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麽會生下這麽一個磨人的小妖精。

  “當然不是……”

  “那落落喜歡誰？”小丫頭頗有義氣一般信誓旦旦的保證，“念念保證以後都不親他了。”

  要不是現在身處於醫院，蘇落可真想進行一頓棍棒教育。

  “女孩子家家的，男女之間要保持距離，知道麽？”

  “知道呀，”念念笑嘻嘻的，兩個小酒窩格外的討喜，“念念隻親自己喜歡的人，隻可惜，我喜歡的人都有點老。”

  “老？”

  小家夥點點頭，歪著腦袋看著蘇落，“怪蜀黍和衍辭哥哥都好看，可是都好老。”

  蘇落噗嗤笑出聲，“那我豈不是更老了？”

  “落落媽媽當然與他們不一樣，”念念踮起腳尖，抱著蘇落的腿，在她臉上啪唧親了一口，“落落媽媽永遠最年輕，永遠最可愛，永遠最……”

  “好了好了，”蘇落點了點她的鼻尖，打斷她的話，“念念這麽久沒見媽媽，難道不想對媽媽說些什麽嗎？”

  “想……”她在慕家被人約束的厲害，現在一股腦的委屈全部說處來給蘇落聽，末了還可憐巴巴道：“落落，我們什麽時候回巴黎啊？念念想阿時爸爸了。”

  巴黎，恐怕是回不去了。

  蘇落歎了一口氣，上前捏了捏她的小臉，“念念以後要盡快習慣在慕家的生活，知道嗎？”

  小丫頭懵懵懂懂的點點頭，“那媽媽呢，你會和我一起去慕家嗎？”

  雖然她小，但是她也明白，爸爸媽媽應該是住一起的才是。

  醫院的花園中很安靜，走廊上也沒什麽人過來，空氣中傳來淡淡海棠香。

  不遠處，一個身形頎長挺拔的男人麵無表情的靠在牆壁上，細碎的陽光在那張俊美無儔的臉上輕輕鋪成開，灑落一道陰影在地麵。

  蘇落的視線落在秋千架上的海棠花藤上，過了好半晌，她才輕輕說了一句，“會啊。”

  那道僵硬的身形動了動。

  念念臉上逐漸笑開，“落落媽媽真好！”

  蘇落微微揚起唇角，不忍看到小

  家夥不開心。

  下午的時候，蘇落陪著念念去了她最愛吃的米其林三星，之後又去了遊樂園，最後小家夥是被慕衍辭接走的。

  離開蘇落的時候，念念在車門前嚎啕大哭，招引了很多路人圍在旁邊觀看。

  小丫頭哭起來很難哄，活像是被人販子虐待似的。

  蘇落看著那輛車的疾馳而去的背影，忍不住眼框微紅。

  念念，其實本就是慕家的孩子。

  她已經自私的獨占了五年。

  將她交還給慕家，讓她接受最好的教育，讓她的感情中不再單調隻有一個媽媽的角色，這才是對所有人都好的事。

  天色已經暗了下來，道路上傳來一陣陣的鳴笛聲，蘇落轉過身，走到一旁的道路上，抱了抱自己的雙臂。

  晚上天氣降溫，周圍有些冷，之前去玩樂時流的薄汗都化為一陣陣的寒意。

  沒了念念，她站在Z國街頭，就真的是孤苦一人。

  她坐在路邊的石凳上坐了很久，直到身後一陣陣腳步聲傳來，一個黑色的大衣披在了她的身上。

  凜冽低沉的氣息瞬間將她包圍著，忽然間，好像也不是那麽冷了。

  男人的鐵臂抱著她，低沉地嗓音在她耳邊低低的呢喃，“落落，我早說過，隻要你想，念念可以通是擁有爸爸媽媽的。”

  他也不想用這樣卑劣的手段，但是這個女人太過執拗，太過充滿著不確定性。

  蘇落垂眸看著地麵，臘月的天氣本就容易黑一些，現在不過是六點多鍾，馬路上已經點起了燈。

  她笑了笑，腦子裏不知道在想些什麽，“這世上的事，哪有這麽容易兩全。”

  慕靳言將懷中的女人摟緊了幾分，沉默著不說話。

  他一直都知道，那件事是擺在她心底裏的一道鴻溝。

  不，不僅是鴻溝，怕是一道深淵吧。

  這道深淵，他們誰也跨不過去。

  如果不是因為他也曾深深的介懷這件事，他們也不必如此大費周章的糾纏這麽多年了。

  這道劫，原來到頭來，他們誰也度不過。

  “天色不早了，”蘇落站起身，將身上的外套放在慕靳言的手上，聲音涼淡，看不出什麽情緒起伏，唯獨那雙眼睛紅紅的，看起來剛才，像是哭過一場。

  “我先回去了。”她說。

  慕靳言站起身，一隻手拉扯住她的手腕，“你去哪兒？”

  帝都之大，她似乎沒有什麽地方可去。

  蘇落不鹹不淡的抬頭看了他一眼，“我回蘇家。”

  那裏其實有很多回憶，好的，不好的，都在那裏。

  但是那裏一直是她的家，不是林夕的家。

  四周的光線有點暗，男人的臉色在暗色的陰影中有幾分令人看不清晰，隻是那雙眸子一直是濃墨重彩的，“你從小就怕黑，一個人住不習慣。”

  蘇落眸底的很多思緒一閃而過，最後溫溫淡淡的笑了笑，“哪有什麽習慣不習慣的，隻不過是沒有去經曆過罷了。”

  怕黑麽？

  她流落英國的第一年，哪個夜晚不是在黑夜中度過的。

  男人的雙眸在黑夜中更顯濃稠了幾分，隻是那隻抓著她的大手絲毫不見有要鬆開的打算。

  他知道，自己拗不過她，最後隻是說道：“我送你去。”

  這次蘇落沒有拒絕，“好。”

  晚上六點多鍾，蘇落收拾好東西，坐在邁巴赫的車後座。

  車廂內開著空調，也不算冷。

  到達蘇宅的時候，已經大概是七點半。

  黑色的邁巴赫在宅院門前停了下來，蘇落坐在車後座，空氣中帶著點夏季薄荷的味道，清新極了。

  她推開門，下了車，提著東西就打算轉身離去。

  慕靳言邁開步子下了車，大步走向她，然後拉住她的手腕，拖到自己的身前，將她輕輕的攏在自己的懷裏。

  他垂下眸，低低嗅著懷中女人發間的清香。

  “落落，你又忘記了一件事。”

  他的嗓音在暗夜中帶著幾分嘶啞，挾裹著滿腔的熾熱，一點一點的敲擊在她的心上。

  蘇落心神忽然間恍惚了一下，隨後踮起腳尖，在男人的臉上留下一個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