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他才虎,他全家都虎!
作者:蘇行歌      更新:2021-01-01 22:47      字數:2805
  皇帝深吸一口氣,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可他卻知道自己根本無法冷靜。

  從知道這事兒極可能是慕容忠所為之後,皇帝便有了一個主意。

  即便現下所有的事態都在朝著他所希冀的方向走去,然而看到這滿朝的蛀蟲,他依舊覺得憤怒不已。

  他已經沒有時間了……

  可這滿朝文武,都是豺狼虎豹!

  良久,才聽得皇帝開口道:“今夜天晚,太尉便在宮裏住一夜吧。”

  這話不是商量,而其中意味,更是明顯。

  朱昌萩頓時明了,他心裏過了百千個念頭,最終隻是磕頭道:“老臣遵旨。”

  待得朱昌萩被禦林軍帶著去偏殿休息之後,皇帝並未離開禦書房,而是靠在龍椅上,仰頭看著殿內繁複的龍紋。

  偌大的殿內一時寂靜無聲,外間風聲呼嘯,越發顯得這殿內安靜的可怕。

  皇帝靠著椅子,一隻手握成拳頭,手背貼著額頭,感受著那微微的燙意。

  龍案上還堆積著奏折,皇帝卻無心去管,這麽大的一個北越,忠臣良將有,可那些奸佞之臣同樣驅散不掉。

  他需的用他們,卻也憎惡他們。

  慕容忠豢養私兵,真論罪,怕是重不了。

  何況,他身後還有慕容家。

  但皇帝不甘心。

  這是個好機會,若是運用得當……

  念及此,皇帝複又笑的嘲諷。

  他是皇帝,是這北越的主,可如今,卻要與臣子們鬥法,且還要鬥的小心翼翼。

  這樣的皇帝,當的何其憋屈。

  王順從外麵走近,見皇帝這模樣,一時不敢出聲。

  可皇帝卻聽到了他的腳步,這些年,王順陪著他,倒比任何人都熟悉。

  “王順。”

  聽得皇帝叫自己,王順忙的應聲,卻聽得皇帝問道:“河陽這兩日如何?”

  這樣的時候,他沒有問政務,反而問起了趙凰歌。

  王順垂首,恭謹的回:“河陽公主在東皇宮一切都好,她謹守本分,為先祖誦經……”

  隻是話沒說完,卻聽皇帝輕笑了起來。

  他坐直了身體,睨了一眼王順,道:“這話,你自己信麽?”

  王順頓時便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奴才看著公主長大,總覺得她怎樣都好。畢竟,她處處隨您。”

  聞言,皇帝卻沒有立刻接口,好一會兒才道:“是啊,她的確哪兒都好。”

  伶俐、聰慧,通透,在他麵前,又保有著幾分天真。

  這是父皇的幼女,卻是他養大的孩子。

  皇帝說到這裏,又微不可查的加了一句:“朕可不如她。”

  王順沒聽清楚他的話,乖覺的沒有詢問。

  半日後,才見皇帝收斂了笑容,道:“把白鴻飛叫進來吧。”

  既是他挑起來的頭兒,這事兒少不得得讓他去做了。

  ……

  這一夜,注定無眠。

  被禦林軍監視著的朱昌萩睡不著;

  被皇帝派去連夜查賬本與往來記錄的白鴻飛沒得睡;

  還有那位坐在禦書房裏一整夜的皇帝趙顯垣,也未曾合眼。

  反倒是趙凰歌睡了個好覺。

  白鴻飛從宮裏出來直奔樞密院的事情,趙凰歌晚間便知道了。

  她著人暗中盯著,又囑咐了前去接應呂纖容的人謹慎些,末了又交代守著慕容家的人萬事小心。

  叮囑完一係列的事情之後,趙凰歌原本以為自己要一夜瞪眼到天明了。

  誰知她的心謹慎十足,身體卻先在疲累之下罷了工。

  東皇宮中佛香嫋嫋,夜間窗戶未曾關上,風裹挾著鬆柏的香氣吹進來,讓趙凰歌一夜安眠。

  被人叫醒的時候,她尚且陷在一場美夢中。

  可惜美夢就是注定要被打斷的。

  “公主,醒醒!”

