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恒王與佳人初相遇
作者:晚生末學      更新:2020-11-12 08:19      字數:4188
  公冶景行的話字字珠璣,狂妄不羈,那嘲諷陰沉下的眼神中盡是濃濃的薄涼,根本不在乎紫鶯口中當牛做馬的回報。遲明看著公冶景行這副樣子,眼中閃過一抹驚訝,心裏不禁暗歎,太子殿下不愧是太子殿下,對外人的狠厲陰沉,不近人情不會因為任何人而改變,他的溫柔都給了那個叫離幸的女子。

  跪拜在地上的紫鶯聽到公冶景行如此薄涼的回答,不禁有些愣住了,她的印象中憑她的姿色和身段,再加上如此楚楚可憐的模樣,是個男人都會動心,豈料太子殿下卻如此與眾不同。可是,紫鶯不知道的是,一個高貴冷漠,眾世家貴女都想嫁的人,豈會看上她一個被人玩膩了的破爛貨,豈不是自降身段!

  紫鶯微微直起了身子跪在地上,眼中閃過一抹詭異的幽光,眼珠子一轉,露出幾分小聰明。

  “是,紫鶯謹遵太子殿下的吩咐!隻是太子殿下為了紫鶯這麽一個小小的女子開罪了昌鳴伯爵府,紫鶯心中實在過意不去。原本想著能夠給太子殿下當牛做馬以還恩情,但是殿下既然讓紫鶯給丞相府小姐當牛做馬,丞相府小姐也是紫鶯的救命恩人,紫鶯願意生生世世伺候小姐。隻是紫鶯實在擔心自己會給小姐帶來麻煩和流言蜚語,如果紫鶯離開了東宮,沒有了庇護,小公子的夫人一定會弄死我的。所以紫鶯懇求太子殿下能夠將紫鶯留在東宮,哪怕隻是做一個給東宮裏的人洗恭桶的奴婢,紫鶯也願意,求太子殿下看在丞相府小姐施救我的份上,留紫鶯在東宮為奴為婢吧!”

  說完紫鶯眼中含著些許淚水,晶瑩剔透泛著水光的光澤,狠狠地在地上磕了一個響頭。

  遲明看著眼前的紫鶯如此哀切可憐的模樣,連一向不近女色的他都有些動容了。

  可公冶景行卻依舊冷冷地目光纏繞於雙眸不見任何一絲的變化,不減減少,反倒比方才更冷了。公冶景行狠厲地盯著眼前的紫鶯,像是要在她身上看出一個窟窿一般,在公冶景行心裏,紫鶯說得越悲切他便越覺得眼前的女子不是個簡單的角色,那口中緩緩說中的一大段說辭,流利工整,讓人挑不出任何錯來,便連公冶景行也聽不出半分不對勁,隻是憑著心中的直覺,越完美的事物便是越危險的,他作為東宮太子,東闕下一代未來的繼承者,理當有這樣的敏銳和覺悟。

  “遲明命人帶她下去前往西側院,吩咐浣衣處的嬤嬤,東宮新來的一個洗衣的婢女,不需要和其她人同榻,單獨給她一個房間。另外,她暫時不需要做任何事,一切等待孤的吩咐!”公冶景行眼睛不停地打量著紫鶯,半晌冰冷薄涼的聲音才緩緩流出。

  遲明有些一愣,沒想到太子殿下對這個紫鶯倒還是蠻不錯的,隻是一瞬便收回臉上多餘的表情,恭敬地拱手回答道,“是!”

  紫鶯聽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麵上露出一抹難得的喜悅,像是劫後重生的感激涕零一般,再次朝公冶景行磕了一個頭,眼中還透露出一抹難為情的臉色,“奴婢多謝太子殿下!隻是既然紫鶯是東宮的奴婢,理應遵循東宮的規矩,浣衣同各位姐姐同寢,不敢位臨她人之上!”

  公冶景行的黝黑的眼眸中出現極其濃重的不耐煩,有些煩躁的開口,帶著幾分怒氣,“孤說什麽就是什麽,哪來那麽多的話!遲明,帶下去!”

