彌漫著昏暗紅色光線的屋子裏，空瞳奧火久久才覺得自己的魂歸位了，剛剛枯手那一番比喻和讓自己完全無法理解和接受的話，仿佛把自己整個人帶到了自己從未見過的，無比黑暗深邃的未知區域一般，裏麵隱藏著什麽樣可怕的東西自己完全未知，自己能感受到的…

  隻有冰冷，黑暗，自己的渺小，絕望……

  “不好意思。”伴隨著枯手這句話，屋子裏的紅色光線變得柔和了一些，空瞳奧火定了定神，努力忘掉剛剛聽到的那些話，就當是…

  “就當是做了一場噩夢吧。”枯手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抹有些驚悚但是卻帶著些異樣嫵媚的笑……

  ……

  “我身上的…那種禁忌的力量…”空瞳奧火話說到一半，就被枯手打斷了：“事到如今，在這裏，在影之左手的地方，你卻還畏畏縮縮，影就是影，非得要用‘禁忌’來替代嗎？看來那些位於高位的權謀者們真的是一代一代把你們大多數人類洗腦洗的差不多了呢，你完全可以把‘影’當做一種再正常不過的東西，麵對它和麵對一張桌子，一種屬性的魔力，或者清風，流水，不抱著這種正式的平常心，那麽你永遠也無法弄懂影是什麽。你也無法解開你心中的疑惑。現在，你在我手上，你還怕什麽？怕出來什麽人因為你口出‘禁忌的話語’而抓走你？你覺得可笑嗎？難道說出‘影’這個字會讓你減壽嗎？”

  不得不說枯手對於人內心的把控和言語的掌握太可怕了，空瞳奧火幾乎是瞬間就被說服了，點點頭，深吸一口氣，道：“我體內…為什麽會有‘影’的力量？”

  “具體原因我們也是不知道的，我倒是有一種較為可靠地猜測，嗬嗬，別用那種懷疑的目光看著我，我敢說，這世界上，如果連我們都無法解答的關於‘影’的知識，那麽其他的人就更不用指望了，因為我們和‘影’朝夕相處，時刻能夠接觸到它…所以，沒人，比我們更了解它、”枯手的眼中閃著自信的光芒。

  “的確。”空瞳奧火點點頭。

  “根據我的猜測，而且可能性不小，那就是首先你的‘影’的力量是天生的，但是，同時也是殘缺不全的，你應該慶幸這一點。”

  “為什麽？”空瞳奧火問道，

  “你要知道，‘影’的力量本身，即使是無意識的力量，也有著極其強烈的侵占本性，如果你身上的‘影’是完全的，誠然你可以獲得無比可怕的天賦和實力，但是相應的， 你會失去更多作為‘人類’應有的東西，比如…”

  空瞳奧火看著枯手……

  “感情。”

  “什麽——”空瞳奧火起身，嘴裏喃喃念叨著“原來如此”之類的話語……目光閃爍不定，既透露著輕微的希望，又閃爍著更多的疑惑。

  “我知道你在像誰，墨銀冷閣那位具有獨特氣質的女孩，的確也有著‘影’的力量，而且比你身上的要強大很多，但是也不是完全的，或者說距離完全的‘影’還差得遠，但即使是這樣，她付出的代價…枯手抬起如同枯樹幹一般的左手，輕輕點了點自己的左胸口，道：“她幾乎失去了全部的情感，高興，悲傷，憤怒，期待，甚至女孩們所認為的最美好的愛情，很可惜，她這一生都無法感覺到了，但是——”

  “但是什麽——是不是還有治好的機會？”空瞳奧火上前一步，有些激動地問道。

  “嗬嗬，你這是為什麽呢？那個女孩和你的關係很親近嗎？”枯手笑著反問道。

  “……算…是吧。”空瞳奧火猶豫著道。

  枯手深深地看著空瞳奧火，然後輕輕搖搖頭，道：“機會，是有的，隻是，請注意你的言辭，什麽叫‘治好’，你知道，多少人渴望著生來被‘影’的力量眷顧的嗎？你和墨銀冷閣生來就有著其他人無法得到的恩賜和禮物，你們…卻不珍惜。”

