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公冶景行與寧氏
作者:晚生末學      更新:2020-11-12 08:20      字數:4640
  煙翠是有些不甘心的,畢竟紫鶯話中一直在挑撥煙翠和離幸的關係,但是煙翠又不得不聽離幸的吩咐,隻能訕訕縮回了身子,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

  離幸看著煙翠這副樣子,終是忍不住在心中歎了一口氣,麵色倒是平靜無波,看不出什麽情緒來,隻能出聲緩緩對煙翠說道,也算是安撫下她的情緒,“你是我身邊的一等侍女,我自然是相信的,別有用心之人的話,你可千萬不要聽差了,知道了嗎?”

  離幸倒不是害怕紫鶯,隻是擔心煙翠這個單純衝動的丫頭會因為紫鶯的幾句挑撥,心裏有什麽想法來,隻能出聲也算是表明一下離幸對煙翠的看重。畢竟,紫鶯可不是一個簡單的人物,看其樣子是上過學,有時倒是一副談吐不凡的模樣,煙翠與她相比在手段心機上總是差了一些,說到底離幸也是怕煙翠吃虧。

  瞧著離幸這副樣子,煙翠懸著的心這才被安撫了下來,難得得離幸如此一句話,煙翠心中欣喜萬分。煙翠最是個藏不住心思的小姑娘,雖說同離幸一般大,可是兩人在心機謀略上卻是差得不隻一點半點。

  離幸看著煙翠,捕捉到煙翠眼中的欣喜,這才放下心來,眸色清冷淡漠,這才緩緩打量起了紫鶯,紫鶯倒是便這樣看著離幸,看著離幸與煙翠那副主仆情深的模樣,紫鶯不由得作嘔,眼中冷意越發濃重,倒是越發顯得變本加厲。

  離幸眸色微動,突然想到了什麽,緩緩看向落蘊,似有打量,隨即輕聲開口,倒也是不避諱眾人,“落蘊,你現在回府一趟,將當年我吩咐人給秦海生的那五十兩銀子到底是怎麽回事,務必查個清清楚楚,水落石出!”

  離幸此話一出,在場的眾人倒是不免一驚,小心翼翼地抬頭看向離幸,眸色幽深,隨即飛快低下頭,不敢多看,不過離幸這一舉動倒是征服了眾人。

  公冶景行和寧暮起倒是絲毫不意外離幸會如此調查,還擺在眾人麵前,一點也不避諱的樣子,這便是離幸,從容不迫,雲淡風輕的離幸,兩人皆是相視一眼,眸光幽深幽暗,終是沒有說什麽,仿佛倒是暗許了離幸的做法。

  紫鶯神情微頓,嘴角一僵,她也沒有料到離幸居然這般大膽,什麽都不在意,她以為離幸或許便將此事掩蓋過去,頂多便是私下調查一番,如今這番操作倒是讓紫鶯一時跟不上來。隻是下一刻,紫鶯還是那副恨滿滿的神情,透露出許多輕蔑來,“離大小姐可要想好了,這種不光彩的事情擺到台麵上來,若是真查出了什麽,恐怕離大小姐不好收場啊!”

  離幸淡淡輕睨了紫鶯一眼,眼神極為冰冷,雙眸間閃過濃濃的暗光來,嘴角不由得上揚到一個合適的弧度,被諷刺與不屑充斥著,輕聲細語,卻帶著讓人無法抗拒的壓迫,“我看你還是擔心你自己好了,本小姐的事就不需要你來操心了!”

  紫鶯狠狠地蹬了離幸一眼,充斥著恨意與冰冷,終是沒有再說什麽,隻是便這樣一直緊緊凝視著離幸,說到底紫鶯雖然記恨離幸,但是同時紫鶯也很想知道關於自己哥哥秦海生五十兩銀子的事。若是離幸沒有說話,那隻能說明是自己的哥哥秦海生將錢用在了別的地方,而對秦家人說了話,但是紫鶯始終不肯接受這樣一個大膽的猜想,畢竟中終究隻是一個猜想罷了,紫鶯無論如何是不會相信的。

  “煙翠,你同落蘊一起回去,也好跟落蘊多學學!”離幸不再看紫鶯,將看她的目光轉移到紫鶯身上,目光稍稍柔和幾分,輕聲對煙翠說道,麵上倒是一貫的清冷淡漠。

  “是!”

  “是!”

  落蘊和煙翠相視一眼,平淡如水緩緩朝離幸行了禮,準備退下去。

  離幸卻是開口澆注料她們,“等等!”

  “不知小姐還有什麽吩咐!”落蘊連忙對離幸出聲,一副不卑不亢,恭恭敬敬地模樣,標準得讓人挑不出一絲錯來。

  離幸眼色微動眸中似是閃過一抹濃濃的暗光,隨即雙眼似是有一抹黯淡,微微低垂下眉眼,隨即抬起頭緩緩出聲,又是那副清冷淡漠的模樣,“暗中行事,若是有人問起便說……”

  離幸頓了頓,隨即一個轉眼看到了正在喝茶的寧暮起,波光流轉,緊緊凝視。

  寧暮起被離幸突如其來的眼神看得有些懵,有些慌亂地放下茶杯,有些不安地問了一句,“怎,怎麽了?”