  這時紫鶯已經感覺到了公冶景行的怒氣,便不敢在開口,隻是盈盈地行了拜禮。

  遲明帶著紫鶯退下,轉過身的那一刻隨即紫鶯原本梨花帶雨的臉上突然變得詭異,露出一抹濃濃的得逞的笑容,卻是誰也沒有瞧見。

  公冶景行看著遲明帶著紫鶯離去的背影,眼神變得極其狠辣與陰沉,給殿內籠罩上一層厚厚的莫名的寒意,突然周圍的空氣就像結了冰一般。公冶景行輕笑出一抹極其諷刺的冷笑,從嘴角一直往雙眸延伸,看著很是薄涼,心中不禁暗歎,這紫鶯不是個簡單的角色,這說話麵麵俱到的樣子哪像沒有讀過書的,現在公冶景行還不知道這紫鶯想方設法要留在東宮是為了什麽,但是他是堅決不會將此女送到離幸身邊,這樣的一個角色,放在哪裏都是一個定時炸彈,與其放在離幸那裏,倒不如將此傷害留在自己身邊,他倒要看看她能翻出多大的風浪來。

  …………

  皇城。曲華流川。

  公冶尋稷從蕭貴妃的盛華宮中出來,便直接回了曲華流川,才與蕭貴妃爭吵過的他心情有些不太好,便從曲華流川的宮門走了出來,朝曲華流川不遠處的一個廢院中走去,那裏沒有人來往,最是清靜。

  公冶尋稷身後跟著腰間佩劍的雍墨,雍墨一身黑衣,眸子沒有任何的波動,也沒有眨眼,如果不看他走動的腳步,看著便像是死了一般,臉上的冰霜很是濃重,自身的冷漠,讓人不敢靠近。見公冶尋稷是準備往廢院走去,雍墨突然猛地停住了腳步,看著公冶尋稷。

  公冶尋稷感覺到雍墨停了下來,有些疑惑地轉過了頭,看著站住一動不動的雍墨,不禁露出一抹打趣的笑,輕聲道,“雍墨,你這是怎麽了,怎麽不跟著往前走了!走啊!”

  “殿下,再往前便是廢院了,我們還是回去吧!”雍墨看著前方烏漆麻黑一片,隻有幾盞微弱極致的燭火,聲音沉沉的說道。

  公冶尋稷看了前方不遠處的廢院,低頭笑了笑,伸出手拍了拍雍墨的肩膀,“怎麽雍墨你害怕啊!”

  雍墨看了公冶尋稷一眼,眼神中還是不見一絲一毫的波動,“屬下不是害怕!隻是聽宮人說那地方不幹淨,為了殿下著想,所以殿下還是別去了,免得沾惹上什麽不幹淨的東西!”

  公冶尋稷聽著雍墨所說的話,眼神中閃過一抹幽光,嘴角漸漸收起,“好了,雍墨,你在這等著我吧!”

  “屬下跟您一起去!”雍墨終於有些急忙地說道,怕公冶尋稷以為自己是因為害怕才阻止他前去,一直冰冷的眼神終於有了一絲鬆動,還帶著一分激動。

  公冶尋稷勾起嘴角的一抹頗有意味的笑容,看著雍墨說道,“好了,雍墨,你便讓我單獨待會吧!”

  “屬下必須跟在殿下身邊,保護殿下,上次霧臨楓塘,殿下沒有帶著屬下,如果殿下帶著屬下前去,屬下即便是拚了這條命也不會讓殿下受到半分傷害。所以,殿下還是讓雍墨跟著吧,免得又有什麽危險!”

  雍墨想起公冶尋稷受傷的事,眼神中竟然充滿了自責,看來這個雍墨也不是同宮人口中所說的一般不近人情,沒有感情。

  看著執著的雍墨一心為他著想和眼中的自責,嘴角勾起一抹欣慰暖意的笑容,但還是堅持自己的想法。

  “這是在宮中誰敢行刺本王,好了,雍墨,你就別擔心了,我有些累了,你讓我一個人靜靜吧!”

  雍墨見證了方才在盛華宮中公冶尋稷和蕭宛織的爭吵,也知道公冶尋稷心中的煩惱和無奈,既然公冶尋稷如此堅持,雍墨也不好在堅持,隻能向公冶尋稷拱了拱手,“既然如此便依殿下所言,還請殿下早些回宮!”