  “嗬嗬…抱歉，這種說法我不苟同，我們之間的觀念也永遠不會一樣的，你能不能告訴我，怎麽樣可以讓墨銀冷閣恢複成…擁有正常女孩子應有的情感的樣子？”

  ……

  “很簡單，把她體內的‘影’剝離出去，就可以了。”

  “呃…”空瞳奧火有些…怎麽說呢，這的確是方法，但是說了感覺和沒說一樣…

  “我知道，你要的是具體方法，但是…很遺憾，不是我不幫你，說實話，我今天之所以沒有馬上殺了你和你的那兩個同伴，反而是和你說了這麽多，有一部分原因就是因為你們身上那種生來就有的力量，讓我感到很好奇，雖然我們影之左手已經對‘影’信仰了太久太久，其中也不乏無比詳細漫長的研究，但是，你信不信由你，我們對這個領域，不知道的依舊太多太多了，因為…”枯手緩緩起身，看著身後的鏡子…自己的臉……

  “那畢竟是‘瓶子外’的東西啊…我們身處裏麵的螞蟻…又怎麽弄得懂呢……”

  ……

  “所以，如果可以得知剝離的方法，那麽就可以讓墨銀冷閣恢複，但是…嗬嗬，別怪我太冷漠，就算真的實現了剝離，她..估計也活不了多久了，甚至會當場死亡。”

  “什麽——”空瞳奧火呆住了，全身微微顫抖著。

  “無論是你也好，她也好，你們這種生來就帶著‘影’的人，本來就不好剝離，加上十多年來和‘影’近乎融為一體，剝離它，和抽離你們的靈魂沒什麽區別，就算剝離了，你們大概率會成為一具沒意識的行屍走肉罷了，那，是你想看到的嗎？”

  ……

  “所以，與其想這些不切實際的東西，不如好好珍惜‘影’的恩賜吧，而且，墨銀冷閣現在已經開始漸漸有一些‘感覺’了，而那關鍵，就在你，你和她有著同源的力量，你們之間有著我也說不清的聯係，很明顯，那也是‘影’的影響和恩賜，所以，與其想辦法強星剝離，不如你好好花時間和精力，去多和她在一起，奇跡…在‘影’看來，沒有不可能發生的，隻不過，嗬嗬，可能有點對不起你心中另一個對你更重要的女孩了啊。”

  “你——”空瞳奧火漲紅了臉，但是卻無法反駁……

  枯手輕輕擺了擺枯瘦的左手，然後輕聲道：“這些先不說了，而且時間也不多了，我是說，你和你的同伴們時間已經不多了，請把你心中最想問的事情，你一直以來最為困惑而又得不到解答的問題問出來吧，我不能保證我能解答，但是…我們可以說是最接近‘影’的存在了，如果我們都無法解答，那麽…也就沒什麽人能解答了。”

  空瞳奧火心裏一涼，問道：“你說…什麽時間不多了？”

  “嗬嗬，先問問題吧…”枯手說完就靜靜地等待著空瞳奧火的問題……

  ……

  “既然你已經很了解我身上的能力了，那麽…如果…一直使用我身上的這種‘影’的力量下去，最後…我是不是會壽命耗盡而亡，又或者……有別的什麽下場嗎？”空瞳奧火終於問出了自己一直以來，可以說從小到大困惑了自己多少年的問題……如果這個問題可以得到解答，或許，他會對自己以及這個世界有重新的認識和看法…或許他會選擇另一條人生的道路……當他問出來這個問題的時候，他內心深處帶著無比的期待，和微微的恐懼…

  很多時候，你苦苦追尋了很久很久的答案，如今貌似可以擺在你麵前了，可是，你卻發現自己沒有勇氣去麵對。

  ……

  枯手靜靜凝視著空瞳奧火，凝視了三秒息，然後緩緩來到床邊，輕輕坐下，左手輕柔地撫摸著床單上詭異的花紋……

  ……

  空瞳奧火站著，雙手下垂，握著拳，微微顫抖，看著枯手…或許，這真的是…目前為止，唯一可以解答他心中無比疑惑的人了…就算是石啟末…雖然他絕對隱瞞了自己什麽，但是…估計也不會比這位知道的多。

