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似乎被完全看透的協同作戰劇本
作者:柳色輕侯      更新:2020-06-05 12:32      字數:4600
  戰鬥的爆發一如那人的預料。

  在這次試探約莫大半個小時以後,即使采取的是移動緩慢的防禦陣型前進,豐碑部隊f1054中隊還是開始陸續遭受到小規模的襲擊。

  這種襲擊,再不是倫薩諾小隊那種猶如開玩笑一般的迫近然後進行戲劇表演,再後來就幹脆的撤退了。

  他們如同所有的老手一樣提前埋伏在豐碑部隊行進的必經之路上,等他們自動走到身邊後突然暴起。

  損失並不大,或者說幾乎沒有損失。

  因為對方采取的都是一沾即走的襲擊方式,遲滯他們行軍速度的目的比希望對他們造成損失更明顯。

  如果不是對遭受這種襲擊做好了充足的準備,采取的是急行軍的突進陣型的話,類似的這種襲擊未必不會對他們帶來相當的戰損。

  畢竟從探索者機體型號特征與襲擊者的戰鬥風格來看,他們遭遇的每次襲擊,都屬於不同的髒匪小隊。

  正如豐碑部隊被虛無自由抵抗力量那邊叫做瘋狗,遊擊武裝小隊在人類軍方這邊,也理所當然的不會獲得什麽有正麵褒獎意味的稱號。

  他們被叫做髒匪,就是因為他們基本都采取了響虎最初研製的那種以腐海泥為主料的塗裝方式。

  所以他們的機體千篇一律的看起來油膩膩濕乎乎髒兮兮,這就是髒的來由。

  而對於果核軍方這樣的正規部隊來說,不管知不知道雙賢城的存在,虛無自由抵抗力量對於他們來說,也不過是一場難纏一些,規模略大一些的叛亂罷了。

  在這樣叛亂中出現的敵方武裝,乃至地方所有參戰人員,在他們眼裏顯然不可能獲得對等的軍事對手地位,而隻會被視作一群匪徒。

  這就是髒匪這個稱號的由來。

  而在後來對戰的過程中對方作戰武裝顯現出來從來不正麵作戰,頻繁使用各種層出不窮無所不用其極的肮髒作戰手段,以及一言不合就自爆,局勢稍微不利就自爆,有被俘可能就自爆等等標準亡命之徒的匪徒氣質,讓果核軍方覺得髒匪這個名稱簡直完美描述了這群叛亂者的特質。

  所以,連在果核人類這邊的某些官方正式文件中,雙賢城以及依托於它而活躍的虛無自由抵抗力量都被使用髒匪的稱號所代稱。

  不得不說,在名副其實這種事情上,絕大多數時候綽號往往比正式的名稱更貼近真實。

  這是因為正式名稱往往很少出於客觀描述,其中往往寄托的是起名者毫無來由過於浪漫的主觀祝福、期望與期待,然而世間萬事萬物的發展遵循且隻遵循促使其產生的原本動機的幾率總是小得可憐。

  特別是對於人類對其後代幼崽命名的這件事情上,這種特征展現得尤為明顯。

  而綽號,不管其中飽含著多少的誇大、調侃、嘲笑乃至惡意,它往往至少源自於對於被命名者某種客觀存在特質描述。

  瘋狗與髒匪,顯然比豐碑部隊與虛無自由抵抗力量遊擊武裝小隊這個過於冗長的名字更能描述他們各自的特征。

  根據來襲的各個髒匪小隊的規模,那名豐碑部隊軍官一麵讚歎著那個被叫做將軍的家夥的料事如神,一麵覺得慶幸。

  真的正如您的預測一樣,果然隻要我們朝那邊移動他們就必然會自動找上我們。不過算起來的話,已經出現的髒匪小隊匪徒數量,幾乎已經接近甚至超過我們中隊的規模了。還好這群愚蠢的家夥隻懂得分小隊騷擾的襲擊方式,不然我們還真的難辦了呢。”

  他有理由鄙視鄙視這種小隊式的攻擊,因為在他感覺對方就像是在使用某種拙劣的添油戰術一樣,明明人員數量不弱於己方,卻總是讓自己陷於對方優勢兵力的打擊中。

  這樣能取得什麽真正的戰果那還真的是奇怪了。

  在這次前述的突襲中,對方甚至嚐試性的采取了自爆戰術,但優勢兵力並且早有準備的他們,及時由近身格鬥人員將對方準備自爆的機體拋飛開來,以至於他們到目前為止保持近乎零戰損。

  一些沒有大礙的機體損傷在他看來,應該不算戰損。

  這讓他對將軍的敬佩之情更加深切了。

  在將軍到來之前,他帶領的豐碑中隊在曆次軍事任務中,他遭受過太多這樣的襲擊,自認為從來沒讓對方討得什麽便宜過,但也不至於能達到這樣完美的程度。

  他有時候不禁會好奇,對方那堆毫不長進到冥頑不靈程度的家夥,為什麽明知道占不到便宜,卻依舊固執的采取這種作戰方式呢?