  公冶尋稷勾起一抹笑容,對雍墨淺淺笑道,“好了,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公冶尋稷於是便獨自一人前往廢院,依著依稀的燭火,隱沒在那黑暗中。幸好今晚的月亮特別圓,透射下來的月光照著廢院黑暗的宮道,給周圍的草木籠罩上了一層朦朧的光芒,透露著絲絲迷離。

  這廢院曾是先帝的一個妃子住的宮殿,那個妃子長得貌美動人,能歌善舞,進宮後頗得先帝的寵愛,承恩許久自然便有了身孕,隻是在生產時,一屍兩命,先帝傷心不已,未防睹物思人,隻能追憶往昔,於是便將此宮殿封了起來。自那以後,便常常傳出廢院鬧鬼的事情,宮人們都在人雲亦雲,議論紛紛,鬧得宮中上下人人恐慌不已。人人都說是那個妃子回來了,後來還是皇後的太後求了皇上,請了宮外的高僧在廢院中舉行了隆重的,長達三日的法會,後來在沒有傳出鬧鬼的事,流言蜚語漸漸平息,人人都在稱讚皇後的賢德。隻是即便是超度了,那宮殿自那時起也荒廢了,成為了一座徹底的廢院,鮮少有人往來。

  廢院中的草長得老高了,在地麵鋪著厚厚的落葉無不在訴說著它的淒涼。

  突然隱隱約約傳來排簫的聲音,不知是誰吹奏著一曲上好的《桃花渡》,在這寂靜的廢院中,月光的映照下頗有一番情迷的意境。公冶尋稷被排簫的聲音所吸引,順著簫聲緩緩走了過去,走上高高的台階。

  在破敗的亭子中坐著一個身著淡粉色宮女裝的女子,手中拿著排簫緩緩地吹奏著,吹出極其動人的簫聲。公冶尋稷緩緩走了過去,隻見女子明眸皓齒,眼神清靈仿佛湧著一抹讓人無法移開眼的靈光,白皙清秀的臉龐在月光的映照更顯得嬌嫩,那小巧精致的鼻梁高挺著,淺紅色的朱唇在泛著獨有的光澤,公冶尋稷看著女子精致的麵容,雖沒有離幸那樣傾國傾城的容貌,也沒有蕭綿錦一般的楚楚動人,但是整張臉很是立體清秀,幹淨的想自然界中的溪水一般。

  這一刻,公冶尋稷塵封了多年的心好像活了過來。公冶尋稷準備上前卻因為前進的腳步踩碎了腳下的枯葉,發出了清脆的聲音,那吹排簫的女子停了下來,朝發出聲音的地方看了過來。那一掀起的眉眼,帶著絲絲不悅與警惕,可公冶尋稷卻沒有注意到。

  女子在看到公冶尋稷時,眼中透露著濃濃的驚訝,臉上是一片惶恐不安,眼神至眉梢,慌忙從亭子的長條上站了起來,隨即又急忙跪在了地上,輕聲說道,“奴婢參見恒王殿下,不知殿下在此,擾了殿下清靜,還請殿下恕罪!”

  看著女子慌忙跪了下來,公冶尋稷的臉上閃過一抹細微的尷尬,連忙上前快速走到女子的身邊,想伸手去扶她卻又怕自己唐突了佳人,擺了擺手,才緩緩開口,裝著幾分深沉。

  “無礙,你起來吧!”

  女子這才緩緩站了起來,微低著頭,沉默不語。

  “你是哪宮的宮女,為何在此處?”公冶尋稷眼中閃過一抹驚豔之光,卻還是隻能循循善誘一般緩緩問道。

  “回殿下的話,奴婢是殿下宮中曲華流川廊下點燈換蠟的一個宮女!”女子如黃鸝出穀一般的聲音緩緩道來。

  聽到這女子是自己宮中的,公冶尋稷眼中閃過一抹喜悅,臉上也盡是微微的笑意,從眼角延伸至嘴邊,帶著幾分急切般地開口問道,“你叫什麽名字,為何本王從來沒有見過你啊!”

  女子抬頭看了公冶尋稷一眼,有些不明所以,接觸到公冶尋稷熾熱的目光之後連忙低了下來,恭恭敬敬地回答道,“奴婢名喚月濃,隻因是換蠟的宮女,早早換蠟,入夜點蠟,平日裏又在外殿伺候花草,殿下沒見過奴婢也是正常的!”

  “月濃,月濃,月色朦朧,濃意深深,好名字,很是應景!”

  公冶尋稷在口中搓撚著女子的名字,臉上浮著淺淺地笑意,他真後悔,為什麽他宮裏有這麽靈動的女子他卻不知曉,還沒有見過,真是可惜至極。

  “你是什麽時候到曲華流川伺候的!”

  月濃不知公冶尋稷為何要問這個,但是身為奴婢也隻能恭恭敬敬地回答,“回殿下,大約是一年前由宮女坊分過來的!”

  原來這麽早就到了曲華流川,原來他與她生生錯過了一年,公冶尋稷很是懊惱,臉上盡是滿滿的遺憾懊惱之色。

  月濃有些不解,雙眸上染上一抹疑惑,輕聲喊道,“殿下,殿下,是不是奴婢說錯什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