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他不能說這話。

  治療癌症，是一個漫長的過程，幾十年，上百年，技術在進步，但是，不可否認，進步非常的緩慢，慢得十年也發覺不了進了多少步，甚至二十年也感覺不到有多少進步。

  現在，協和醫院研究的NK細胞抗癌技術，有效率是62%，顯效率是31%，延長壽命平均是12個月，這就是一個很大的進步。

  劉牧樵想，我怎麽可以否定別人的成績呢？

  他選擇不說話。

  所有的人都提了問題，也發表了自己的觀點，都是極力讚賞這項成果的。

  最後，大家把頭轉向劉牧樵。

  你該說話了吧？

  劉牧樵不得不說話。

  怎麽說呢？

  他不願意說違心的話，但又不願傷了協和的NK細胞研究組。

  他在猶豫。

  “劉教授，請發表高論。”有個姓周的院士說。

  “呃……這個，怎麽說呢？”劉牧樵有些猶豫。

  “不要有顧慮，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說吧。”另一個院士，姓張的，今天唯一的女評委。

  “我的想法是，光說NK細胞這項研究，效果確實是有的。但是，如果在實際當中，我覺得中醫更有效果。我們為何不用更有效的中醫呢？又經濟又有效。”

  眾人一愣。

  這應該是兩個概念啊！

  “治療癌症，多幾項措施，多幾種選擇，對病人來說，不就多一些存活的機會嗎？”女院士不讚同劉牧樵的觀點。

  劉牧樵說：“確實，您這話沒錯。不過，我覺得有了更好的選擇之後，很多選擇是多餘的。就譬如說，肺癌，有靶向藥，病人存活8年、10年不是夢，再加上中醫，活個10年、15年也不是夢。而NK細胞僅僅提高1年的存活率，並且費用又這樣的高昂，我覺得，還不如多吃幾年中藥。”

  他的這幾句話，令所有人無語了。

  這種論調似乎有理，但是，又似乎覺得哪裏不對勁，有了靶向藥，有了中藥，為什麽還要免疫治療呢？

  還是有明白人。

  一個姓陳的院士嘿嘿一笑，說：“牧樵教授，我不能讚同你的觀點。你這是典型的實用主義思想，按照你這種觀點，很多基礎研究都沒有必要。科學，是一點一點積累的，後人，是站在前人的肩膀上才會更高。就說NK細胞研究，雖然現在的療效有限，但是，我們走了這一步，後人就可以踩在我們的肩膀上爬得更高，萬一，哪一天在今天研究的基礎上，真正攻克了癌症，也未可知呀！”

  姓周的院士也說：“是這個理，協和NK細胞的研究，是一種方向，現在研究的成果，很可能是未來攻克癌症的基礎。所以，我們不能漠視今天的成績。”

  女院士也說：“科學是一步一步往前走的，吃餅，你不能說，我隻吃最後一個餅。”

  ……

  劉牧樵受到了輪番批評。

  接受！

  真的要誠心誠意接受！

  劉牧樵在反思，他剛才的發言是錯誤的。

  原因很簡單，他得到的知識與技能是醫學係統直接賦予他的，他不需要通過漫長的學習和積累，所以，根本就沒辦法體念“站在別人的肩膀上”。

  他隻知道站在係統的肩膀上。

  “接受批評，虛心接受意見。”劉牧樵表態了。

  他根本沒想到，他這次的虛心接受批評，竟然激活了係統。

  “叮！99.99%純度的接受批評的誠意，獎勵高級寶盒一個！”

  一隻金燦燦的寶盒出現在劉牧樵眼前。

  太出乎意料了，一次誠懇的謙虛，竟然會獲得這樣大的回報，這令劉牧樵大感意外。

  當然，劉牧樵也明白，不是所有的謙虛都會有回報，今天，麵對的是5個院士，在院士麵前謙虛，才可能獲得足夠大的回報。

  打開！

  現在不打開，更待何時？

  劉牧樵在寶盒上一戳，一本大書呈現在他眼前。

  4開，1米厚，這樣的大書太大了，包含的知識，足夠讓一個普通人成為院士。

  書上的名字是：《免疫學》

  大量的符號，大量的信息，很生澀、很多從來沒見過的公式、代號、分子式往劉牧樵腦子裏鑽，足足3分鍾。

  爽！

  太爽了！

  很久沒有這樣爽了。

  “劉教授，你這是……”

  劉牧樵失神了，有幾位專家在想，他這是不是癲癇發作？精神性的失神小發作。

  劉牧樵反應過來了。

  “我在考慮一個問題，有些失態，不好意思。”劉牧樵為了掩飾，趕緊笑了笑。

  接著說：“我在想，研究NK細胞，是不是方向有問題？我建議，你們把重點放在K細胞研究上。我提供一條線索給你們，利用腫瘤廣泛存在的抗原YI，刺激產生YI抗體——IgG的抗體，然後使這種抗體搭載在K細胞上。至於怎麽搭載，並不難，我們可以讓這種抗體激活K細胞。這個過程，不需要我多講，你們攻克這個難關很簡單。你們說，是不是這個理？”

  K細胞是特異性殺傷細胞，它需要借助與抗體識別抗原。而NK細胞是不需要抗體參加，也不需要抗原激活，具有非特異性的殺傷細胞作用。

  NK細胞就好比戰場上的火箭炮，覆蓋射擊，戰場壓製。

  而K細胞就好比精確製導導彈，能夠精準摧毀目標。

  劉牧樵建議：“研究K細胞，可以快速出成果。我有一個初步的設計，你們要是感興趣，我可以給你們整個研究路徑，用不了3個月，你們就可以出成果。我估計，有效率接近100%，顯效率也會在80%以上，平均生存期大於5年。”

  “……”

  沉默中。

  劉牧樵擺了擺手，說：“你們不相信？我現在就可以把研究路徑告訴你們。”

  NK研究組的老潘趕緊擺手，說：“我信，牧樵教授，不急不急，會後，我們詳談，我們合作研究。”

  他當然不希望都聽到劉牧樵說出研究路徑，成果可以共享，但不能共同擁有。

  評估會草草結束了。

  評估的結果是認可這項成果，他們準備在重要期刊上發表。

  但是，潘教授的希望，是準備和劉牧樵合作，他感到，和劉牧樵合作才會有真正的大成果出來。

  他根本沒有讓劉牧樵回賓館，而是直接就把劉牧樵給拽住了，他要和劉牧樵深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