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家夥小心翼翼地覷他一眼。

  隨後認真地點點頭。

  慕靳言唇角的笑容僵住，垂下眸看了她一眼。

  慕易坐在車內掩麵輕笑，臉上忍俊不禁。

  小家夥的臉上有點莫名。

  清清阿姨說，這個人曾讓媽媽傷心過。

  讓媽媽傷心的人，都是壞人！

  “叔叔，”念念揚起笑臉，漂亮的水眸泛著水光，晶亮熠熠。

  “嗯？”

  “你認識我媽媽嗎？”念念開口問。

  慕靳言唇角凝住，就那樣一瞬不瞬的看著她，半晌後，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小腦袋。

  小朋友的眸子單純而又認真，似乎在期盼著他的答案。

  慕靳言凝著眉，腦中忽然閃過那一晚，她那句淡漠的到極致的三個字：不認識。

  每一字，都像是一把鋼刀，在他的心頭刀刀見血。

  冰冷薄削得唇角動了動，他淡淡得兩個字，吐字清晰：“認識。”

  小家夥看著他，一秒之後，臉上露出了笑容來。

  “那、那我就不能坐叔叔的車了。”

  “.......”

  念念心裏想，清清阿姨說的其實沒錯，難怪他們認識。

  清清阿姨沒有騙她。

  車廂內傳來細細簌簌的輕笑聲。

  慕易怎麽也想不到，大BOSS英明一世，現在敗在一個小奶娃身上。

  小念念這時看著慕靳言的臉色已經稍稍冷了下來。

  她垂下眸子，掙紮著要自己爬起來。

  慕靳言蹲在那裏，就這樣淡淡的看著她的動作，也不上前幫忙。

  “啊——”

  小念念剛想爬起來，因為身子太圓，又滾了下去。

  慕靳言輕笑一聲，看著她的動作。

  小念念的臉唰的一下紅了。

  被人遮掩盯著看，還看見了這麽...這麽丟人的一幕，一張笑臉迅速的連脖子都紅了個徹底。

  小家夥似乎是越挫越勇，一點也不信這個邪，她開始掙紮著站起身，雙手撐著地麵，像是用了吃奶的力氣一般，她剛想站起身，忽然間“哎呦”喊了一聲再次摔了下去。

  雪地上傳來一身腦袋與硬物撞擊的聲音，小

  家夥頓時就有了哭腔。

  “嗚嗚嗚...好疼...媽媽....落落媽媽....”

  慕靳言眉頭微變，俯下身，將雪地上的紅色小團子抱了起來。

  “嗚嗚嗚...念念好疼....”

  念念抱著自己的腦門，眼框紅成了一片，被慕靳言抱在掌心裏的時候，連聲音都是抽抽噎噎的。

  “好疼....”

  她這樣一哭，慕靳言的心瞬間揪在了一起。

  是因為這是她的孩子嗎？

  還是因為，這個孩子和她有一點相似呢？

  他的落落，小時侯哭起來的時候，也是這樣的惹人憐惜。

  這雙眼睛，其實和她真的很像。

  小家夥似乎怎麽也控製不住，一張凍的通紅的小臉上滾燙的，溫熱的眼淚就那樣流了下來。

  燙到他的手心.

  “疼....”

  慕靳言俯身抱起她，撩開她額頭，果然看到小丫頭額頭的地方鼓起一個小包。

  他微微凝了凝神。

  “嗚嗚嗚媽媽....”

  慕靳言有些手足無措。

  他已經很多年沒有哄過孩子了。

  小時侯，除了那個他放在心尖上的女孩子，他還從未哄過其他女孩子。

  車廂裏開著空調，溫度暖烘烘的，小家夥坐在慕靳言的腿麵上，懷抱中很暖和，小家夥一時連哭都忘記了。

  慕靳言垂下眸看著她。

  其實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明明剛才，他已經冷下心來，讓慕易開著車毫不猶豫地走開。

  可是他沒有這麽做。

  即便是，他知道，這是她與別人的孩子，他還是忍不住的，上前抱抱她。

  歸根到底，與他無關。

  是他在多管閑事。

  小家夥在她懷中已經不哭了，即便臉上仍舊是濕漉漉的，但是臉上已經隱隱有了笑意。

  小家夥在看著他出神。

  他抿著唇，伸手輕輕撥開她額頭上的發絲，聲音輕柔，“給叔叔看看。”

  小家夥很乖巧，睜著大眼珠子，在他懷中一動不動。

  他的手很大，幾乎像是要牢牢地包住她一整張臉，他凝眸看著小奶娃額角上微微

  紅腫地小包，對著前麵地慕易道：“去醫院。”

  慕易輕輕點頭：“好。”

  引擎慢慢發動，念念伸出手，忽然咯咯笑了起來，“叔叔，你看，你耳朵這裏，也有一顆痣啊。”

  慕靳言輕笑，“是麽？”

  他撩起她細碎地發絲，果然看到她耳際有一顆小小地紅痣。

  看起來精致而又小巧。

  他情不自禁的摸了摸她的腦袋，看著她腦門上的傷口，溫聲的問：“疼嗎？”

  念念點點頭：“疼。”

  “你就這樣跑出來，不怕媽媽找不到你嗎？”

  “唔....”小家夥嘟起嘴巴，“我一直生活在這裏，媽媽常常不來看我，念念其實很厲害噠！別看念念這麽小，但是念念可以找的著回去的路哦。”

  真是人小鬼大，慕靳言唇角輕勾。

  他腦中忽然閃過前一次見這個小奶娃時，小丫頭聲嘶力竭的那句：念念討厭她。

  他問：“你媽媽，不經常來看你麽？”

  “她...她已經整整三個月沒來看我了....”小丫頭的聲音帶著委屈，“但是，落落媽媽仍然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媽媽。”

  慕靳言輕笑了一聲。

  笑容裏有些諷刺。

  那個他用生命，用所有的一切，換來的孩子，被她親手的殺死了。

  他的孩子，沒有了。

  那樣的徹底，那樣的毫不猶豫。

  那麽殘忍。

  午夜夢回的時候，她看著麵前的這個小奶娃，會想起那個被她親手殺死的孩子嗎？

  “叔叔...”小念念看著他，有些擔心的說：“你怎麽啦？”

  “沒什麽，”他不知是想起了什麽，忽然問：“對了，你叫什麽名字？”

  “我叫念念啊。”小丫頭支著小腦袋，麵露不解。

  慕靳言將懷中的小奶團子抱緊，咀嚼著這個名字，“陸念，念念....”

  半晌後，他低低笑了一聲，“是個好名字。”

  就是不知道，她在思念著誰？

  小家夥在他懷中疑惑的仰起小腦袋，“叔叔，你在說什麽呀？”

  頓了頓，她抓著他的衣袖，笑嘻嘻地糾正他：“我叫蘇念，流蘇的蘇，思念的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