  而公冶景行卻是彎唇一笑,寵溺縱容,似乎是明白了離幸的意思。

  離幸這才緩緩將眼神從寧暮起身上收了回來,留下一頭霧水的寧暮起。

  離幸看向落蘊,想了想,接著說道,“若是有人問起,便說昨日世子有東西落在濯塵園了,知道嗎?還有,千萬不要驚動母親!”離幸眼中很是鄭重地囑托道,難得看見離幸如此沉重的雙眸,不過與寧氏有關倒是正常。

  “是,奴婢明白!”落蘊聽著離幸的話瞬間便心領神會,緩緩屈膝說道。雖然離幸知道落蘊即便不說也會做得很好,但是對於寧氏,自己的生身母親,離幸總是更為擔心,親自囑托一番才更加放心。

  “奴婢也知道了!”煙翠也明白了離幸的意思,忙跟著落蘊對離幸緩緩說道。

  離幸眸色平靜,倒是看不出一絲波動來,隻是輕聲吐出兩字,“去吧!”

  落蘊和煙翠恭恭敬敬向寧暮起,公冶景行行了禮便緩緩退下了。

  而公冶景行和寧暮起卻是心思各異,麵上有些沉重。

  寧暮起是有些沉浸在離幸的那句“世子有東西落在濯塵園了”,心中有些糾結,畢竟今天早上早朝剛下後,寧暮起便別寧氏的身邊的環兒急匆匆叫去了丞相府,隻是那時離幸剛好來了東宮,便不知道罷了,若是離幸知曉,恐怕便也不會用這個理由,那寧暮起當擋箭牌了。

  寧暮起本來是有些想開口,喊住離幸的,讓離幸換個理由,但是又想想現在紫鶯的事還沒有解決,離幸的心一直都放在紫鶯和她死去的哥哥秦海生身上,若是寧暮起此時開口,離幸必定要知道理由。寧暮起想了想幾個時辰前,寧氏對自己所說的那些話,還有寧氏的態度,寧暮起便有些打退堂鼓了。畢竟寧氏的事一出來,便又是一件極其棘手的事情,寧暮起想了想,還是尋個時機同公冶景行和離幸說上一說吧!此時不宜提及。

  公冶景行自然知曉寧氏對於自己和離幸的這樁賜婚不太滿意,甚至持反對態度,但是寧氏是公冶景行的嫡親姑姑,是有血緣關係在身的,但是公冶景行和寧暮起同為寧氏的侄子,倒是有所不同,或許是因為身份的原因。

  寧氏極其疼愛寧暮起,甚至有時都快要越過了離幸,但是對與公冶景行而言,卻好像隻是一個名義上的姑姑一般,公冶景行與寧氏相見次數不多,那份親情倒也不熱絡,聰慧過人的公冶景行也一直沒有搞懂為什麽寧氏會有這樣的態度。都說寧氏因為妹妹端元皇後的去世崩潰了心誌,傷心到了神智,但是寧氏不是更應該對這個親妹妹留下的唯一血脈更加疼愛嗎?但是卻是完全相反。

  公冶景行雖不以為意,卻也深知寧氏的地位和份量,更清楚若是以後公冶景行與離幸大婚,必然也是要過寧氏這一關的。公冶景行是寧氏的親侄子,又是親妹妹留下的唯一子嗣,而離幸又是寧氏的唯一女兒,照理說,侄子與女兒在一起,不是應該是一段天定的良緣嗎?

  公冶景行與姨母寧氏雖然不熱絡,但是公冶景行心中卻還是惦記著這個姨母。寧氏雖然與公冶景行很少相見,但是公冶景行卻清清楚楚記得每逢生辰和中秋,除了丞相府的賀禮,寧氏都會派人再單獨送一份賀禮來,公冶景行細細看過,不是什麽名貴之物,更不是價值連城的擺飾品,是幾件衣袍,都是選了最名貴的布料製作。

  有傳言說,公冶景行小時候很多的衣服都是寧氏派人送進宮的,公冶景行曾聽說過,公冶景行滿月禮和滿周歲禮的時候,身上穿的,腳上踩的,手上帶的,便是連頭上的一個抹額都是寧氏親手所做,但是那時,公冶景行母後端元皇後寧子意還尚在。

  後來,公冶景行長大成人,入東宮獨居後,寧氏給公冶景行的衣物一直沒有斷過,公冶景行清楚記得都是寧氏身邊最得力的陳嬤嬤親自送過來的。公冶景行曾攔住陳嬤嬤,詢問過寧氏為何與其相見甚少,卻一直再送衣物。

  陳嬤嬤隻是淡淡地回了他一句,“這些都是夫人親手所做的,太子殿下的母後仙逝得早,夫人是您的親姨母,就當做彌補了端元皇後的那一份。”

