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你……屬狗的麽!
作者:蘇行歌      更新:2021-01-01 22:46      字數:2769
  趙凰歌驟然坐了起來。

  身上又麻又疼又冷,可過了最開始的痛楚之後,意識倒是越發清晰了起來。

  還有眼前的情形。

  不遠處河水滾滾,身邊篝火燃著,她身上被佛衣包裹,至於一旁的男人……

  隻著中衣,躺在她的對麵。

  昏迷時那模模糊糊的記憶席卷而來,二人從山上滾下來,她似乎撞到了什麽,徹底的暈了過去。

  可雖是昏迷,意識卻也偶爾清醒,記得被水衝著,記得被抱上岸,記得那冷意與熱意反複交替,還有男人身上的佛香。

  佛香?

  趙凰歌驟然低下頭去看自己。

  他的衣服還蓋在她的身上,那佛衣邊緣被撕扯開來,完好的部分蓋在自己身上,至於那撕下來的部分,也在她身上。

  素白佛衣撕成的布條,將她身上包紮的亂七八糟,傷口雖然還帶著疼痛,卻也能感知到,是被上過藥的。

  隻是,一身黑色勁裝被水濕透又被火烤幹,如今混合著佛衣碎布貼在身上,卻叫她情緒有些複雜。

  從山上墜落的那一刻,趙凰歌以為,她會命喪於此。

  可她的命比想象中大了幾分,當時沒過腦子的扯了那人一把,倒扯下來了一個救星。

  柴火劈裏啪啦的燃著,將趙凰歌的神智歸攏,她偏頭看向一側的蕭景辰。

  夜色濃重,火光照在他的身上,男人薄唇抿著,眉心蹙成了一個川字,一張臉慘白如紙。

  相較於她被包紮的規矩,他身上的包紮便隨意了許多,且還有一些細小的傷口暴露在外,雖不再滲血,可瞧著倒也有些滲人。

  傷的比她重,卻是他先清醒過來,拖著破敗的身軀,救了她。

  趙凰歌盯著眼前人,瞧著他微微發抖的指尖,瞧著他蒼白的麵色,還有……

  他脆弱的脖頸。

  就那麽毫無防備的暴露在她的麵前。

  知道被他救的那一瞬,趙凰歌的確是感激他的。

  可感激隻片刻,旋即便被理智占了上風。

  蕭景辰,她與他鬥了十年,比旁人要了解眼前人。

  算無遺策的國師大人,做的每一件事都有他的目的。

  今日救她,絕不是因為慈悲心。

  他哪裏有心?

  那點微薄的感激煙消雲散,取而代之的,則是濃烈的殺意。

  今日是個好機會,他們雙雙墜下來,蕭景辰傷勢又較她重的多,殺了他,再扔到河裏順水漂流,屆時無人會懷疑自己。

  除了這個禍害,再一一拔出那些狼子野心之人,北越必不會再重蹈前世覆轍!

  趙凰歌捏了捏指尖,目光在附近巡視了一圈,卻並未找到趁手的工具。

  她的軟劍早在落下山的時候不知丟到了那裏,現下這荒山野嶺處,除卻不遠處的滾滾河流,便隻剩下了眼前的火苗。

  最終,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

  掐死他,似乎是個不錯的選擇。

  反正,這人即便死在自己的手上,隻要她咬定蕭景辰是摔死的,也無人敢去探查死因!

  她要做的,隻是,殺了他。

  隻要殺了他……

  女子從地上一躍而起,滾到蕭景辰的身邊,毫不猶豫的掐上了他的脖頸!

  過了今日,她可就再無這般好時機了!

  女子虛弱至極,將身上的力氣都壓在了手上,牢牢地掐著他,一雙眸中皆是殺意。

  蕭景辰力竭而眠,這會兒被憋的臉色通紅,竟沒能瞬間醒來,隻是睡眠中,也無意識的掙紮著。

  趙凰歌本就是強弩之末,被他這般一掙紮,險些叫這人掙脫。

  她惱羞成怒,翻身而上,以自身重量壓住了他!