  ……

  “‘影’，有一個特點，那就是，在獲得它所帶來的好處和恩賜的同時，回饋越是豐厚，代價，也就越大。”

  “我知道….”空瞳奧火輕輕道，仿佛是在對自己說一樣，

  “不過，那也要看這個人本身的‘價值’值不值得‘影’給予他（她）如此豐厚的回饋，你麽你生來就帶著‘影’的人類，可以說是‘影’本能地選擇了你們，因為你們有著值得它‘回饋恩賜’的巨大價值，所以你們才會得到‘影’的力量，我相信至今為止全部人類中，絕不僅僅是你們兩個有，但是那些有著這樣力量的人要麽是沒有發覺，要麽是根本不敢聲張，又或者被別人發現無情地抓走，扣上‘異端禁忌’的帽子去做試驗了，無外乎這幾種。”

  枯手的話讓空瞳奧火感到一陣惡寒，那一瞬，自己兒時的那讓他每每回憶都會感到無比壓抑惡心的場景再次浮現出來……

  “奧火哥哥…救我……”

  ……

  “記住，不要管……那和你無關……”

  ……

  無力地看著那個女孩，被身份不明的人拖進黑暗的巷子…

  被高鑄鐵錘堅決阻止…還有那些話語…

  那些……

  ……

  “抱歉，讓你失望了，我也不能確定會有什麽下場，但是我可以確定的是……你付出的代價，絕對不是什麽‘壽命’。”枯手前半句話讓空瞳奧火一陣失落，但是後半句話讓空瞳奧火感到已在行業內驚訝，隨後是欣喜！

  這…原來…原來使用它…代價不是壽命嗎！

  “嗬嗬，你也別高興的太早，因為，對於‘影’來說，這個世界生靈的生命，從來都是再廉價不過的了，你要知道，你的能力，是能把再普通不過的藥劑硬是變成風之藥劑，這樣無視淬銀術規則的能力…你以為，僅僅是一年或者幾年的壽命就可以換到的嗎？你知道以前的人類，包括墨銀拉梅爾 那個在人類中還算翹楚的天才，耗費了一生的時光，得到的風之藥劑，也不過是極其有限的幾瓶罷了…可是你呢，你經手的風之藥劑，已經多少瓶了？有多少人，讓他拿幾年的壽命，甚至十年，二十年，三十年的壽命，去換哪怕一瓶風之藥劑，他也絕對願意，不說使用，就算賣給三角聯合會，得到的財富都夠他以後多少代揮霍的了……”

  ……

  空瞳奧火張著嘴，瞪著眼睛看著枯手…的確…自己的命…如此不值錢，卻可以換到無比珍貴的風之藥劑…….這…

  “那…代價…是什麽？”空瞳奧火問道。

  “不知道…但是，絕對是比你的命，珍貴的多得多的東西，‘影’，按照商人的思維來說，是絕對不會做‘虧本的買賣’的，它給予了你多少的恩惠，你最終，早晚要還給它的，而且是數倍還給它…我雖然看不出來你身上有什麽特質吸引了‘影’，但是…唯一可以給你答案的，隻有…不斷流逝著的時間了。”

  ……

  “不管你對我的回答滿不滿意，事實，就是如此…你的命，你們所有人的命，遠沒有你們想的值錢…有多少窮人願意用自己一命去換哪怕幾枚奧銀幣來給自己的家人生存再去，更別說近乎無價的風之藥劑了…你的身上——”

  那一瞬間，枯手幾乎是瞬移到了空瞳奧火麵前，兩米的身高和那詭異枯瘦的身形給空瞳奧火說不出的壓抑感……

  “嗬嗬…我都開始感興趣了…一定…有什麽吸引著‘影’的東西的…我期待著那一天…有了答案的那一天……”

  ……

  “那麽，接下來……你也該配合配合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