  公冶景行一直記得陳嬤嬤說的這句話,一直百思不得其解,隻是記得當初追問過陳嬤嬤,陳嬤嬤卻是閉口不言,隻留下一句,“這些都是夫人該做的!”公冶景行自此再沒有多問,隻是一直牢記著陳嬤嬤的那句話,久而久之,公冶景行都已經以為寧氏是因為端元皇後紅顏早逝,寧氏傷心過度,怕看到自己觸景生情,才在身後默默地坐這些事,彌補公冶景行自幼喪母的遺憾。

  而這些年,除了昭裕太後和永帝的壽誕,公冶景行能見上幾麵外,便是去了丞相府也見不到寧氏。公冶景行曾經有次去丞相府拜見寧氏,那是公冶景行一次生辰後,太子親自登門拜見是多麽大的殊榮,雖然寧氏與皇室割不斷的關係,但是恐怕也算得上天子降臣家,更何況公冶景行是自降身份上門求見的。

  但是寧氏卻以身子不爽拒絕了公冶景行,稱病不見。

  公冶景行便再也沒有去拜見過寧氏,即便過府也不曾去叨擾。公冶景行心中已經是暗暗有了想法,這些年來,公冶景行也依舊穿著寧氏親手所做的衣服,卻感覺莫名的貼身。寧氏給公冶景行做衣服這件事情除了身邊的遲明和高安,便再也沒有知曉。寧氏依舊是年複一年命陳嬤嬤送衣服前往東宮,公冶景行也依舊穿著寧氏做的衣服,很少與寧氏相見,這是這在公冶景行心中一直是一個牽掛,一個鮮為人知的牽掛。

  那次寧氏生辰公冶景行剛好被不再蘭陵城中,便也沒有去往丞相府,隻是命人送了厚厚的重禮,價值連城,自然公冶景行也不知道當時發生的秦海生之事。

  “殿下……!”離幸轉過身來,看著公冶景行,隨口輕喚了一聲,而等待的不是公冶景行及時的回複,而是許久的沉默不語,隻見他眼神微沉,幽深幽暗,藏著一絲讓人捉摸不透的情緒,似乎是有些極其發呆了。

  難得離幸開口喚公冶景行,公冶景行第一次沒有及時的答應,眾人不免紛紛側目看了一眼,隨即低頭。

  而寧暮起也是有些奇怪,看向公冶景行,不免湧現幾分驚訝,也忙輕喚了幾聲,“殿下,殿下!”

  寧暮起連續叫了幾聲,公冶景行依舊是沒有反應。寧暮起和離幸相視一眼,不免奇怪萬分,這樣的公冶景行是從未出現過的,而此時的公冶景行腦海中卻滿滿都是寧氏的事情,揮之不去。

  離幸和寧暮起眼中皆是閃過濃濃的暗光,峨眉微蹙,被一絲奇怪和疑惑所占滿眼眶。

  寧暮起連忙伸出手來,搖了搖公冶景行的胳膊,還湊到公冶景行的耳邊,不由得放大聲音喊著,又是那副流裏流氣,紈絝不羈的模樣,“殿下~”“殿下~”

  而下一秒,公冶景行便回過神來,眼睛猛地看向了寧暮起,朝寧暮起射過來一道淩厲的光芒,那鋒芒畢露的眸子瞬間毫無遮掩的顯露了出來,帶著濃濃的冰冷和打量。

  寧暮起也未曾料到公冶景行會突然露出這番眼神來,不免心中一緊,嚇得一個激靈,急忙從公冶景行身邊退了過來,露出一副驚恐地模樣,寧暮起摸了摸胸口,仿佛真的一副被嚇得不輕的模樣,急忙開口,“哎呦!殿下你搞什麽啊,差點沒嚇死我!”

  而公冶景行卻不理會寧暮起的驚恐,隻是低頭垂眼看了一眼還被寧暮起抓著的胳膊,隨即看向寧暮起,露出一副濃濃的警告眼神,讓寧暮起細細體會。

  寧暮起隨著公冶景行的視線往下又往上,觸及到公冶景行那如狼一般的眸子時,寧暮起連忙鬆開了公冶景行的胳膊,驚慌地說道,“那個,那個,你別誤會啊,我可不是故意的,還不是殿下方才怎麽叫都不應,發呆極致,對了,殿下方才你是在想什麽啊,這麽入神,我可從未見過你這副樣子。”

  寧暮起說著緩緩湊近公冶景行,露出一副紈絝不羈的笑容,一副流裏流氣的模樣,邪惡詭秘地開口,“殿下,不會是在想哪家姑娘吧!”

  寧暮起一開口,公冶景行那淩厲的眸子頓時又朝寧暮起射了過來,帶著濃濃的警告意味,仿佛能夠將寧暮起撕碎一般。

  隨即公冶景行有些慌張的看向離幸,收回淩厲的眼眸,緊張地朝離幸開口,“阿幸,你可千萬不要聽他胡言亂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