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燕王稱帝2
作者:端木搖      更新:2020-12-05 03:47      字數:3900
  有了自己的孩子,她難免冷落了宇文朗,這三歲多的孩子鬧起別扭,打罵宮人,不要宮人服侍,一個人待在床榻上不吃不喝,她哄了好幾次,他才破涕為笑。

  於是,蕭初鸞盡量多抽時間陪朗朗,或者讓宮人帶朗朗過來玩。

  自從兒子出世,宇文歡就很少回府,夜裏歇在坤寧宮,儼然幸福的一家三口,不理會宮人的側目。有時候,她會想起在燕王府的沈墨玉,沈墨玉守著空空的王府,又得到了什麽?沈墨玉是不是很恨自己?

  曾經,她真心幫過沈墨玉,可是,男女之間的感情,讓人無能為力,外人想幫,也幫不了。

  自今年來,原本就聰明機靈的宇文朗更懂事了,可能是太子太傅傳授他課業的關係,小小年紀,在朝上聽政竟然聽得津津有味,還會出言與大臣討論。

  宇文歡有空閑的時候,也會教宇文朗課業,教他為人處世、修身治國的道理。

  眼見太子有如此成就,文武大臣都期盼著太子登基的那一日。

  蕭初鸞知道,宇文歡不會讓宇文朗順利登基,他一定不會讓年幼的太子坐上帝位。

  果不其然,七月盛夏,照料寧王宇文曄的宮人來報,寧王殿下染了風寒,高燒不退,禦醫束手無策,隻怕熬不過今晚。

  她立即趕去,一幹宮人見她震怒,跪在地上求饒。

  三個禦醫聲稱寧王殿下的風寒症來勢洶洶,高燒燒壞了三歲多孩子的腦子與心脈,他們回天乏術。宋天舒診視過後,悵然道:“娘娘,寧王殿下的路隻有一個時辰了。”

  “大人,真的沒有法子了嗎?”蕭初鸞自責不已,答應過唐沁雅照料宇文曄的,卻沒有做到,以至於讓小孩兒病成這樣,藥石無靈。

  “娘娘,寧王殿下本就體弱多病,娘娘無須自責。”宋天舒撫慰道。

  她揮退宮人,坐在床沿,看著微睜著眼、被病痛折磨得奄奄一息的宇文曄,心中驀然湧起一種為人母親的疼惜與愧疚。

  這孩子比宇文朗可憐多了,從小就被人下藥毒害,後來母妃不在了,隻有宮人照顧他、陪著他,她隻是偶爾來瞧瞧,對他的關心遠遠不夠,他才會再次染上風寒……他也是宇文玨的兒子,縱然他的母妃是唐沁雅,可他是無辜的……隻要她多關心他一些,也許他就不會染病了。

  “娘娘,微臣查問過宮人,殿下此次染病,似有可疑。”宋天舒溫聲道,看她自責、愧疚,不由得歎氣。

  “什麽可疑?”蕭初鸞訝異地轉首。

  “貼身服侍殿下的宮娥說,三日前的夜裏,子時三刻,風雨大作,電閃雷鳴,宮娥起夜

  來瞧瞧殿下,看見殿下踢了薄衾,窗扇也開著,宮娥連忙關窗、為殿下蓋好薄衾。”他低垂著眼睛,嗓音並不像以往那般和潤,“過了一個時辰,宮娥又來瞧瞧,發現殿下還是沒有蓋薄衾,窗扇依然開著,殿下就此染了風寒。”

