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很久以前，我就在思考了，究竟紅之影還有什麽不為人知的特性，究竟，紅之影，還有什麽秘密，沒有被我發掘出來？我一直在思考，這期間，無論是影祭祀的事情，空瞳奧火的事情，墨銀家族的事情，我都沒有停止過思考，直到不久前，紅之影在火芒國被複活以後，墨銀家族的動作和反應，以及我安插在墨銀家族的內應給我的消息，我終於推斷出來了，紅之影的另一個特性，同時，我也明白了，或許，人類文明是這幾個文明裏麵最弱小的，但是人類的欲望，和野心，卻是前麵幾個文明，遙不可及的，這種欲望和野心，以及對未知事物的探求的渴望和對那虛無縹緲的某些東西，比如長生，比如強大無比的力量的追求，一方麵促進了人類文明的發展，另一方麵.......

  佐西沉默片刻，繼續道：“也加速了人類文明的滅亡。”

  .........

  “空瞳奧火被我們成功抑製住了他體內的影之力，使得紅之影沒辦法通過空瞳奧火複活，隻能等待著殘缺不全的影之左手複活，但是，沒有了影祭祀，紅之影的複活，就不算是完全的複活，想必你們也親眼看到了，感受到了，紅之影幾乎沒有絲毫的理智，戰鬥雜亂無章，全憑本能，而且他已經被削弱了很多次，是最為弱小的時候，難道這些，影之左手不知道嗎？不，他們知道，他們清楚得很，正是因為這樣，對於和他們有著更深合作關係的墨銀家族，才是天大的好消息......也正是因為這個，我才明白，原來，紅之影，也是可以....被人類的欲望和野心所利用的啊.....真是可笑....可悲。”

  “到底是怎麽回事呢？”震穀紋石忍不住問道，通過佐西的隻言片語，他和其他人已經能猜到一些什麽了，但是，卻根本不敢往深裏想！

  “這一切的一切，或許就是命運的安排吧，注定，墨銀景彡要在他那最為美好的年華中，成為影的受害者，美好的前途，未來的一切，對這個當時極為優秀，有著很大抱負的男子，是最大的打擊，如果不是這一切的發生，現在，墨銀家族應該是我們最好的盟友，諾西和墨銀景彡有過一段師生關係，雖然是暫時的，但是二人當時的感情很好，諾西也很欣賞年輕時候的墨銀景彡，有魄力，有果決力，優秀得很難再找出第二個人和他媲美，即使進入佐西學院，他也有著能成為唯一畢業生資格的優秀的人類，但是，一切的一切，都被那一場變故毀了，他受到重創，下半身永久癱瘓，同時被影汙染，未老先衰，身體枯槁，魔力衰竭，美好的未來，碎成了一片片。可也就在那個最為絕望的時候，在我們所有想要給予他這世上最美好的安慰和希望卻無能為力的時候，一個人，在一個晚上，見了他，並且用另一種方式給了他唯一的希望.....哪怕這個希望虛無縹緲，看似不可能，但是，那在墨銀景彡的眼裏，那就是唯一的希望，哪怕那是黑色的希望，那是血色的希望，那也是希望，於是，他接受了那個人的建議，開始了，最為隱秘，風險極高的計劃，直到今天.....”

  ...........

  佐西停頓了一下，仿佛需要醞釀片刻一樣，接著道：“那個計劃很簡單，那就是盡可能收集到紅之影的身體，越多越好，然後，通過一次又一次的試驗，最終，找到一個幾乎不可能存在的平衡點，把紅之影的本源之力，融入到墨銀景彡的體內，而且，還不會喪失原本的理智，還能擁有紅之影 本來可怕的力量，這，就是墨銀景彡，和那個人的計劃，也是墨銀景彡，自那以後，唯一做著的事情——”

  ..............

