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貴妃,蕭家,權勢
作者:晚生末學      更新:2020-11-12 08:19      字數:4634
  盛華宮。

  蕭貴妃氣衝衝地回了宮裏,坐在主殿中高座的貴妃榻上,眉毛緊緊皺著,臉上有些許輕微的顫抖,許是過度動了氣,憤怒顯而易見。

  伺候的宮婢見娘娘回來了,急急忙忙奉上烹好的茶水,高舉著茶杯,看得出是一副極致卑微到的恭敬。

  “娘娘這是新到的赤紅茶!”

  蕭宛織看了眼那還冒著熱氣的茶,心中的氣一下子便又上來了。想著方才曲華流川發生的一切,她便怒氣難忍。一把將那剛烹好的茶扒倒在地,上好的瓷器落地成了碎片,茶水也濺了一地。宮婢被蕭宛織的怒氣嚇到,立馬驚慌失措的跪在了地上。

  “娘娘恕罪,貴妃娘娘恕罪,奴婢,奴婢……!”

  宮婢支支吾吾有些說不出話來,其實是不知道該說什麽,茶杯是貴妃娘娘打碎的,怪不得她。可是在宮中,主子便是主子,奴婢便是奴婢,主子生氣,奴婢便隻有請罪的份。

  宮婢匍匐在地上,瘦小的身子骨看得出些許顫抖。

  蕭宛織見她這副模樣,心裏越發煩了。

  站在一旁貼身的大宮女雲柳看了眼貴妃的臉色,立馬心領神會。走上前使勁地在那宮婢的胳膊上狠狠掐了一把,

  “不懂事的小蹄子!一點眼力見都沒有,還不快將這收拾了滾下去,別礙了貴妃娘娘的眼!”

  宮婢這才急急忙忙拾了地上的碎片,彎著腰連忙退了下去。

  “娘娘別因一個下賤的奴才生氣,小心傷了玉體。奴婢定會好好調教新來的宮女!”

  雲柳連忙在蕭宛織身側輕輕說道。

  蕭宛織卻怒氣難消,殿中人都退了下去,便開始指桑罵槐,破口大罵,宣泄自己的不滿。

  “你看看皇上便是如此區別對待他的兩個兒子,稷兒都為太子受了傷,可皇上不但沒有嘉賞他,反倒是太子那得了一堆好處。皇上可真是太偏心了,同樣是親生的,怎麽就如此大的差別。”

  雲柳緊皺著眉頭,小心地提醒著蕭宛織:

  “娘娘要慎言,擔心被人聽了去!”

  “這殿中就你我二人有何可慎言的!”

  說來,蕭宛織該是被氣糊塗了,變得有些口不擇言。

  可雲柳還是得小心地勸慰:“娘娘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小心隔牆有耳啊!誹謗皇上可是大罪,被有心人聽了去,傳到皇上那裏,臉麵便不好看了!”

  不得不說這雲柳這才幾句便點出了這其中的厲害關係。她原本是蕭宛織母親的侍女,隻因有頭腦,頗有手段,蕭老夫人便讓雲柳跟在蕭宛織的身側輔佐一二。

  雲柳生的也是一副好模樣,可像這種從小便賣身了的奴,賣身契在主人手中,便中的乖乖聽主人的話。

  蕭宛織稍稍收斂了自己的聲音,憤怒的呢喃著:

  “還不是因為公冶景行那孽種是從寧子意的肚子裏爬出來的。寧子意死了那麽多年,皇上對她還是一直念念不忘,本宮陪了皇上多年卻還是未能讓他忘了寧子意!”

  蕭宛織頓了頓,憤怒更明顯了。

  “這些也便罷了,你看看方才稷兒說的那是什麽話!真是氣死本宮了!”

  半個時辰前……

  永帝帶著公冶景行回了宣陽宮,蕭宛織便也扶著自家兒子進入殿裏。

  “稷兒,你也看到了你父皇對你和太子的模樣,你受了這麽重的傷卻是什麽都沒有換來,反倒讓太子在你父皇麵前得了臉。如今你父皇下旨讓你跟著舅舅入軍營曆練,你可要快些恢複同你舅舅好好學習,掌握兵權得得軍心才能更好地爭得這天下!”

  公冶尋稷頓住了腳步,看著自家的母妃有些欲言又止。而蕭宛織好好地看著他,等待著他的下文。

  公冶尋稷深吸了一口氣,將自己心中的想法說了出來。

  “母妃…要不我們就別爭了吧!”

  蕭宛織臉上的慈母笑容漸漸收起,眼神直直地看著公冶尋稷,眨了眨眼,道:

  “恒王這是受傷受傻了,怎麽開始說胡話了!雲柳,快去請太醫,看看恒王是不是傷到腦子了,怎麽口不擇言起來!快去!”

  站在一側的雲柳看了眼公冶尋稷,又看向了蕭宛織,有些卻步難行,遲遲未動。

  蕭宛織掃過一計淩厲的眼神,薄唇輕啟:

  “怎麽,本宮使喚不動你了!”

