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牧樵做完飛刀回來的第二天，有個人前來拜訪。

  他在神經精神中心大樓裏接見了這人。

  這人就是昨天找劉牧樵的人，自報家門，他的名字叫許凡生。

  劉牧樵哈哈一笑，其實，他昨天晚上回來後就查看了滬市醫科大學附屬一院的專家名單，就已經認識了他。

  許凡生博士畢業，37歲，去年晉升了主任醫師，在一院腸道外科排名順序第11。

  也就是說，他前麵還有10名主任醫師，如果把3位退下來的大佬除外，他前麵還有7名主任醫師。

  而實際上的情況是，許凡生的成果很多，特別是大腸癌保肛這一塊做得比較好。

  直腸癌發在部位在7、8厘米之上的，都能保肛。

  理論上是9厘米。

  他最低的一個患者隻有6厘米。

  別看隻有一兩厘米的差別，這其實是技術一大步的跨越，很多醫生，一輩子都隻能做9厘米以上的保肛手術。

  另外，許凡生還有6、7個成就，在他們科室裏，絕對是成果最多的一個。

  但是，醫療係統，嚴格的論資排輩，等級森嚴，你許凡生想越過6、7個前麵的醫生，爬到科室裏的前幾位，那等於是做夢。

  所以，他很壓抑。

  但凡有才華的人，一般都會有被壓抑的感覺，這是很普遍的現象。

  正常。

  很正常。

  “我想了解一下你們這裏消化外科，或者腸道外科的情況。”許凡生開門見山。

  “嗯，我可以告訴你，我們消化外科在大腸這一塊在江東省是領先的，我們保肛手術是5厘米……”

  劉牧樵還沒講完，許凡生重重地吸了一口涼氣。

  “5厘米？”

  劉牧樵微微一笑，說：“是的，5厘米，現在這類大腸方麵的病人計較多，有70多個，都是難度很大的患者，臨床分類，都是四期。”

  許凡生又吸了一口涼氣。

  一個腸道科光是結腸癌四期病人就有70多個，這在滬市醫科大學附屬一醫院也沒有這樣多病人啊。

  “你們的人才招聘還沒開始吧？我想知道一下人才方麵的情況。”許凡生終於說到關鍵點上。

  劉牧樵笑了笑，“今天我們剛好有一台直腸癌晚期病人的手術，如果你想過來做科主任，就跟我上台做一台手術，我要親自看看你的手術技能。”

  “科主任？”

  “你難道不是衝著科主任來的嗎？”

  “我這水平做科主任隻怕擔當不起。”

  “怎麽突然謙虛了？”

  “不是謙虛。我在滬市醫科大學附屬一醫院，在科室內排序是11，要單獨帶一個治療組也還要熬上6、7年，到這邊，我也隻指望做3號左右的人物。主任，我還不夠格。”

  劉牧樵笑了，說：“沒事，我先看看你的技術，年齡不是問題。”

  年齡確實不是問題。

  也許別的地方，年齡是個問題，那些等級森嚴的大醫院，年齡絕對是問題。

  但安泰醫院最不成問題的就是年齡。

  許凡生跟著劉牧樵上台做手術了。

  “老杜，今天，你做一助，讓這位許大教授做主刀，要是合適的話，你今後就不用這麽忙了，專心致誌去做胰腺外科。”劉牧樵對杜小平說。

  現在，孫濤走了，胡伯龍做副院長，並且還兼了骨科的主任，大外科就由杜小平擔著，每天沒有多少時間睡覺。

  他也盼著來人分擔子。

  但是，現在人家來了，突然又覺得有些失落，真的把腸道外科分出去，他又舍不得。

  舍不得歸舍不得，理性告訴他，把消化外科，肝膽外科分出去，他自己隻做胰腺外科，對誰都好。

  學習Vilishi術式絕對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現在管了這麽多科室，哪有時間學習Vilishi？

  手術開始了。

  劉牧樵沒有上台，他隻準備在一邊看。

  許凡生做主刀。

  杜小平做一助。

  二助、三助都是主治醫生。

  許凡生的水平不錯。

  做得很順利。

  許凡生本來有幾分傲氣，他是大醫院來的人，滬市醫科大學附屬一醫院絕對是我國頂級的醫院，在國際上也有一些名氣。

  他有驕傲的理由。

  但是，杜小平做一助，他發現這個一助非同一般，手術標準程度比自己還高，手術的熟練度，比自己更老到。

  杜小平水平不比許凡生差。

  他暗暗心驚。

  原來安泰醫院竟然有這麽高的水準了。

  他的傲氣很快就沒有了。

  手術配合得很好。

  許凡生還從來沒有有過這樣優秀的搭檔，即便是在和比自己排序還高的同事搭台，也沒有今天手術順暢。

  他當然不知道，杜小平曾經最大的夢想就是做劉牧樵最稱職的一助。

  所以他才會感覺，今天和他搭台的助手太優秀了。

  遇到難題了。

  許凡生分離直腸發現，癌症浸潤的範圍比預想中的大，也就是說，隻有5厘米的直腸。

  這已經超過了他的能力。

  劉牧樵洗手去了。

  他穿上手術衣，笑著說：“好了，你的考試結束了，成績還不錯，達到了我設想的分數。現在由我來做吧。”

  許凡生既驚訝又興奮。

  我並沒有拿下這台手術，就算通過了？

  “你隻能保6、7厘米的，已經很不錯了，這個病人，隻留下不到5厘米的直腸。你認真看我做，下次，你也許就能做了。”

  劉牧樵說完，開始了手術。

  做了大約10分鍾，許凡生越看越心驚，劉牧樵的水平，比他們醫院最大的BOSS，洪佬的手術還漂亮。

  洪佬是滬市醫科大學附屬一醫院腸道外科排序第一的大佬，他屬於奠基性人物，手術極為厲害。

  但是，現在劉牧樵所表現出來的技能，更勝一籌。

  厲害！

  劉牧樵的分離，一層一層，就像是翻書一樣，組織解剖太清晰了。

  對了，自己的決策沒有錯，在這裏，自己的技術還可以跳躍式進步。

  作為高水平的醫生，一輩子都在尋求進步，更上一層樓的境界，在外科醫生中，普遍都有這樣的追求。

  大醫院和普通醫院不同，最大的不同是，大醫院的醫生永遠在學習，隻要有機會，他們如饑似渴。

  而比較小的醫院，二級醫院，一級醫院的醫生，他們比較容易滿足，主動學習的勁頭要差很遠。

  當然，這是指普遍現象，也有很多例外，有些二級、一級醫院的醫生也很好學，隻是，他們機會比較少，特別是聽高水平的講座的機會，就很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