彎彎眨了眨眼，把眼裏的淚花眨散，抬頭著看她，硬擠出一個笑來，“奶奶，隻有這樣姨姨才會不想要我了。”

  院長看著她，把她的小腦袋按在懷裏，“乖，想哭就哭吧，沒有人會看到。”

  彎彎肩膀顫抖著，壓抑的嗚咽聲悶悶傳了出來，聽得人心裏壓抑得難受。

  她哭了好久，最後不知何時累得趴在她懷裏睡著了。

  院長把她抱回去，擰了手帕慢慢給她擦著臉，把她臉上的碎發撥開，忍不住又歎了口氣。

  回到家後，許靜把這事告訴了柳榮，柳榮聽完也愣了，“不會吧，彎彎很乖的呀。”

  許靜歎氣，“我也不知道她是怎麽了，突然就跟換了個人似的，我甚至都在想，之前我們看到的彎彎是不是裝出來的。”

  以今天她的所作所為來看，這麽推斷也不過分。

  柳榮搖頭，“我覺得不像，那孩子一看就是個好孩子。”

  許靜瞪了他一眼，又頹喪地低下頭，煩躁地捋了把頭發，“我其實也不信，我是不聰明，可也不相信自己會被一個孩子騙，你說，彎彎這麽做是為什麽啊，是不是有人逼她的，或者是有什麽苦衷。”

  “不知道，這幾天我把公司的事都推了，明天跟你一塊去看看彎彎。”

  說到這事，許靜埋怨地看了他一眼，“我之前就說讓你一塊去的，結果你又跑去公司，要是你跟著一塊的話，那天也不至於讓彎彎一直等著，她這麽反常，說不定就是因為那天我沒去陪她，哎，也是我不對，隻盼著她能早點原諒吧，怨我沒關係，別折騰自己啊，她還那麽小，要是走了歪路可怎麽辦啊。”

  “沒事，沒那麽嚴重，等明天再說。”

  “嗯。”

  第二天，彎彎睜開眼睛之後，盯著床頂看了好一會兒，見邊上有小夥伴起來了，這才跟著起來。

  穿衣服的時候無意間摸到兜裏有個硬硬的東西，她伸手拿了出去，忍不住有些失神。

  是她之前從柳家離開的時候拿的梳子，之前姨姨就是用這個梳子給她梳頭的，其實相比院長奶奶，姨姨梳頭發的時候下手總有些重，會扯著頭發，不太舒服，紮的辮子也不如院長奶奶的好看，但是她的手，像媽媽。

  怔怔看著梳子，聽見有人叫她，她這才回過神來，把梳子隨手塞回到口袋裏，跟著跑了出去。

  柳榮許靜來的時候彎彎正在畫畫，小臉恬靜，滿是認真。

  柳榮指著那邊笑道：“看吧，我就說彎彎好好的，還是那個可愛的孩子。”

  話落，忽然聽到那邊“哐當”一聲，嚇了一跳，抬眼看去，愣住。

  彎彎一伸腳把畫板踢了出去，畫筆也憤怒地摔在地上，圓圓愣了下，不解道：“彎彎怎麽了，為什麽突然摔東西啊。”

  “我不想畫了！”彎彎伸腳把地上的畫筆踢得老遠，“我又不是他們家的下人，憑什麽讓我每天都給她畫一張畫啊，還不給我錢。”

  說著，忽然想起了什麽，她從兜裏拿出一個東西跟著扔了出去，“每次梳的頭都七扭八歪的，醜死了。”

  圓圓有些糾結，“可是我之前聽到你說你很喜歡啊。”

  彎彎不屑地嗤了聲，“要是不這麽說的話他們還會想領養我？每天都要想盡辦法討好她，煩。”

  許靜看了眼傻住的柳榮，歎了口氣，輕聲道：“現在你相信了吧。”

  “彎彎她……”柳榮語塞，甚至不都知道該怎麽形容，眼前這個人真的是彎彎嗎？

  “我都不知道，原來讓她給我畫畫，以及我給她梳頭，她會有這麽大的怨念。”

  許是昨天已經看到過一部分了，今天再看到這心裏波動沒有柳榮那麽大，她語氣平淡，但心裏的難受還是無法隱瞞。

  “柳榮，彎彎，你還想領養嗎？”許靜出聲問道。

  柳榮沒有說話，許久才動了一下，靜靜朝著院長辦公室走去。

  許靜看了眼正在吐槽他們的彎彎，歎了口氣，搖了搖頭，轉身離開。

  “院長，彎彎到底是怎麽回事啊，她之前不是這樣的啊。”

  “之前？”院長拿下眼鏡，“之前彎彎也被領養過幾回，這個你們知道吧。”

  柳榮點頭，“不是說是因為他們覺得彎彎是烏鴉嘴嗎？”

  說到這裏，他看著院長的神態，心裏咯噔一下，“難道這其中還有什麽隱情？”

  他甚至不確定自己到底有沒有接續往下聽的勇氣。

  然而，院長不給他退縮的機會，直接開口道：“那隻是一個借口而已，都是讀書人，怎麽會信那些話，實際上，就像是你們現在看到的這樣，柳先生剛才說，彎彎之前不是這樣的，但事實上，在你們領養之前，彎彎就是如此，欺負小朋友，還撒謊，易怒，所以大家都不愛跟她玩。”

  許靜柳榮啞然，半晌，點了點頭，“院長，我知道了，麻煩您了。”

  院長說了聲沒事，看著他們離開的背影，坐在椅子上沉思片刻，這才起身往外走去。

  “院長奶奶，叔叔姨姨走了嗎？”見她過來，彎彎緊張地跑過來，問道。

  院長看著她，“嗯”了聲。

  彎彎身子僵了下，很快就放鬆下來，她長呼一口氣，拍著小胸脯，笑道：“太好了，他們不想再領養我就好啦。”

  說完，她立刻背過身去，眼角的淚驀然話落。

  她隨手擦了一把，彎腰將畫板扶了起來，院長想要幫忙，也被她拒絕了。

  隻是畫筆剛才不知道咕嚕嚕滾到哪裏去了，為了演今天這出戲，彎彎專門把之前收起來的畫筆給找了出來。

  她頓時焦急起來，小眉頭皺得緊緊的，貓著腰一點點地找著，地上找了都沒有，可能是滾到花叢裏了。

  她撥開花，手被刺劃破都沒在意，兀自低頭找著。

  院長看不下去了，伸手把她抱了出來，心疼地握著她的手，低聲道：“別找了。”

  “不，要找，那是姨姨送給我的。”

  院長無奈，彎彎雖然年紀小，但是下定決心要做的事誰也攔不住，隻能眼睜睜看著她有一次鑽進花叢。

  正午，太陽高照，彎彎終於直起腰來，手上拿著個東西，笑得燦爛，“奶奶，我找到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