  下一刻,便見蕭景辰睜開了眸子。

  若非女子的雙手牢牢地扼住他的脖子,這樣的場景定格住了,隻會叫人心生旖旎。

  因著還在發燒,趙凰歌的手指滾燙,因太過用力,她的呼吸都帶著灼熱吹到了自己的臉上。

  可她坐在自己身上,那姿勢,叫不知情的人瞧見了,隻會往歪處想。

  蕭景辰未明狀況,第一眼看過去,卻瞬間心中了然。

  她居高臨下的掐著他的脖頸,是為將他送上黃泉路。

  “你……”

  他的喉嚨被掐著,說話都有些困難,意識卻漸漸清醒了幾分。

  他倒是沒想到,自己的報應來得這麽快。

  趙凰歌昏迷中他才做過的事兒,這會兒便因著自己睡著,被對方付諸到了自己的身上。

  因缺氧,他的臉色漲紅,眸光也有些渙散,他下意識的掙紮,卻見趙凰歌再次用了力道,整個人都朝著自己壓下去。

  她貼著他,讓蕭景辰陷入那一片柔軟中,手上卻是下了狠勁兒,眸子裏的暗芒狼似的,恨不能撕咬下他的肉。

  蕭景辰徹底清醒了過來。

  他說不出話,索性閉嘴,費力的將雙手從背後抽出,抬手掐住她的手腕,抱著她打了個滾兒。

  二人位置瞬間互換。

  女子力氣本就不如男人,更何況,眼下兩人都受了傷。

  趙凰歌不想他還有反抗之力,憤怒之下,抬腳便往上踹。

  她毫不留情,踹到了他腿上的傷口,頓時引得蕭景辰悶哼一聲。

  蕭景辰鬆了手,她便再次占了先機。

  掐不到他的喉嚨,趙凰歌便盡數攻擊他的傷口。

  二人你來我往的過招,可惜因著受傷,竟一時誰都奈何不了對方。

  夜深更露重,荒山野嶺風聲呼嘯,兩個人沉悶的扭打在一起,沉重的呼吸被裹挾著送到彼此耳中,卻又多了些莫名的意味。

  還是蕭景辰先推開了她。

  他傷勢雖重,到底比趙凰歌多了些體力,先前隻是力竭而眠,這會兒藥性起了作用,已然好了些。

  反倒是趙凰歌如今還在高燒不退,這力道都帶著些綿軟。

  被蕭景辰推開後,趙凰歌驟然一驚,帶著戾氣再次朝著蕭景辰撲過去,卻被他抬手摁在了地上。

  他轄製著趙凰歌的雙腿,又摁住了她的手,讓她反抗不得。

  這樣的姿勢,帶著被征服的屈辱,讓她一時惱羞成怒,偏頭便朝著蕭景辰的胳膊咬去,蕭景辰不察,瞬間便吃痛皺眉:“你……屬狗的麽!”

  女子惡狠狠的咬著他的手腕,鐵鏽味兒的腥氣撲來,漲滿了她整個口腔。

  到了這種地步,趙凰歌都未曾鬆口,狠厲的目光鎖著他,身體則是奮力掙紮。

  她這般模樣,倒是激起了蕭景辰內裏的戾氣,摁著她的動作重了些,呼吸粗重的問道:“為何殺我?”

  這是意識到真相時,蕭景辰最想問的一句話。

  他與趙凰歌無冤無仇,確切說起來,身為北越的國師,也不過是皇室豢養的一條狗。

  東皇宮無過錯,不管是前任還是現任國師,都對北越忠心耿耿。

  眼前這位長公主,與他屢次皆是擦肩而過的緣分,接觸最多也不過這幾日。

  可她卻突然要殺他。

  蕭景辰的平和與淡然,都來自於局麵可控。

  可現在,局勢失控,他不知根源,便無從破局。

  這讓他心生焦躁,那一層淡然的偽裝自然撕破開來,露出他的不安與陰暗來。

  男人的逼問,趙凰歌卻半句不答,隻冷笑道:“出家人一生求佛,本宮送你一程,國師該謝我才是。”

  十年的爭鬥未曾叫她動殺機,可死後她才知道,這人何止政見與她相左,就連這一顆心都是歪的。

  他一心向敵國,算無遺策的國師大人,吃著北越的皇糧,受著北越的供奉,卻轉頭與西楚勾結,害她北越百姓流離失所血海屍山,害她北越忠臣埋骨沙場魂魄難安!

  這樣一個人,她才不覺得他死後能成佛呢。

  這種狼心狗肺的東西,便是死了,也該下十八層地獄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