脫口而出的一般都是實話。

  許靚麵對張玫，提及此，還是深呼吸了一下，才笑道：“我恨的是過去的他，也有一輩子都不原諒他的資格。但我沒理由因為他變好了，跟你生活的很幸福而嫉妒憤怒，哪怕心底最深處是會覺得這對我母親不公平，但我做人最起碼的三觀告訴我，應該客觀看待，你不是小三，是我母親去世很多年後才出現在他生活中的女人。”

  說到這裏，許靚還在跟張玫彼此注視：“我下次去祭拜母親，可能想起來就會告訴她，後來有一個女人做了許岐山的夫人，生活的很幸福……也可能會對我母親說，這世上少了一個跟死去的你一樣遭受丈夫畸形暴力的女人。我還相信，我母親那麽爽朗善良的人，一定會很欣慰，在天上都要說，我們這位張玫女同胞，嫁給了許岐山，沒有受一點委屈，這是真好的一件事。”

  張玫是許岐山的夫人，自然見慣大場麵，但麵對丈夫的女兒還是第一次。

  交談幾分鍾，緊張已經消散了一兩分，剩下的幾分緊張，依然還在。

  她朝許靚說：“岐山他……也一直都很想做一個稱職的好父親，這是他此生唯一難了的願望。”

  許靚從來不是一個做作的人，張玫她隻在電視上看到過，本人，還是第一次麵對麵的交流。

  都不是年輕小孩子了，交談幾句，基本就能判斷出對方是什麽脾氣秉性的，

  所以許靚喜歡張玫的性格，說什麽也就不遮不掩：“想必您也聽說了，我這次突然回來是有事情找他幫忙，否則我這輩子都不會回來，而且……就算他幫了忙，我也未必就感激他、原諒他過去的那些錯誤。我這隻是……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的無奈之舉。”

  “能理解你！”張玫安撫道。

  在進來這裏之前，許靚忍不住又給寧暖發了條消息。

  乖乖吃飯，要睡好覺，等我消息，知道了麽？

  寧暖查看完這條消息，就把手機隨手擱在了一旁，她在床上赤果著麵頰埋膝。

  維持這個沉默的姿勢好久。

  直到手機響了。

  打來的人陸西誠。

  陸西誠跟周樂樂她們聯絡比較多，處得跟好哥們一樣。

  “喂？暖暖。”陸西誠沒有提起別的，隻溫聲詢問：“最近天氣寒冷，下周我們玩得好的一些校友組織了去泡溫泉，你去不去？樂樂她們都說很想去，你去的話我給你報個名，”

  陸西誠很少跟寧暖聯係了，上次見麵還是她腹部被捅了一刀住院。

  畢竟是商北琛的表弟，對她有過戀愛的想法，所以在表哥麵前很避嫌。

  寧暖一隻手拿著手機擱置在耳邊，一隻手的五根柔白手指，緩慢插進披散的頭發裏，不知道怎麽了，突然腦殼疼，可能沒睡好，也可能是太煩了。

  陸西誠說話，她怎麽都要回複一句，可是心思遊離，隻好不過腦子的意識飄忽著說：“抱歉啊西誠，我下個星期可能要感冒……去不了。”

  陸西誠：“……”

  “那好，那就不給你報名了。”說完，陸西誠目光盯著手機屏幕的通話時間，遲疑著，還是按了掛斷。

  餐廳裏，周樂樂問：“她說不去？”

  陸西誠放下手機，拿起刀叉切牛排，麻木的說：“她說下個星期她可能要感冒。”

  周樂樂：“……”

  周樂樂：“？？？”

  “完了完了，這次的打擊把她精神搞垮了吧！”周樂樂眉毛皺了起來，放下刀叉，再也吃不下去東西，邊往包裏裝個人物品準備離開，邊嘀咕的說：“她是普通人，又沒有預見未來的能力，說下星期要來姨媽也很靠譜啊！說下星期要感冒……這……不行，我得去她家看看她。”