  “奴婢不敢!”

  “那還不快去!”

  “是!”

  雲柳急匆匆準備往外麵趕,卻被公冶尋稷叫住了。

  “不許去!”

  雲柳停下了腳步看著兩人,蕭宛織有一瞬間的愣神,仿佛怒氣下一秒就會爆發,蕭宛織深吸了一口氣,牽強地露出一抹笑容。

  “稷兒可別耍小孩子脾氣,身體最重要,母妃呀,也是為你好!”

  公冶緊緊皺著眉頭,隨即疏散些許,伸出手拉著蕭宛織的衣袖,輕輕甩了甩,有些撒嬌的意味在裏麵,這樣的公冶尋稷是多少人沒有見到過的,便連蕭貴妃也是自他長大後便沒有在見到過了。

  “母妃,皇兄本就是先皇後之子,是中宮嫡子,且是長子,嫡長都占了,那儲君之位父皇本就屬意皇兄,不然就算了,以後兒臣做一個閑散王爺,一輩子都孝順母妃!這樣不好嗎,父皇也一定希望兒臣能夠好好輔佐皇兄,兄友弟恭的!”

  公冶尋稷拉起蕭宛織的衣袖,蕭宛織的心裏其實是有一瞬間的動容,她這一生就才這麽一個兒子,自是寶貝得緊。小時候,公冶尋稷也常常同這般拉著她的衣袖,可是長大後便漸漸有些疏遠。可是,正是因為才有這麽一個兒子,蕭宛織更希望她的兒子能夠登上那人人羨慕的九五至尊之位,得萬民叩拜。

  想到這,蕭宛織便一把將公冶尋稷的手甩開,怒氣衝上眉頭。

  “你這是說的什麽話,我辛苦辛苦養你疼你這麽多年,你便是這麽孝順我的。我不要你什麽孝順,你聽我的,登上帝位才是對我最大的孝順。”

  公冶尋稷出現了焦急不耐煩的神色,壓在心裏的話也隨之爆發了出來,

  “為什麽,為什麽母妃非要讓兒臣去爭呢,難道隻有登上帝位才是最好的嗎?”

  “是!”

  蕭宛織語氣淩厲隨口而出一字。公冶尋稷卻有一瞬間的愣神,他雖是男子,是兒子,但他也不過十五六歲,麵對的又是自己的母妃,久經後宮的女人。他這一瞬間,有一瞬間的挫敗……

  蕭宛織看了眼公冶尋稷,不由得鄙夷出聲:

  “你看看你現在這個樣子,胸無大誌,作為你父皇膝下最為想要放棄爭搶皇位,你還是那個我引以為傲的兒子嗎?”

  公冶尋稷沒有說話,蕭宛織看了眼他肩上的傷口,越發氣憤了。

  “你還沒有說你這傷口是怎麽回事,本宮的計劃是殺了太子,你為了避出嫌疑,自己弄一個小傷口,防止他人口射,堵悠悠眾口。可現在,你告訴本宮,你肩上的重傷是怎麽回事,聽說,你是替太子擋下的這一劍,你為什麽不聽從本宮的安排!本宮好容易請了血影樓的人,如今卻是被你把這一手好棋給打成這個樣子!母妃本來是不想說你的,可是你看看你的作為真是讓母妃大為失望,如果你出了什麽事,你讓母妃如何活!”

  “如果受傷的是皇兄,那他…必死無疑!兒臣…兒臣後悔了!”

  公冶尋稷支支吾吾說出這句話,蕭宛織看著他,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厲聲說道:

  “你如此顧忌這些血脈親情,可公冶景行當真會以為你是為了救他嗎?他現在恨不得抓住你我二人的把柄,給一往打盡。你們不是平常人家,是生於帝王家的孩子,爭,是你生來便是的命運!”

  公冶尋稷抬頭看著蕭宛織,眼中似是有一絲期翼。

  “不會的,皇兄…他不會是這種人!而且我與皇兄本就沒有什麽深仇大恨,沒有必要趕盡殺絕,況且先皇後在世時,對母妃也算是和顏悅色,從無半分刁難。”

  蕭宛織發出一聲鄙夷的癡笑,帶著些許怒氣,“你聽聽你說的話,你信嗎?生於帝王之家,爭,必然成為你的使命,曆朝曆代你見過哪些皇子不是爭過來的,你又看見哪些皇子得了善終!”

  此時,在眾人不注意的一瞬間在殿外廊下有一個灑掃的宮女悄悄離去了。

  公冶尋稷沒有說話,隻是坐在了殿內的案桌前。

  蕭貴妃狠狠地看了他一眼,慍著怒氣,甩袖離去。

  蕭宛織走後,公冶尋稷拿起一旁棋盤側棋盒的白棋輕輕在手中搓撚著。

  ……

  盛華宮中,蕭宛織閉了閉眼,一臉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也不知我怎會生出這樣一個兒子來!”

