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回到家中的快樂

  人能克己身無患，事不欺心睡自安。

  “爸，您走這麽長時間不想我們嗎？”一月說話比較直，而且也不會拐彎兒。

  崔大柱伸手摸了一下二女兒的頭並且說道：“月月，你這毛病還是沒有改呀！不過爸爸不生氣。你問的非常好，爸爸怎麽能不想你們呢？爸爸做夢都想你們。爸爸不是騙你們，爸爸無時無刻不在想你們哪！你們都是爸爸的好寶貝兒，乖寶寶。”

  “爸，您這次回來之後還走嗎？”一菲小心翼翼的看了爸爸一眼說道。

  崔大柱此時的心情是非常複雜的。他也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該怎麽做？如果要是回去的話，這個家不得不交給自己的妻子，妻子能同意嗎？如果要是不回去的話，城裏的那份工作也就白瞎了，自己的那些好朋友，好同事該怎麽想呢？此時此刻他真的有些猶豫，真不知道自己該怎麽回答這些孩子，因為他虧欠孩子們的太多了。

  孩子們還沒有進院，站在院外就開始喊上了：“媽，媽，我爸回來了，我爸回來了。”

  “媽，媽，您出來接我爸一下呀！”

  室內突然傳來霹靂乓啷的聲音，好像是什麽東西掉到了地上，又好像是有人故意在摔東西，而且還伴隨著一個女人的詛咒聲，言外之意就是希望眼前回來的這個男人趁早死在外麵，不用再回來了。

  緊接著室內就傳出來一個女孩子稚嫩的聲音：“媽，媽，您這是怎麽了？我爸回來了，難道你真的不想看到他嗎？你把這些東西都摔了。難道你不心疼嗎？”

  “摔壞了能怎麽的？你爸回來了，你爸有錢讓你爸買。”

  “媽，你不用嘴硬，你肯定是想我爸了？”

  “我會想他？他心裏早就沒有這個家了。這麽多年，還好意思回來？家裏都什麽樣的他也不管。”

  “好了，媽。你快別把小妹嚇著了。她感冒剛好，她聽說我爸要回來非常高興。您最好是出去迎一迎他，畢竟我爸這幾年表現的還是不錯的。姥姥說他根本沒有忘了我們，如果他要是忘了我們的話，他也就不會回來了。”

  “哼！懶得理他。你們誰願接你們去接吧，我才不去呢。”

  房門打開之後，一股熱氣不時從屋子裏向外飄出。

  崔大柱站在院子當中，四處打量了一圈，心裏默默的念道：家，溫暖的家，溫馨的家，雖然簡陋，破敗不堪，但卻承載著溫暖，滿懷著幸福，呈現著歡聲笑語，不屬於別人隻屬於自己，一個安全的棲息地，一個優良的避風港，這就是家。

  “爸，您別猶豫了，趕緊進屋吧。”一陽放下手中沉重的旅行包，順手將弟弟一君從父親的背上抱了下來。

  一君猶豫著不太情願的離開了父親的後背，看著姐姐不太好意思地說道：“大姐，我要是能天天在父親的脊背上趴著該多好哇！”

  “傻兄弟，你還好意思這麽說？剛才見麵的時候你怎麽不承認是你的爸爸呢？”

  “就是嗎？大姐說的沒錯。爸爸的後背不隻屬於你一個人，他是屬於我們這個家的。你快讓咱媽給慣壞了。”一月毫不客氣的用手點了一下一君的腦門，馬上又對父親說道：“爸，您先進屋吧。我去關大門。”

  一陽也在一邊說道：“爸，這些東西放在院裏就行，隻要沒有怕凍的就行。”