  晚霜的聲音響起的時候,趙凰歌翻了個身,裹著被子試圖繼續睡,聲音裏也帶著惺忪的不滿:“唔,再睡會兒。”

  她鮮少有這般模樣,晚霜輕笑一聲,又拍了拍她:“公主,慕容忠進宮了……”

  這話一出,趙凰歌驟然從床上坐了起來。

  她的神情還帶著睡意朦朧,可慕容忠這三個字,卻先讓她警惕了起來。

  趙凰歌迅速的清醒下來,沉聲問道:“他進宮了?何時?”

  “就方才。”

  龍虎司的人一夜都在盯著,慕容忠的蛛絲馬跡都被匯總了起來,直接送到宮門口留守的人那裏。

  而現在,連帶著慕容忠的消息,一同被送了過來。

  晚霜簡略的回稟:“慕容忠昨夜都宿在花樓,半個時辰前,慕容家去了人,之後有人輕騎前去花樓見了他。不過盞茶時間,他便穿了官服進宮來了。”

  不過因著步履匆匆,所以朝服都有些不大熨帖。

  她說著,又道:“但是皇上並沒有召見他,他正跪在禦書房外呢。”

  這事兒,趙凰歌倒是毫不意外。

  她點了點頭,沉吟道:“著人繼續盯著,若皇兄宣召了他,過來告知本宮。”

  趙凰歌一麵說著,一麵起身穿衣,見狀,晚霜忙得伺候她起身。

  收拾妥當後,她卻是沒讓晚霜跟著,自去了蕭景辰的禪院。

  此時天色微亮,晨曦才起,夜色隻剩殘留,朝陽已然掙紮著要破雲而出。

  雙方焦灼之下,倒將這天色都添了幾分瑰麗。

  晨風微涼,趙凰歌一路走的都有些快,可到了他房門口,反倒是慢了下來。

  就連叩響他門扉的手,勁兒都是輕的。

  室內的燭火亮著,不多時便有人應聲:“進來。”

  趙凰歌推門而入,便見蕭景辰正坐在蒲團上念經。

  這人日日誦經,也不知佛祖能聽到幾句。

  就算是真的聽到了,這般黑心爛肺的,佛祖能認麽?

  趙凰歌在心中腹誹了幾句,眸光又落到了他身側的瓶子上。

  裏麵依舊是鬆柏枝,可趙凰歌不知怎的,第一反應便覺得,那是昨日裏他折的那一支。

  她抿了抿唇,就見蕭景辰先開了口:“公主怎麽來了?”

  男人的聲音平和,可那一瞬間,趙凰歌卻清楚的看到了對方眼中的不歡迎。

  她笑了一笑,走到他的麵前,道:“本宮有求於國師。”

  趙凰歌這話說的坦坦蕩蕩,就這麽將自己的目的擺在了他的麵前,反倒是讓蕭景辰蹙起了眉頭:“貧僧勢單力薄。”

  不知怎的,她的神情越無辜,蕭景辰就越覺得,自己這是要被人算計了。

  他拒絕的幹脆,趙凰歌也不生氣,微微彎了彎腰,道:“國師今日念得什麽經?”

  蕭景辰不願回她,身體往後靠了靠,隻道:“貧僧在做早課。”

  趙凰歌點了點頭,唇邊笑意微勾:“國師,早課重要,還是性命重要?”

  這話說的十分誠懇,蕭景辰卻在對方臉上看到明晃晃的四個字:不懷好意。

  他閉口不答,趙凰歌則是歎了口氣,道:“都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國師,現下有一命需要你救,不知你可願前往?”

  蕭景辰終於看了她一眼,雙唇開合,說的卻是:“貧僧救濟眾生,可不割肉飼虎。”

  隻是話才說完,他又緊緊地閉嘴了。

  平生都沒有說過刻薄話的國師大人,如今在趙凰歌的麵前,不知造了多少口業。

  他無聲的歎息,卻見趙凰歌絲毫不以為意。

  小姑娘甚至依舊能夠笑的甜軟無比:“國師可不要誤會,本宮才不是虎呢。”

  打量她不知道呢,這人罵她是不知足的虎!

  他才虎,他全家都虎!

  趙凰歌的戾氣藏在笑意裏,其中卻又染著幾分甜,看在蕭景辰的眼裏,便覺得格外刺眼。

  他忍了忍,到底沒忍住:“你是狼。”

  而後,又在心裏補了一句,狼心狗肺的狼。

  趙凰歌一時沒明白他的意思,笑的散漫:“國師這是說本宮如狼似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