  所有人可能在短短的這段時間裏聽了多的不能再多的事情，讓他們每一個人都覺得，自己仿佛穿越到了最古老的原始靈族的時代，又一路回到了自己的時代，在時間的長河裏隨波逐流一樣，自己的身體還在這裏，思緒早就不知道飛到了哪裏，而現在，聽到這個事實.....所有人卻一時間，沒辦法說出什麽責怪墨銀景彡的話。

  “是啊，這一切，隻能說，是命運的安排吧，要知道，人在最為絕望，心灰意冷的時候，如果真的有那麽一絲絲的希望，哪怕是那麽的不切實際，哪怕是要犧牲很多人，但是，人類自私的天性，會促使他們去接受以前自己根本不可能去接受的事物，那個神秘人，也正是看準了這一點，才在那個絕佳的時機，找到了墨銀景彡，達成了秘密的合作....”

  “那個人....是誰？”衛蒙陽風語氣平靜地問道。

  “這個人，我想蘭禦風琴你應該知道，甚至這個人很長時間都在學院城裏麵，默默關注著你們.....這個人隱藏的很深，很深，即使是我，也才在不久前，才知道他的身份.....真的是很了不起啊。”

  蘭禦風琴皺著眉，排除著一個個目標，突然，一個名字，出現在她的腦海裏，但是，她卻有些難以置信......

  “看來，你猜出來了，是啊.....就是他....絕對不會引人注目的人.....石啟末。”

  “石啟末，那是誰？”震穀紋石疑惑地問道。

  蘭禦風琴簡單地和他們說了一下。

  “石啟末，”空瞳一界開口道：“本名應該是石啟金流，也曾經是佐西學院的，一名學生。”

  “就是他，我對他有印象，而且印象不淺，實際上，石啟末.....也是個很優秀的人，也曾經是懷有遠大抱負的人，儀表堂堂，相貌端正，隻可惜.....他追求的真理的方向，偏了。”佐西的話語中帶著些許惋惜。

  “相貌堂堂......難道石啟末也曾經——”蘭禦風琴自然是見過石啟末的，看到那種仿佛僵屍一般的樣貌，很難和“相貌堂堂”四個字聯係在一起。

  “是啊，你猜的沒錯，隻不過石啟末遭到影的侵蝕並不是受到了什麽影的生物的傷害，而是他自己造成的，因為他自己那，任誰勸說都不肯停下來的，實驗。”佐西說道。

  “實驗？對影的實驗嗎？”靈風舞春問道。

  “難道他和斯瑪特圖書館地下的影區，也有聯係？他和墨銀家族......”蘭禦風琴想到了很多可能。

  “是啊，石啟末在佐西學院的時候，就已經表現出了那種端倪，對影有一種異常的狂熱，但是那並不是像影之左手的信徒那樣的盲目崇拜，而是對影本身的好奇和熱忱，他想要探知影這種東西本身究竟有什麽樣的特性，究竟影的極限在哪裏，這一切，都表現在每當講授和影有關的課程的時候，石啟末...或者說，石啟金流的都會表現得無比激動和興奮，甚至授課的老師都覺得石啟金流有些不對勁，我曾經好幾次私下找到石啟金流和他談過，但是我發現，無論我說什麽，石啟金流就像是著了魔一樣，說著影這種東西雖然造成了很大的災難，但是任何事物都是有其兩麵性的，影絕對也是這樣，他要把自己的一生都奉獻給這方麵的，造福人類，他甚至年紀輕輕就開始斷言，影是人類文明進入下一個更高階段必不可少的存在！那個時候，我就知道，這個學生，有些危險了，我甚至在快畢業的時候，產生了除掉他的打算，但是我還是沒有動手，而是把他納入了一般的監視範圍。”

  佐西說到這，歎了口氣，繼續道：“或許這就是天意吧，可能一界，諾西和花塵你們都不知道，石啟金流，也曾經暗戀過一個女孩，而且是深深的愛戀，他是個不善言辭表達的學生，平時也沒有什麽朋友，隻是一個人悶頭學習研究，但是他非常善於隱藏自己，讓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讓很多人對他的注意力降到最低，所以你們三個才從來沒有發現，我也從來沒有說過，但是當時想想，如果我好好和你們說了，把他帶到花塵麵前，說出他的內心的感受，或許，今天的一切，也就不會發展到現在這一步，也說不定呢？”