  “大人意思是,殿下此次染了風寒,是有人做手腳?”她震驚地問,感覺到事態的嚴重。

  “照宮娥的說辭看來,應該是。”宋天舒沒有抬眸,低聲道。

  “哀家知道了。”蕭初鸞轉頭看著眉宇之間有些呆傻的宇文曄,腦中閃過一張臉孔。

  “母妃……母妃……”宇文曄低聲叫著,聲音含混。

  這孩子病得迷糊了,將她當作母妃了。

  她抱著他,輕輕地晃著,哼著一曲歌謠。

  宇文曄看著她,乖乖地一動不動,傻傻地微笑,幸福地微笑。

  次日一早,寧王宇文曄薨。

  蕭初鸞下了一道懿旨,寧王的喪禮,要隆重風光。

  她想明白了,這個呆呆傻傻的皇子,之所以會受寒高熱,是因為有人要他死。

  以他的死,告訴她,再過不久,寧王的下場就是太子的下場。

  這個人,就是攝政的燕王,宇文歡。

  倘若太子登基,就隻有死路一條,就是將太子逼上絕路。

  她不能眼睜睜地看著朗朗死,不能讓嘉元皇後與宇文玨的孩子受到傷害。

  於是,在寧王下葬這日,蕭初鸞借機出宮,來到城中一戶不起眼的院落。

  沈墨兮已等候在這裏。

  “娘娘傳召,有何要事?”他拱手行禮,聲音清和。

  “哀家也是逼不得已,大人,太子不能登基。”蕭初鸞憂心忡忡地說道。

  “娘娘此言何意?”沈墨兮見她眉心緊蹙,猜測著是不是發生了什麽大事。

  “哀家查過,寧王染病亡故並非意外;假若太子登基為帝,寧王的下場就是太子的下場。”她憂心如焚,恨不得時時刻刻帶朗朗在身邊。

  沈墨兮大驚失色,“娘娘的意思是,寧王之死,與……燕王有關?”

  蕭初鸞的眸色紅如染血,“哀家沒有去查證,不過,哀家不能冒險,不能讓太子有半分性命之憂。此事萬分緊急,大人一定要幫哀家。”

  他鄭重道:“娘娘有何吩咐,臣自當全力辦成。”

  她的語聲分外堅定,“好,以大人在朝中的影響力,應該可以說服幾個要臣,聯名上疏,廢太子,擁立燕王稱帝。”

  “娘娘要太子讓位?”沈墨濃眉緊攢,想不到她會做出這樣的決定。

  “隻有這樣

  ,太子才能保命。”蕭初鸞歎道,“大人不是不知,以燕王今時今日的權勢,距奉天殿的禦座,隻有一步之遙。”

  她所說的,他都明白,隻有太子讓位,才能保得一命。

  可是,甘心嗎?

  不甘心,又如何?

  蕭初鸞好像自言自語,又好像對他道:“雖然太子是皇室正統,然,燕王深得民心,一年來在朝中廣結黨羽,根基已深。太子登基之期將至,這是燕王稱帝的最後機會,他不會放過太子。除了讓位,別無選擇。”

  沈墨兮無奈道:“微臣會說服幾名要臣,聯名上疏。”

  不幾日,六部要臣上疏,以太子年幼為辭,奏請廢太子,改立賢明新君,開創大晉盛世。

  緊接著,其他臣屬的奏疏雪片般地飛來,堆滿了禦書房的禦案,紛紛奏請,燕王稱帝。

  溢美之詞不勝枚舉,英明神武,智謀超群,睿智賢明,戰功赫赫,是社稷之福、萬民之福,更是大晉之福,還是順應天命、民心所向……

  如此看來,燕王一年來的醞釀造勢沒有白費功夫,他在朝中的威望已達巔峰。

  蕭初鸞不知,這是不是順應天命、民心所向?

  八月初一,燕王下詔,廢太子。

  八月初五,燕王下詔,改今年為永昌,廢興平年號。

  登基吉日定於八月十五。

  蕭初鸞不敢離開坤寧宮,不敢離開朗朗半步,每時每刻都陪著朗朗,擔心稍有疏忽,朗朗就會消失不見了……

  很快,燕王登基的日子到了,她心如止水地待在坤寧宮,教朗朗背詩。

  她知道,今日的燕王會穿著帝王袞冕,先在奉先殿上香告祖,接著在奉天殿接受文武大臣的俯首叩拜,山呼“萬歲萬歲萬萬歲”。

  早朝後,宮人來報,新帝連下四道詔書:

