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吃醋
作者:蘇行歌      更新:2021-01-16 23:31      字數:2826
  這話問的分明很平和,可趙凰歌卻在這一瞬,莫名覺得空氣的味道都有些不大對勁兒。

  她笑的也越發心虛了起來,嘿然道:“哪兒能啊,逗孩子玩兒呢。”

  好歹也是活了兩輩子的人了,前世她還能跟唐無憂掐起來,現下瞧著他,總覺得心裏添了些慈母心腸似的。

  自然,這話要是讓唐無憂聽到,怕是又得暴跳如雷。

  想起來這人前世與自己的相處模式,趙凰歌心裏越發樂不可支。

  她在心裏演繹著自己的惡趣味,渾然不知蕭景辰的神情,更有些意味深長了。

  倒也說不上來生氣,隻是心裏隱約有些不舒服。

  他其實方才就出來了,不知是殿裏太悶,還是身側無人,出了殿外,他第一時間便是來了淨房的方向。

  誰知才走了沒多遠,就看到趙凰歌與人言談甚歡。

  夜色之下,一個坐一個站,後來還湊到了一塊兒。

  還有那句:“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蕭景辰掐了掐掌心,聲音裏一如既往的溫和:“唐世子年長公主三歲。”

  年歲相當。

  趙凰歌起先沒明白他的意思,待得反應過來後,笑著擺手:“他最多三歲,不能再大了。”

  再說,她還年長他一輩子呢。

  不過這麽算下來,前世比今生多活了十年,她倒是與蕭景辰旗鼓相當了?

  蕭景辰不知她心裏這些彎彎繞繞的,可見小姑娘說起唐無憂時候的熟稔,到底莫名覺得心裏變了些味兒。

  他輕咳一聲,將那些亂七八糟的念頭都壓了下來,目光又凝結在趙凰歌的臉上:“宴席快散了,公主也回去吧。”

  趙凰歌含笑應了,卻又見蕭景辰走了過來:“別動。”

  她不明所以,站定了身子,疑惑的看著他,便見蕭景辰走到了自己的麵前。

  男人與她挨得近,伸出手來似是想要撫摸她的頭發。

  手指貼過來的時候,趙凰歌連呼吸都屏住,下意識閉上了眼,遮住了眸子裏的緊張。

  下一刻,便聽得男人沉穩道:“好了。”

  趙凰歌驟然睜開眼,卻見他的手上拿了一片葉子。

  那是方才她靠著假山時,樹上飄落的。

  原來他靠過來,是為了替她摘樹葉。

  那一瞬間,趙凰歌說不清楚自己心裏是失望還是歡喜,隻是悶悶的應了一聲:“多謝國師。”

  蕭景辰搖頭,與她推開了安全距離,見她伸出手來去摸自己的發飾。

  纖細的手腕伸上去,袖子也隨之滑了下來。

  先前隻窺見了一角,如今卻是盡數展現在了他的眼前。

  是那一串佛珠。

  佩戴在她的手腕上,襯的那膚色越發的白了。

  蕭景辰瞳孔微縮,呼吸在一瞬都重了些。

  原是他的貼身之物,如今換了個新主人,貼合著她的肌膚,仿佛與之共生一般。

  趙凰歌理了理頭發,知道沒亂,無聲的鬆了口氣。

  待得放下手時,才後知後覺瞧見蕭景辰的目光。

  “國師在看這個?”

  她倒是坦蕩的很,甚至還伸出手來在他眼前晃了一晃。

  那佛珠上的小葫蘆也隨之晃了晃,讓蕭景辰在一瞬間想摁住那個作亂的小葫蘆,莫要折騰他的眼。

  這念頭隻在心裏過了一瞬,便聽得蕭景辰鎮定的問道:“公主怎麽戴出來了?”