  “難道....”空瞳一界也是很驚訝，對於石啟金流這個人，無論是他，銀諾西都知道有這個人，但是對他的了解，實在是不夠多。

  “那一晚，石啟金流找到我，對我說，他深深喜歡著一個名為血櫻花塵的女孩，但是他知道，那是絕對不可能的，即使血櫻花塵那時候沒有認識諾西和一界，他也是沒可能的，但是他還是和我說了，他實在忍不住內心的那種情感，他甚至罕見地哭了起來，說如果他真的能和那個女孩在一起，那麽他或許會放棄對影的研究，安心當一個普通人，過完這輩子，我當時也是內心複雜，對於人類的情感我雖然不是很了解，但是，我從那孩子身上，看到了某些曾經我的影子，看到了那曾經年輕的我，對一個名為雅笛的同族人的愛戀，我也曾經想過，和雅笛在一起，不去當什麽強大的祭祀了，但是，現實不會如你所願，石啟金流也隻是簡單滴向我傾訴罷了，因為除了我，他沒有別人可以傾訴，我能看出來，這孩子不僅僅這一件事埋在心裏，他還有很多負麵的情緒想要發泄出來，但是卻硬生生被他憋了回去，我當時就隱約能猜到，這種壓抑在他內心的那不知道有多少的情緒，可能最終，會壓垮他，會把這個孩子，變成另一個人，可惜，當時的我專注於別的事情，隻是簡單滴安慰了他幾句，並答應他保密，我知道現在，也忘不了，那孩子離開我的辦公室的時候，他的眼神，無比的安靜，或者說，死寂，沒有絲毫的波瀾，我不知道他的過去，我也不知道他究竟經曆過什麽，他也沒有告訴過任何人......”

  .......

  “‘謝謝您聽我傾訴，老師，謝謝。’簡單地說完這句話，石啟金流就默默離開了，直到他畢業，也一直默默無聞，畢業後，我也隻是了解到他來到鋼銀國開了一家平常的藥劑店，雖然他的成績不出彩，但是能從佐西之手出來的學生，都是絕對優秀的，他畢業的時候，已經是淬銀師加上預風魔師了，又過了幾年，我對他的監視也漸漸放鬆，直到我被別的事情轉移了注意力，徹底不再關注這個沉默的學生.....”佐西說到這，長歎一口氣，搖搖頭，繼續道：“可命運就是如此捉弄人，若不是我安插的人告訴我的信息，我現在都會被蒙在鼓裏，那個晚上，一個神秘人會麵了重傷殘疾的墨銀景彡，第二天，墨銀景彡就變了一個人一樣，對未來充滿了希望，那個人，就是石啟金流，當時，他已經改名為石啟末了，而且那個時候，他的容貌已經是那個樣子了，沒有人能認出他來，這也成為了他大展拳腳的契機，對於影的研究，可能石啟末是現在這個世界上最厲害的了，身後又有了墨銀家族的支持，石啟末，終於開始大展拳腳，那個時候的石啟末，我猜，他已經不再去管什麽世界毀不毀滅的事情了，在他眼裏，一直陪伴著他的，毀掉他的容貌，卻帶給他生存的意義的，就是影，就是這樣一個人.....讓我們今天，多了一個棘手的敵人.....”

  所有人都沉默不語，小魚不在場，小魚早就被蘭禦風琴派人安排住到了風流國的某處，很安全，這也是蘭禦風琴對那個家夥能做的有限的事情了。而現在，蘭禦風琴回想起來，最後一次在火三區見到石啟末的時候......

  是啊，那個老人的眼睛，真的就和死人沒什麽區別......毫無波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