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福克爾博真正的同與不同
作者:柳色輕侯      更新:2020-03-15 06:13      字數:4402
  果核啟示錄最新章節

  謹慎的響虎拒絕了雅可可在福克爾博仍逗留終焉的期間,前往墳堆鎮玩耍的要求。

  為此,雅可可小小的跟他鬧了幾次小脾氣。

  雅可可據地福克爾博沒什麽啊,也是脾氣很好的人呢,隻是開心的點有些奇怪罷了。

  但以往她一鬧小脾氣就妥協的響虎這次意外的堅持,雖然不是很懂響虎堅持的理由,雅可可也隻好作罷了。

  所以全終焉鎮最盼著福克爾博離開的,已經不是響虎了,而是很想去墳堆鎮玩耍的雅可可。

  響虎倒自己偷偷的跑去了兩趟墳堆鎮,沒有帶雅可可,還要雅可可在bc2764廢棄物分離回收站附近給他打掩護放哨,神神秘秘的樣子。

  而福克爾博的調查也有了進展,他發現在果核曆753年3月16日這一天,終焉鎮有數次近乎全體人員登入登出夢境係統的記錄。

  果核曆753年3月16日,這是個太過敏感的日子,也想來是所有核查工作的重中之重。

  是巧合嗎?事關重大,不由得他不慎重。

  所以在一次跟平克喝著小酒討論《他在燦爛的陽光中微笑著被嫌棄的死去》的腦殘劇情時,他突然裝作漫不經心的問了一句:

  “對了,我查到果核曆753年你們集體去現實世界了幾次,是發生了什麽事兒麽?”

  平克一愣,然後做出了冥思苦想的姿態。

  這個問題,他們早有預備。

  像他們這種一連幾個月都不登錄探索者機體一次的憊懶作風,那天集體登入登出幾次,不引起注意才怪。

  本來按照詹姆斯的想法,漏洞越少越安全,不如把那天的記錄全刪除。

  但林東閣不這麽認為,林東閣覺得係統記錄裏手腳做得越多越露痕跡,反而漏洞越大其實越安全。

  你要把漏洞做到沒人相信你居然會留下這個巨大的漏洞的時候,調查人員的慣性思維反而會讓他們忽略掉這一點。

  裝模作樣的仔細回憶著,平克反複念叨:“753年,753年,753年我們幹了啥來著?”

  這種時候,一下子想起來才是心裏有鬼的表現,他必須表現的沒什麽印象。

  他皺著眉頭看向福克爾博:“具體哪一天你記得麽?”

  福克爾博也做出努力回憶的樣子:“3……3月吧?3月16好像,不記得也沒啥,我就隨口一問。”

  “3月16啊!”平克猛得一拍大腿:“你說3月16我就記得了,3月16是響虎生日啊。”

  “所以你們是給響虎組織了什麽生日活動?”福克爾博隨手扔出一個杆兒,看平克順不順杆兒爬。

  “誰給他過生日啊!”平克一臉嫌棄,絲毫不保留的表現對從小就拱自家白菜的豬響虎的不待見:

  “從小就是個麻煩小子,是那小子腦袋長包了!”

  “腦袋長包了?”福克爾博又是一愣,這又是唱的哪一出?他又狀況外了。

  “對!”平克雙手比比劃劃的:“就腦袋這兒,這兒,長了老大一個包。”

  原來是真的長了個包,不是形容某種蠢笨腦袋進水的行為啊,福克爾博釋然。

  “他不是虛無程序麽?虛無也會生病?”福克爾博還是有點理解不能,覺得終焉鎮真實個意外狀況雲集的地方。

  “嗨,您還記得我給您看的那個礦嬰殘骸麽?”平克繼續比比劃劃:

  “就內個,內個左上半腦袋殼兒沒了,還吊著個奶嘴兒的那個。”

  福克爾博略作思索,點了點頭,是有這麽個殘骸,最破最舊礦嬰機體卻保存最完整的那個,他有印象。

  “那就是響虎那小子的殘骸。”平克癟癟嘴繼續表現一臉嫌棄。

  “不知道是不是當礦嬰的時候那個部位遭遇的砍削傷印象太深刻影響了核心程序,那小子小時候虛擬投影的左半上顱一直過度生長。”

