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攻吳中(二)
作者:心術不正x7      更新:2020-12-05 12:06      字數:2370
  “關城門,起吊橋!”

  這倒命令乍一聽很示弱,仔細一想就知其中利弊,城外的秦軍弩手撤的差不多了,他們退守城頭之後,居高臨下占盡地利。

  留在外麵的秦軍清一色長戈,背靠著城牆步步為營。

  項籍殺的目呲欲裂,心中清明卻不失,重重的捅穿一個偷襲的家夥,他長戟一抖,將那失力癱軟的軍士破麻袋一樣甩到一旁。

  “司徒羿!絞索!”

  一支火箭劃破長空,穩穩射穿拉著吊橋的粗繩,火焰不徐不緩的跳躍著,但是始終無法蔓延,很顯然,作為守城關鍵,這些細節都被特殊處理過。

  項籍一看顧不得廝殺,橫過長戟抵住幾個秦人就往前衝,城牆越來越近,蓄勢許久的秦弩再度擊發。

  戰前就被刺激了一番,景寥早就存著跟項籍較勁的心思,當頭而下的箭雨反而激起他的搏命凶性,揮著長矛有樣學樣,以秦人作擋箭牌就往前殺。

  項籍渾身籠著精甲,自然不怕弩箭,可他要為後麵的楚軍開路,丈二的盤龍戟推搡過去,十多個秦人身不由己往後倒,有那猝不及防的躺落在地,被他毫不猶豫的踏過。

  同是沙場上混飯吃,要說你一人強過兩三人也就罷了,一次抵住十餘人,越往後推還越多,求生的意誌,老秦人的驕傲,離他最近的秦軍通通抓住戰戟,以期一同發力相互抗衡。

  什伍相束不用聽令,一聲秦腔般的嘶吼,十幾個家夥雙腳後蹬,手上青筋直冒,個個臂膀鼓起有如蹴鞠,看那臉紅脖子粗的模樣,隻怕下一秒就要血管爆裂。

  這可勾起項籍的興趣了,再往推,發現頗為吃力,看對方身體前傾的模樣,他可不是死腦筋,雙手握住戟柄往上一抬,釣螃蟹似的提起一串。

  城頭的殷通看呆了,他現在相信項氏這後人真有舉鼎的力氣了,十多號人,還都是壯年軍士,加起來得多重?看他輕而易舉的模樣,尚有餘力啊!

  “吳長史,李郡尉何時前來?”

  吳長史暗暗翻了個白眼,心說這會兒想起人家了,你隻是一個代守,人家郡尉秩兩千石與郡守平級,被呼來喝去像什麽話,還以為是跟縣令縣尉那種關係呢?

  “殷太守,這個……無人知會過啊。”

  聽到下屬用詞是知會而不是傳令,殷通這才想起,因為海鹽那攤子事兒,好像自己前段時間過於失禮了。

  一座數萬戶的城池,養幾千兵已是極限,數百人來攻不是什麽生死存亡之際,肯定不能全都派上場,眼看來犯之敵比預期的蠻橫,殷通隻想多一個人幫著扛事兒,也好降低戰損。

  “去,告訴李郡尉,典兵守土本來就是他的職責,如若不來,本太守定要稟明陛下!”

  吳長史臉色微苦:“回太守……李都尉早就有言在先,數百賊寇難以成事,要想他調動郡營,除非……”

  “除非什麽?”

  “除非太守大人親自拜訪……”

  殷通的臉色很不好看,他知道對方打的什麽主意,正所謂財帛動人心,李郡尉無非想在鹽利上麵多沾幾分,可是就連他自己還沒捋順其中門路呢,去哪分利於人?

  幾句話之間,城下的形勢再度變幻,原本占盡上風的秦軍居然慢慢變得被動,紅衣逐漸驅趕黑衣,就連毫不停歇的秦弩,都止不住這種頹勢。

  一聲響亮的呼哨,一匹身側帶著一撮白毛的黑馬越眾而出,黑衣少年躍上馬背,交錯著雙雙刃略過秦陣,雪亮的刀花帶起片片紅霧,長戈探出,卻被人馬一衝躲避開來。

  見到這一幕,項籍很嫉妒,因為他跟烏騅相處不長,做不出許多默契重重的騎術動作,一個弄不好,戰馬受傷心疼的還是自己,所以他才開打不久下地步戰。

  楚霸王心情不爽,圍著他的秦軍倒了大黴,掛著力士的盤龍戟悠悠轉動,速度竟是越來越快,剛掄兩圈,項籍雙手握持暴喝一聲,隻用一個抖槍花的動作就已甩脫糾纏。

  爬城牆被人砸落會飛起來,樓車井欄一類的的被毀壞也會飛起來,這十幾個秦軍萬萬沒想到,隻是尋常步戰也有飛起來的機會。

  黑衣甲士騰空而起,不幸的是,項籍隻管扔不管接,幸運的是,他們跌落的方向就在本陣,然後……一個砸兩個,兩個倒向四個,哀聲號號之中,好多人覺得吸氣都已變成個奢侈動作。

  再無束縛的項籍抽出長劍,左手持戟繼續往前,再遇搭手的家夥,他可沒了角力的耐心,帶著眉目般紋理的寶劍一劃,指頭伴著暗紅落入汙泥。

  仗打到這個份上,已經是秦軍不敗而敗,因為死傷遠遠超出預計,項籍跟他領來的楚軍沒有攻城能力,算是不勝而勝。

  可是雙方都不滿意,紅衣的步伐始終沒停,他們頂著城頭箭雨,手持長矛寬盾大步向前。

  項籍走過是地方,他們的腳步緊緊跟隨,楚戟所指的方向,長矛劈刺撕開敵人防陣。

  有一個刀尖一樣的統軍者很幸運,壓力大減不說,隻看那山一般的身影奮力廝殺,創造出一個個奇跡就讓人血脈賁張,十成戰力更是化為十二分。

  戰場對於人心有著非同尋常的蠱惑,前麵的車軲轆有好幾個,後麵的車轍印也是不盡相同,有人學著景寥瘋狗一般咬定不鬆口,有人學著季布步步為營,司徒羿的身邊不乏射手。

  倒是人緣不錯的衛涵,沒幾個軍士在他身邊,因為他的雙刀難練,也因為戰馬實在不多。

  這麽紮眼的一個人,殷通也是注意到了,他還沒問,那位吳長史搶先回答:“太守,此人乃是海鹽縣丞衛弘獨子名喚衛涵,他那匹戰馬,整個海鹽縣無人不知。”

  殷通皺眉:“可是那個握著製鹽秘方遲遲不肯上交的衛弘?”

  “正是,他們父子一離開,最近所產的鹽質大大降低,下官使勁渾身解數仍是不得其法。”

  “那就給我拿下!要活的!”

  小黑臉騎著小黑馬,雙刀收割性命開開心心,混不知牆頭已有巨弩相望。

  司徒羿的長弓照應整個戰場,時不時還要射去吊橋繩索一支火箭,雖然必定會被秦人冒死撲滅,他很享受這種誘敵而出的感覺。

  眉頭一跳,城頭森森寒光散發殺意,目光一轉,衛涵毫不知情。

  顧不得臂膀酸痛難耐,司徒羿掏光箭壺,蒲扇一般拍在長弓上,城頭的玄鳥旗若隱若現,汗水滴落,煞的眼睛生疼。

  “嗡——!”

  “嗖嗖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