  崔大柱淒然一笑，說道：“孩子們，你們先進屋吧。室外太冷了，快！一定要聽話。”他說這話的時候，語氣裏已經帶著一絲愧疚與傷感，更多的是對孩子們的來自父親的濃濃的愛。

  孩子們先後進了屋，並不時地搓著手跺著腳，嘴裏發出唏噓的聲音，還不時地抱怨著這寒冷的鬼天氣。

  崔大柱將重要的兩個箱子拎進了屋中，隨手放在牆邊，他幾步進到方廳中。一楠正在費力地掃著地上的碎玻璃。

  “楠楠，爸爸回來了。爸爸想你啊。”崔大柱看到自己的女兒這麽懂事兒的在幹活，心裏不由的一酸，眼淚淌了下來，伸出雙手將女兒抱在了懷中。

  看著淚流滿麵的父親，一楠乖巧的伸出小手為父親搌去臉上的淚水說道：“爸爸，爸爸，你別哭。楠楠永遠是你聽話的好女孩兒。爸爸——楠楠想你，我們大家都想你。媽媽也想你，天天都在叨念你，她總擔心你出事，常常在我耳邊為你祈福。她以為我什麽都不懂，根本不懂什麽是愛。其實楠楠什麽都懂，愛就是惦記，要掛在嘴上，記在心裏，還要讓我們永遠在一起。”

  崔大柱淚流滿麵，他毫無顧忌的親著自己的女兒，激動不已的說道：“楠楠，楠楠，你真的是長大了，懂事兒了。你們這些孩子都是爸爸的好寶貝。爸爸怎麽會忘記你們呢？爸爸也無時無刻的在想著你們，爸爸是永遠愛你們的。”

  “爸，你能不能不走了？鄰居家的孩子都說我們是沒有爸爸的野種。爸爸，我需要你，這個家也需要你。”一月也撲倒爸爸的懷中哭訴自己遇到的委屈。

  刹那間，方廳裏哭聲一片。

  美娟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丈夫的回來居然是如此的驚天動地。方廳的哭聲把小女兒一豔驚醒了，一豔一骨碌爬了起來，伸著小手喊著：“媽媽。”詫異的表情望著母親，使勁向方廳伸著小手。

  雖然她隻是一個孩子，可她的內心也充滿了好奇。她也想一探究竟，到底是怎麽回事？怎麽會有人哭成這樣子？

  美娟抱著孩子來到方廳，他看著麵前這個男人，又看了看圍在男人身邊哭成淚人的孩子們。她幾步來到他們麵前，對他們說道：“你們在幹什麽？誰也不許哭了。”

  美娟的話真的是非常好使，才剛哭成一團的人們，馬上都收住了喜悅的悲聲，將目光一起射向了美娟。

  “美娟，你受委屈了。”

  隻是簡單的一句話，美娟再也抑製不住內心的悲傷，淚水順著臉頰淌了下來。她猶豫著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該怎麽辦？小女兒驚悸地看著麵前這個陌生的男人，又看了看抱著自己的母親，她輕輕用自己的小手為母親擦著臉上的淚水，並放在嘴裏舔了舔。

  崔大柱趕忙放下一楠，伸手來抱一豔。一豔惶恐地抱緊母親的臉，如何也不肯放手。

  “豔豔，你不是要爸爸嗎？這就是你天天想念的爸爸。”

  一豔歪過頭去看著麵前這個笑意盈盈的陌生人，多少還是有些敵意的。當那雙大手溫柔的將她抱到懷中，一豔根本沒有感覺到什麽恐懼與害怕，相反——她卻伸出小手揪起父親的胡子來。

  崔大柱笑意盈盈，抱著一豔來到裏屋，孩子們一個個默默地跟在他身後進了裏屋。

  裏屋麵積能有十二平方米，其實這就是一個臥室。裏側是一溜炕，屋子裏並不明亮。炕頭鋪著被褥，小女兒一豔剛才就是在這裏酣睡的。

  放下一豔，崔大柱對一陽說道：“一陽，去把那個皮兜子拿來。”

  崔大柱看著麵前的媳婦，心裏說不出的酸楚。為了這個家，麵前的這女人好像憔悴了許多。當他接過一陽遞過來的皮兜子後，他馬上打開兜子，從裏麵掏出來一大堆的物品。他給妻子的是一條漂亮的紅紗巾，給大女兒和二女兒每人買了一條圍脖，給一楠一個文具盒，給一菲一個小鏡子。最後又取出一大袋子小動物餅幹，送到了每個人的手中。

  刹那間，這室內的溫度好像驟升，快樂瞬間飄向室外寒冷的空氣中，房簷上的積雪好像也因此而融化了——

  那個年代的我們，小的時候盼望最多的就是能有好吃的。每次父親出門兒回來，給我們每個人手裏發上一兩塊的小餅幹，我們那個心裏就非常的暖，而且記憶猶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