  這個是凱出的損主意,靈感是雅可可小時候的平地摔,順便也能把他們對塑形成像功能的使用記錄包進去。

  福克爾博繼續點頭,礦嬰是肯定沒有傷害阻斷功能的,同時也並沒有什麽疼痛感受機製。

  但一個懵懂無知的初始嬰孩程序智能感受到自己左上半顱被削掉了,出於生物本能反應以為自己死掉了也很正常。

  (補充說明:程式化讀取的生物思維程序,依舊保留著生物本能)

  不然很難解釋為什麽隻掉了左上半顱機體並沒有受損的礦嬰會被扔掉。

  而這種本能收到刺激影響的傷害對虛無投影會造成什麽樣的影響,各種說法都有,反正也沒人認真的研究過。

  畢竟對大多數人類來說,虛無隻是種很難得用得上虛擬投影,就該呆在探索者內的機械奴隸與工具罷了。

  左上半顱機體被削掉給核心思維程序留下太深刻的印象,還原母版後影響繼續存在,導致自然增生投影左上半顱,這也說得通。

  而且,這種腦部增生帶來的從小不正常醜陋與醜怪似乎也能解釋終焉鎮的一個怪現象:

  為什麽響虎作為終焉鎮第一個誕生的健全孩子不受待見,所有的寵愛反而集中在第二個誕生的雅可可身上。

  如果編瞎話的話,應該不會選擇這麽離奇的說法吧?福克爾博下意識的認為。

  你看,林東閣準確命中了那些聰明人的思維慣性。

  福克爾博再謹慎多疑,也是個絕頂聰明的家夥,這種對付笨蛋們很可能露餡的騙局用來對付他就正合適。

  他還腦補出了終焉鎮這幫人沒有想到的細節解釋,終焉鎮這幫人根本就沒有意識到過他們對響虎和雅可可的態度差別有什麽問題。

  “那後來怎麽解決的?我見他現在很正常啊!”福克爾博的注意力成功的被帶偏到獵奇的方向。

  “小的時候沒搭理,當個怪物養唄!”平克隨意的揮了揮手:

  “後來凱實在看著難受,他五……五歲還是六歲那年的生日來著?”他拿不定記憶準確度的樣子,隨機又決定忽略這個細節。

  “反正就有一年他生日,我和詹姆斯去幫凱想辦法,其他人跟著去看熱鬧,你說的可能就那一次的集體登出登入。”

  他嘮嘮叨叨了一堆,卻還是沒有回答福克爾博的問題。

  福克爾博隻好再問了一遍,他似乎對這個問題格外好奇:“那最後怎麽弄好的?”

  “嗨,也沒研究出個所以然,就在塑型成像設備裏應付著凱冒險給他整了個形,讓他重新讀取自我形象認定數據,結果就這樣就好了。”

  談起這個問題,平克也做出一副丈二和尚摸不清頭腦的模樣。

  “就這樣就好了?沒有其他的?”

  福克爾博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這虛無病症夠奇特,但治愈方式也未免太兒戲了。

  這就好像水上行舟船底被捅了個窟窿,然後你隨手拿個木塞子塞上,結果洞就消失了一樣離奇。

  “如果非要說有什麽的話,詹姆斯倒是出了個主意。”平克皺著眉說:

  “詹姆斯說讓響虎多待在探索者裏感受肢體的完整,少沒事兒在夢境裏轉悠試試。”

  “就這樣就好了?”福克爾博語氣裏還是不信,這也最多就在木塞周圍塞了點防水填料而已。

  “別的真的什麽也沒幹啊,也就響虎六歲以後天天帶著雅可可在腐海裏瞎轉悠,不到天黑不回來。”

  平克攤手,心裏卻竊喜,又強行在不經意間把終焉鎮的一大古怪行為解釋了一波:

  “要不,咱們把響虎那小子叫過來問問?”

  陽光大男孩笑了,粲然又靦腆:

  “我就隨便跟你聊個天好奇一下,你搞這麽麻煩幹什麽?弄的我跟在查案一樣。”

  他擺擺手表示終止這個話題,喝了口酒又開始問平克:

  “你說夢麗莎到底是喜歡不喜歡田邊雲啊?說喜歡吧又毫不在意他感受的樣子,說不喜歡吧又尋死覓活的不願意離開。”

  這是又開始新一波《他在燦爛的陽光中微笑著被嫌棄的死去》劇情大討論了。

  夜深時分,擬真的風在窗外呼呼的吹出似哨聲的聲響,福克爾博獨自獨處的房間內,他微笑著喃喃了一句:

  “長時間身處探索者機體內以阻隔神經模擬感受,完善意識修補麽?”