  封宇文乾為太子。

  封前太子宇文朗為秦王,秦王於坤寧宮教養。

  廢先皇皇後文氏“皇後”封號,賜“夫人”封號,仍居坤寧宮。

  封沈墨玉為賢妃,賜承乾宮。

  聽完宮人的稟奏,蕭初鸞笑了笑,繼續教朗朗背詩。

  沈墨玉先前所受的委屈,今日終於修成正果,是新帝目前唯一的妃子。

  冊妃大典定在五日之後。

  登基這夜,蕭初鸞毫無意外地迎來了意氣風發的新帝,宇文歡。

  他龍行虎步地踏入寢殿,從宮人手中接過宇文乾,滿麵笑容,為人父親的慈愛流露無遺,“乾兒乖,叫父皇。”

  “乾兒剛滿六個月,怎會叫人?”蕭初鸞瞪他一眼。

  “朕的兒子,天賦異稟,定非凡人。”宇文歡嗬嗬地笑,逗弄著兒子,笑容明淨。

  她靜靜地看著他,他身上的袞冕已經換成明黃色龍袍,襯得黝黑的膚色愈發暗沉。然而,他冷峻的臉膛、精睿的眸光、偉岸的身姿,在帝王龍袍的映襯、修飾下,更加峻挺不群、舉世無雙,將他傲岸的氣度、睥睨的霸氣揮灑得淋漓盡致。

  宇文玨的王者之氣,俊美邪氣,冷酷無情。

  宇文歡的王者之氣,冷峻霸氣,唯我獨尊。

  眼前的大晉皇帝,屬於她嗎?她不知道。

  他曾經說過的話,一一地回響在耳畔,深情的,霸道的,激蕩人心的,刻苦銘心的,她應該相信哪一句?或者,她應該全部相信嗎?

  宇文歡將兒子交給奶娘,揮退宮人,輕握她的雙肩,“為什麽這麽看著朕?”

  “因為,看不夠。”蕭初鸞的目光仍然癡迷得移不開。

  “這一生還很長,你可以看個夠。”他淡笑,“阿鸞,朕帶你去一個地方。”

  “什麽地方?”

  “隨朕走便是。”

  原來,他要帶她去的地方,是千波台,然而,並非尋常時候的千波台。

  八月十五的月亮很圓,皎皎如盤,月華如練,整個千波碧仿佛披了一層朦朧飄渺的紗。

  從九曲白玉橋到千波台,鋪著大紅地毯,蓮花珠珞宮燈十步一盞,淺紅的燭影隨風搖晃,將千波台耀得光色旖旎,令人歎為觀止。

  蕭初鸞走在紅毯上,猶如踏入美輪美奐的夢幻之地。

  登上千波台,映入眼簾的是鮮豔的喜紅與嬌豔的花卉,粉紗黃幔換成了輕紗紅幔,四角擺放著當季的奇花異卉,案幾和錦榻也鋪著紅色絲緞,紅得耀眼,紅得濃豔。

  這樣的紅,有什麽深意嗎?

  她不敢想象,驚得呆呆的。

  “喜歡嗎?”宇文歡含笑問道。

  “喜歡。”她轉首看他,心中滾熱。

  “這是朕為你準備的洞房花燭之夜。”他的黑眸深邃若淵,“阿鸞,今日起,你便是朕的妻。”

  “皇上……”蕭初鸞滿心喜悅,雙眸濕潤。

  宇文歡牽著她坐在錦榻上,斟了兩杯酒,“喝過合巹酒,便是洞房花燭。”

  她接過白玉酒杯,與他交叉著手臂,飲下美酒。

  擱下酒杯,他執著她的手,深情入骨,“朕的龍榻,隻有你。”

  她輕笑,“不是還有沈賢妃麽?”

  他眉頭微緊,“朕廢了她。”

  蕭初鸞搖搖頭,“沈賢妃是知書達理、賢良淑德的大家閨秀,皇上舍

  得嗎?”

  “朕為何不舍得?”

  “假若阿鸞是男子,這麽好的女子,當然不舍得。”

  “你不是男子,再者,朕不是你。”宇文歡鄭重道,“若你介意,朕隻給她名份和地位。”

  “阿鸞不想成為悍妒之人。”她真誠道,“皇上有空去景仁宮看看沈賢妃吧。”

  他不置可否,慢慢俯唇,傾盡纏綿。

  水光瀲灩的紅眸,緩緩闔上。

  千波台上旖旎色,萬種風情嫵媚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