  說完這話,他又莫名覺得不妥當,仿佛他嫌棄趙凰歌佩戴似的。

  可趙凰歌卻半分都沒往心裏去,還眉眼彎彎的笑:“國師戴著開過光的,驅邪保平安啊。”

  夜風和煦而溫柔,她的話隨著夜風送入他的耳朵裏,又妥帖的落在了他的心上。

  蕭景辰覺得,有人輕輕地掃過了他的耳朵,有些癢,又有些麻。

  他想要去抓著那隻作亂的手,最終卻隻是在唇邊露出一點點微不可查的笑。

  他聽到自己說:“那就戴著吧。”

  趙凰歌抬眼看他,笑的恣意:“自然。”

  她這樣鎮定,所以蕭景辰並不知道,她手心已然都是汗了。

  趙凰歌頭一次想,酒真是個好東西。

  讓她放浪形骸,還讓她光明正大。

  後來他們一起回了殿內。

  殿內燈火輝煌如同白晝,她與蕭景辰一前一後回到位置上,那些在朦朧月色下的小心思瞬間退了回去,收斂的幹幹淨淨。

  仿佛從未出現過。

  蕭景辰正襟危坐,依舊是那個嚴肅自持清冷出塵的國師,而她,依舊是那個流於紅塵恣意妄為的公主。

  趙凰歌垂眸,悄然捏了捏那一串佛珠,複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

  不過還不等喝,卻又偏頭朝著一個方向看去。

  那裏有一道視線,從她進殿之後,便一直在盯著自己。

  趙凰歌看過去後,便見唐無憂衝著她笑的風流。

  見她終於看自己,唐無憂端起手中的酒杯,無聲的在桌案上磕了一下,一仰而盡。

  喝酒時,他的眸光就像是鉤子似的,始終黏在趙凰歌的身上。

  帶著挑釁,又帶著輕佻的勾引。

  趙凰歌無聲嗤笑,卻見唐無憂的輕佻驟然換了個方向,四下打量了一圈。

  騷包勁兒沒落到實處,反而覺得渾身發冷。

  可惜他看了一圈兒,也沒看到,那冷意來源於何處,就是在一瞬間覺得脖頸涼涼的。

  這威脅力太大了,讓唐無憂瞬間便將酒杯放了下來,無聲的咳嗽了一聲,借著整理衣袖的動作,警惕的盯著周圍。

  那一雙眼睛狗崽子似的四處張望,想看看是誰想害他,可惜卻一無所獲。

  唐無憂這模樣,落在趙凰歌的眼裏,她笑的便越發歡樂了。

  她笑著收回目光,捏著酒杯在手心摩挲著,歪頭去看蕭景辰。

  唐無憂沒看到,她卻是看的清清楚楚。

  這人,可真有意思。

  她想,自己大抵是真的喝醉了,所以在看到蕭景辰威脅似的瞪人時,竟在那一瞬間想去扯他的袖子,勾他的掌心,在他手心輕輕寫字。

  但她什麽都不敢做。

  也不能做。

  所以,她在蕭景辰若有所覺看過來的時候,衝著他挑了挑眉,做了與唐無憂一樣的動作。

  帶著挑釁與輕佻,將手中酒杯在桌案上磕了一磕,而後,盡數喝了個幹幹淨淨。

  美人眼波流轉,內中帶著繾綣與情意。

  可仔細看過去的時候,卻又仿佛什麽都沒有。

  至少在那一刻,蕭景辰承認,自己的心空了一瞬。

  連呼吸都忘記了,周遭的喧囂也都盡數褪卻,唯獨剩下了不遠處的那個女子。

  看她將酒一飲而盡,看她輕輕舔了下自己的唇。

  酒氣在她唇上,色氣在她臉上。

  可那一雙帶著鉤子的眼,卻又半點都未曾落紅塵。

  她站在縹緲仙山,撥弄紅塵水,又半點不沾身。

  蕭景辰鈍鈍的察覺到,心魔在這一瞬間破土而出,猙獰的席卷而來,占據他整顆心。

  他應當收回目光,假做什麽都沒看見。

  可他卻端起了茶盞,將茶水喝的一滴不剩。

  出家人不能喝酒,連茶具都是東皇宮帶過來的。

  可他卻覺得,這茶水裏被沾染了酒氣,讓他有些醉了。

  ……

  宴席結束時,已然臨近子夜了。

  皇帝當先出了大殿,朝臣們隨後離席,在行禮問安之後,各自散去。

  趙凰歌被留了下來。

  她早知皇帝會留自己,所以並不意外,隻是瞧著他倦怠的臉色時,到底是輕笑道:“皇兄,什麽事情不急在這一時,您今日太累,還是先歇著吧。”

  皇帝揮手讓宮人出去,卻是先道了一句:“怎麽不叫兄長了?”

  其實這幾日,趙凰歌一直都沒怎麽叫過,可也許是今夜他喝了酒,所以看著趙凰歌時的眼神,都帶著些委屈。

  他站在趙凰歌麵前,與她很近,聲音裏也帶著質問:“阿阮可是,怪兄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