  他脫下開襟毛衣,然後再慢慢一顆一顆解開襯衣的紐扣,在襯衣下胸部的位置,密密包裹著一圈厚厚的繃帶。

  他再從隨身空間內取出一塊防水布鋪在床上,盤腿坐在防水布中央,緩慢的一層一層解開繃帶,細細的繞成一紮,隨手放到一邊備用。

  赤膊的上半身,比果核人類常見的正常體型略微瘦弱一些,似乎有什麽消耗了這副身體過多的營養。

  坦露的左胸位置,猶如從一個手指粗細的孔洞中擠出來的一般,生長著一顆拇指大小贅生的肉球。

  而在左後背對應的位置,則有巴掌大的一塊位置,層層疊疊擁擠生長著醜陋惡心的贅生肉塊兒。

  這就是他用那一層一層圍繞的繃帶,壓抑掩藏著的東西。

  手術刀和棉紗布懸浮出現在他的手邊,他右手用拇指、食指和無名指撚起刀,右手抓起了棉布。

  隻一刀,那左胸贅生的小肉球就滾落在防水布上,平滑的傷口處略略發白,似是遲疑了一陣,大量的鮮血才湧了出來。

  他左手的棉紗布按了上去,喃喃的念叨著:“嗬嗬,對傷害應激反應的滯後性。”

  待到紗布將血粗粗吸淨,他移開紗布,右手指尖撚著的粉末狀止血小程序撒了上去。

  混著冒出來的鮮血,一層黑紅色的血痂快速的形成,微微隆起在平滑的左胸上。

  他又從隨身空間內取出一塊鏡子,懸浮放置在背後的位置,然後擰著頭反著手,一塊一塊一塊,開始用相同的步驟切割背後的贅生肉塊。

  他臉上甚至帶著幾分輕鬆的笑意,似是根本不覺得疼痛,甚至還有些享受。

  隻是,他這副身體,從來就不曾阻斷過痛感的傳輸。

  他並不喜歡疼痛,他享受的不過是身體逐漸恢複正常的過程,哪怕這過程中充滿了撕裂肢體的疼痛。

  畢竟已經習慣了。

  每隔十天半月就需要承受一次的痛苦,數百年的重複,再若不習慣,也未免太嬌弱了些,他撇著嘴角想到。

  良久,後背的贅生肉塊終於切盡,他額頭已是密密的一層粗汗。

  一塊略高出正常皮膚一層的巴掌大的血痂出現在他的後背,包裹著肩胛骨的一部分。

  因為強忍著疼痛,他周身的肌肉都在微微顫動抽搐著,但他的臉上還是愉悅而輕鬆的微笑著,擰頭盯著鏡子裏那塊隻剩血痂再無贅生肉塊的區域。

  他滿意的哼了一聲,再從隨身區域生成一塊濕潤的毛巾,開始擦拭被汗水混合著血水弄得汙濁不堪的身體。

  細細的再將繃帶在胸前胸後密密的繞圈纏上,滿意的低頭看看,又回頭看著鏡子裏纏繞後的繃帶形狀。

  他又想到最近看過的一部沙雕苦情劇裏的劇情。

  一個受傷暈倒的男子被解開衣襟治傷,卻發現有如他這般的厚厚繃帶捆紮,解開才發現原來是女扮男裝的女子壓抑胸前的隆起而已。

  那捆紮方式跟我這好像,我這樣子若進入那種沙雕劇的劇情裏,大抵真的會被誤認為是女人吧?他彎著嘴角掛著笑想起。

  他取出一套幹淨柔軟的細植物纖維睡衣套上,一顆一顆的扣上紐扣,再用那塊防水布把所有用過的工具包裹在一起。

  隨身空間的一處孔洞張開,他將那一大堆東西扔了進去,內中火光一閃,他皺了皺眉眉頭,在臭味和青煙冒出之前關閉了孔洞。

  然後他合衣躺了下來,斜靠在床邊,愜意的哼了一聲。

  剛結血痂的傷口被觸碰到了,略有些痛,但他說風雨中這點痛算什麽,他不在乎。

  手指滑動了幾下,一個藍色線條構建的立體屏幕出現在他的麵前,屏幕正中暫停的,是某部苦情劇昨天他看到的進度。

  點開苦情劇播放,他有些心虛的瞥了瞥扔在床頭櫃上的那疊人物傳記。

  從開始煲苦情劇之後,他一本都沒有翻開過。

  煲完這部,煲完這部一定要看書了,他暗自下著決心。

  隻是,這決心連他自己都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