  “娘娘快別生氣了,小心氣壞了身子,恒王殿下也隻是一時糊塗。過些時日,殿下大了,便能明白娘娘的良苦用心!”

  雲柳在一旁好生地勸慰著。

  突然,從窗外飛進了一隻白色的信鴿,停在殿中的一個鳥架上。

  兩人齊齊看著那信鴿,蕭宛織對雲柳看了一眼,雲柳點了點頭上前將那信鴿紅腳下綁著的紙條取了下來。看了一眼,便恭恭敬敬地遞給蕭宛織。

  “娘娘,是蕭府來的信!”

  玄武大街,蕭家,鍾鳴鼎食之家,恒泰年間越發鼎盛的家族。

  朱門暗黑矮牆,頗有歲月風霜雨大侵蝕的痕跡,先皇禦筆親賜府邸,便是一番皇家的榮耀,正門前蹲著兩座大石獅子,雕刻得極好,頗有獅子的威嚴,門梁上個掛著大大的燈籠,便有侍衛小廝恭敬守衛。堂而皇之的蘭陵城,除了世襲寧國公府,丞相府,便屬蕭家最是曆史悠久,家族興旺。隻可惜到了蕭謙子嗣這代,人丁不旺,賢才鮮少。

  正東主院,大大的低調而又不失奢華的院落隱匿在鬆花香木之中。臨水而建的主屋,倒是頗有一番真性情,這是蕭家蕭老太爺的居所。

  “妹妹將這事告訴兒子,如今妹妹的計劃失敗,恐怕東宮那邊不會輕易翻過,如今天家又將抓捕刺客,查清真相的任務交給了兒子,看來兒子是必須好好謀劃謀劃!不知父親的意思是?”

  主屋內,有些昏暗的屋子裏緊閉著窗,也沒有任何伺候的人,就憑著那從紙窗出透射進來的微光微微能夠看得個大概,隻依稀見到飄在空氣中的餘餘檀香。

  蕭謙微低著頭一臉恭敬地站在檀木桌前,臉上是濃濃的皺眉思索著。

  做在椅子的上的便是蕭家的蕭老太爺,先皇一朝勞苦功高的大將,頭發胡子早已發白,臉上皺紋橫肉叢生,那眉眼出雖說華發叢生,眼睛倒是炯炯有神,頗有戰場上廝殺的氣勢,隻覺得壓抑逼人,微眯著聽著自家兒子的話,平靜無波透露絲絲嚴肅。

  “你是得好好謀劃謀劃,咱們這個太子殿下可不是個好糊弄的,不過也算是宛知留了一手,我們也不算是太過於找不著門路!”

  “父親說的是,這次妹妹也算是碰到硬釘子了!”蕭謙聽著自家老父親的話,連忙微微頷首,眼中似是有一抹淩厲閃過,不過這抹淩厲對的自然是那望而生畏的東宮。

  蕭老將軍冷笑了一聲,緩緩搖著頭,出聲道,“宛知一直惦記的便是那東宮之外,你心底也清楚,皇上至今遲遲不立你妹妹為皇後,不過是在忌憚蕭家,不過這皇後之位在你妹妹眼中倒是沒有那太子之位貴重!幸虧這次恒王殿下替太子受了傷,即便是有什麽蛛絲馬跡東宮那邊也沒道理緊抓著不放!”

  “恒王殿下文武雙全,人品貴重,得天家寵愛,論心機,論手段,又不必那太子差了什麽,自然妹妹是不甘心的。再說若是恒王殿下入主東宮,對咱們蕭家可是巨大的利益,這可是無法估量的!難道父親就不心動?”蕭謙眼中湧現濃濃的算計,臉上是深深地野心**燃燒著,似有試探地輕詢問著蕭老太爺。

  蕭老太爺將蕭謙的野心與算計收入眼中,眼中閃過一抹幽光,微眯著眼睛看著蕭謙,隨即撐著身子緩緩起來,蕭謙忙上去扶著。

  “老夫這個年紀了自是沒有多大活頭了,什麽地位權勢與風燭殘年的老夫來說倒是沒那麽重要,不過是想過幾天太平日子!”

  聽著蕭老太爺的話,蕭謙微微頓住,聽此收回了臉上的**,眼中似是閃過一抹異樣,沉默不語。

  蕭老太爺走到緊閉的窗邊,一直未聽到蕭謙的回答,知子莫若父,蕭老太爺又豈會不知蕭謙的心思,於是轉頭睨著蕭謙,露出一慈祥之笑,卻是帶著野心與算計,緊緊扶著蕭謙。

  “可是老夫也是希望咱們蕭家能夠蒸蒸日上,一直保持著現在的榮華,老夫即便是走也要給蕭家留下,給你和蕭家子孫留下一道保命府!”

  蕭謙猛然抬頭看著蕭老太爺,眼神閃過一抹欣喜帶著濃濃的光。

  “去把窗戶打開,這屋子裏該有光了!”

  蕭老太爺看著蕭謙,微眯著笑容伸出手拍了拍蕭謙已經開始年老的臉,眼中是濃濃的精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