  你又忘了我跟你說過的,我們損失的是真正的成員,而他們損失的不過是一些探索者機體而已,從這個角度來講我們出現任何的戰損,其實都是虧的。”那人淡淡的說道,對他表現出來的欣喜有些不以為然和不滿。

  而且與你的看法相反,你所認為的他們愚蠢的地方,恰巧就是我認為的他們難纏的地方呢。”他說。

  你未免將你自己掌握的那些東西當做太理所當然的本能了吧?成規模體係的軍隊有效協調指揮,無論是從人員基本訓練素質,還是指揮體係的作戰指揮知識儲備與理論高度上來講,都不可能是一蹴而就的事情。”

  對方采取的這種化整為零的方式,就有效規避了他們在這方麵的欠缺,而得以用行外人的方式得以與經過大量訓練與學習的我們形成某種僵持。”

  而如果他們真的集合成大隊整體作戰,除了作戰指揮方麵的缺陷,整體工業體係的差距導致的機體性能差異,攻擊手段的豐富性方麵的差距等等這些弊病就會暴露無疑。大概不用我指導,你自己應該就能輕鬆擊潰他們。”

  他有些嚴厲的看向了那名軍官:“現在,你還覺得他們的做法愚蠢嗎?”

  那軍官低下了頭,一時呐呐不語。

  那人無聲的歎息了一聲。

  這原本就不是一個適合的教授對象,他希望他能在短時間內就達成對戰鬥與戰爭足夠深入的理解,並領悟與學習到自己指揮藝術的核心理論,的確有些難為他了。

  不過是恰逢其會跟著他們出來走走看看,自己也的確太心急了,還是回去之後再挑選看看吧。

  他悄悄稍微控製了一下自己心中某種不可言說的願望,轉頭吩咐道:

  讓大家保持現在的移動速度,並加強戒備做好準備。接下來的攻擊,很可能就不是這種試探性的兒戲了。”

  即使他們每次遇襲都停下來穩住陣腳然後反擊,但以對方愈發密集的襲擊頻率來說,這種程度對他們行軍速度的遲滯與拖延,顯然不能夠達到對方所要求的程度。

  那麽對方,該如何應變呢?他很有興趣知道。

  隻是這一次,他已經完全失去了向那位軍官詳細解釋的**,除了簡單的吩咐,並沒有做過多動機與判斷原理的闡述。

  是!”明顯感受到了他的失望,那位軍官也有些沮喪,低聲答應之後轉身向自己的同僚傳達指令去了。

  下一次的襲擊如約而至,並果然給了他莫大的驚喜。

  因為那並不是一次簡單的小隊襲擊,甚至一定程度上突破了那位軍官對於遊擊武裝小隊隻會添油戰術的偏見。

  這是一次真正的多小隊協同作戰。

  當倫薩諾小隊突然暴起並大呼小叫的開始用行為與言語雙重演繹死戰不退的英勇鬥士的時候,豐碑部隊的成員們很快認出了他們。

  戲精們缺乏專業訓練以至於過於誇張的台詞能力實在是太好辨認了。

  但這並不妨礙他們在戰鬥行為方麵體現出狠厲與老辣的老手特征,這時候又哪裏有之前一次扮演的那種菜鳥屬性?

  好演員的確要入戲,但絕對不能把前一部戲的情緒帶到下一個需要扮演的角色,這顯然是戲精小隊所有成員對自己的要求。

  他們的確忠實的完成了這個要求。

  然而這種表現落在擁有暴躁衝動傳統的豐碑部隊成員眼裏,卻似乎是一種對欺騙他們的行為毫不掩飾並自鳴得意的表現,原本覺得搞笑的他們,此時感受到的是被羞辱的憤怒。

  想起這隻髒匪小隊之前嘴裏喊著拚了卻落荒而逃的表現,豐碑部隊的陣型悄悄的變了,開始對倫薩諾小隊可能預備的逃竄路線進行鉗製與堵截。

  那是那名軍官的自作主張,這會兒他剛巧並不在那名被稱為將軍的探索者機體旁邊,但那人也並沒有阻止。

  隻是這樣而已嗎?這就未免太讓我失望了,他想。

  他並沒有失望,在豐碑部隊悄悄向倫薩諾小隊退路迫近的過程中,數隻遊擊武裝小隊從預先埋伏好的位置逐一暴起實現近身格鬥,逐漸牽製了越來越多的豐碑軍力。

  自爆聲不時響起,這一次他們並沒有能完美應對,戰損終於不可避免的出現了。

  唔……事先安排好劇本,然後各自憑借自己的反應去演好自己的角色麽?這倒是一個不用有效的集中指揮靠各個小隊的自主判斷也能完成整體作戰的好方法,隻是你們以為,沒人能看破你們的劇本麽?