  成年人也有經不住打擊的。

  精神病很多都是後來受到打擊才瘋瘋癲癲，神神叨叨。

  周樂樂風風火火的拎起包包就要走了。

  “我跟你一起過去。”陸西誠放下刀叉，慢條斯理的起身，去買單，出門取車。

  寧暖在家洗漱，周樂樂打了電話說要過來。

  床單上很不整潔，就連她雙腿中間都有曖昧過的痕跡……

  把床單被子慢慢換掉，接著拿去清洗了，打掃了一遍家裏，才洗澡，換衣服。

  好像隻有忙碌能使內心平靜。

  稍微安靜下來……停頓下來，就會滿腦子都是商北琛陰鬱的眉眼，薄涼的唇。

  周樂樂來的時候，門被打開，她就看到門裏的寧暖手上拿著一塊巧克力。

  對於這位低血糖的好閨蜜，周樂樂再了解不過了。

  這盒巧克力，是昨晚寧暖昏迷不醒在輸液的時候，商北琛讓她看著床上的寧暖，親自出去買的。

  據說隻有這個牌子的寧暖最喜歡吃。

  周樂樂和陸西誠換了鞋進屋。

  公寓裏的新風係統循環著空氣，室內早就已經沒有了男女淫糜過後的那種味道。

  “西誠今天生日，一些校友約在了一起要給他過生日，不過他人緣好你知道的，太忙人一個，就光今晚……他都要續好幾個攤。”周樂樂進屋後把包包放下。

  邊往沙發上坐，邊看向寧暖的臉蛋，觀察著說：“可是西誠我們約你下周去玩，你看你找的那個爛借口……讓我們懷疑你精神出問題了。這不，擔心的過來看看。”

  寧暖都忘了自己當時找的什麽借口。

  說完就忘到腦後了。

  主要是那個電話她全程接的都很不走心……

  “我沒事，你們坐坐。”寧暖去廚房倒水，知道他們要來，提前就燒好了水，一個杯子裏放了檸檬片，一個杯子裏放了黃瓜片。

  周樂樂接過水杯：“你還知道我喜歡喝水往裏麵放黃瓜片，那看來沒太大事？”

  “真的沒事，如果我說了什麽離譜的話，那可能是……當時心不在焉吧。”

  周樂樂點頭：“嗯嗯，那晚上一起出去喝一杯嗎？西誠生日嘛！”

  陸西誠也極力邀請，主要是怕她一個人呆在家太悶，胡思亂想傷神：“以前同校區的時候，學習上我沒少幫你忙吧？我生日，暖暖，我邀請你來。”

  “就這麽說定了！”周樂樂舉起裝了白開水的隔熱杯子，“為我們將來能深厚長久的友誼，幹杯！”

  三個人又坐了一會。

  寧暖就像一具空殼，坐在那裏一動不動。

  陸西誠覺得兩個女孩子肯定有話要說，就去小露台外抽煙了。

  屋子裏，周樂樂抱著寧暖的胳膊說：“真的沒事嗎？”

  “嗯，真沒事。”寧暖還對周樂樂故意笑了笑。

  “笑得太不真實了……”周樂樂無情戳穿。

  半晌，周樂樂才又說：“要不要我問問林川？也許……商總沒跟那個什麽汪小姐登記呢？我雖然不了解商總，可是看麵相，眼神，那不是個能被人左右決定的男人。”

  “不要，如果問了，林川很有可能告訴商北琛。” 寧暖搖了搖頭。

  商北琛是個有些瘋狂的男人，如果覺得她還在關注他，恐怕一切就功虧一簣了。那些傷害他的話，豈不是白說了。

  “我肯定不讓林川告訴商北琛的……我跟林川……呃。”周樂樂沒繼續說，卻已經撥通了林川的手機號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