  那人冷笑了一聲,叫過守護在自己身邊的一具探索者機體,低聲吩咐了幾句,然後那具探索者機體就準備奔向軍官所在的位置。

  等等……”那人突然又叫到,然後電子眼閃爍著看向處處爆發戰鬥的地方。

  1、2、3、4、5、6……”他喃喃的計數了一會兒,突然又笑了:“嗬嗬,有意思,真的有意思,所以你們的劇本其實是這樣麽?”

  他再度在那具探索者機體的電子耳旁邊低聲吩咐了幾句,然後再度保持著雙手杵著那根金屬長杠的姿勢,靜靜凝實著戰局。

  隨著指揮號角的響起,豐碑部隊的陣型突然變了變。

  他們不再竭力阻斷與分割各個髒匪小隊避免他們形成聯係,反而開始將他們朝一起驅趕。

  這一招短時間內似乎起了奇效,當兩隻不同戰鬥風格的遊擊武裝小隊匯合在一起,他們之間似乎無法形成有效配合,反而因為各自的作戰方式開始互相形成幹擾。

  窩草舍普……你的人幹嗎呢?”

  叫毛叫,是你的人亂入了我們小隊的陣型好麽?”

  湊在一起的遊擊武裝小隊中,這樣的對話不時響起,一時間,遊擊武裝小隊的戰局陷入份外艱難的局麵。

  他們不是沒有嚐試過竭力衝向不同的方向,但要麽不惜自爆成員衝破層層阻隔之後迎麵而來的卻是己方的另一個小隊,要麽就是猶如撞上對方誓死不退的銅牆鐵壁。

  隻是,隨著這種驅趕與阻截陣型的變化,戰局逐漸向遠離那人的地方發展,他身邊似乎空落了很多。

  哈哈哈哈……我們的機會到了。”就在這時,一個聽起來份外囂張又特別白癡的叫嚷聲響起。

  垃圾紛飛中,普洛達爾小隊從被深埋的垃圾堆中騰身而起。十幾具鋼鐵機體同時發出著讓人側目自以為凶狠實際卻有些滑稽的嘿嘿嗬嗬哈哈的獰笑聲衝向了落單的將軍。

  戰術風格粗暴簡單,戰鬥意誌執拗凶狠,隻要認準了目標就不管不顧猶如牛皮糖一般的無法甩開,在創造出足夠充足的空間與機會之後,襲擊敵方最高指揮官這樣的任務,有什麽小隊會比普洛達爾小隊更適合?

  然而,他們如同餓狼撲食一樣惡狠狠的聲音,卻隻惹來原本應該扮演瑟瑟發抖小白兔的對方目標轉頭冷冷的一瞥。

  再然後,對方居然施施然猶如閑庭闊步一般,帶著三五個護衛緩緩走向另一個方向,似乎覺得這樣就能從他們凶猛的獵殺中逃開一般。

  哪裏逃?”普洛達爾大喝一聲,帶著他的小隊轉換方向氣勢洶洶繼續衝向那絲毫沒有被獵殺者自覺的目標任務。

  迎接他們的,是密集的彈雨。

  似乎早有準備的,因為其餘六隻遊擊武裝小隊被驅趕到一起而節省出來在外圍保持唯獨警戒的豐碑部隊人手,在根本不可能對普洛達爾小隊形成阻截的位置,轉身舉起了手中的遠程武器轟向了普洛達爾小隊。

  那人如閑庭闊步的散步一樣的轉移,剛好把自己的位置從那些遠程攻擊到達普洛達爾小隊之間的直線距離中移開,以至豐碑部隊的遠程攻擊可以肆無忌憚的開火,不必擔心會誤傷到他。

  繼續前進,繼續前進……”一邊狼狽的躲避著遠程彈雨,普洛達爾一邊聲嘶力竭的叫喊著。

  可是,哪怕他們不計損失的迎著對方的遠程火力英勇衝擊,卻大概也無法在如此程度的火力下,有幸存者能真正迫近自己的目標。

  更何況,這種程度的英勇畢竟也因為遠程攻擊的幹擾一定程度的降低了速度,而對方的近戰單位,已經在迂回著準備切入他們和那名所謂的將軍之間。

  那人在遠離兩處戰局的位置冷眼旁觀,一時間,卻似乎有些興趣索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