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丞相求情以免跪責
作者:晚生末學      更新:2020-11-12 08:19      字數:4175
  丞相離義天下朝後回到府中,穿著深紫色的朝服,本欲上摘星樓,落蘊從一旁出來攔住了離義天,倒把離義天驚了一把,難得離義天平時如此穩重的千年不變的性子,也能有如今神色慌張的模樣。

  “嚇我一跳,你不是阿幸身邊的落蘊嗎,你不待在濯塵園伺候阿幸來這裏作甚!可是阿幸出了什麽事?”

  離義天撫了撫胸口,看見是落蘊,臉上有些疑惑之色,便疑惑是阿幸的事,急忙詢問。

  落蘊麵色有些沉重,見嚇到了離義天,出現些許惶恐,連忙行禮請罪:“請老爺恕罪!奴婢是特地來摘星樓門口等著老爺的,老爺,您快救救小姐吧,小姐被夫人一早便罰跪在了祠堂,已經跪了兩個時辰了。”

  “什麽?阿幸被罰跪了!”離義天有些驚訝,麵上有一絲擔憂,離幸長這麽大還是第一次被寧氏罰這麽重。

  “是的,老爺,小姐昨夜一直在尋找宣清公主和寧世子,憂心不已,現在還未休息好便有去跪祠堂了。奴婢擔心小姐的身子吃不消,隻能來這等著老爺,望老爺同夫人求求情,免了小姐的責罰!”落蘊連忙朝離義天說著,臉上的焦急之色依稀可見,看著很是惶恐的樣子。

  離義天緊緊皺著眉頭,略微思索幾秒,卻突然想起了什麽,連忙對落蘊說道,“我問你,夫人今早可是去濯塵園找阿幸興師問罪了!”

  “是!”落蘊猶豫一會兒,搖晃著腦袋臉上盡是恐慌,但是落蘊一個小小侍女自然也不敢隱瞞離義天,隻能緩緩開口。

  離義天聽完落蘊的話,立馬臉上便露出極其無可奈何的神情來,抬起手摸了摸額頭思索著,離義天最是了解寧氏和離幸的性子,一個比一個倔,特別是離幸恐怕是將寧氏的脾氣遺傳了個十成十,寧氏和離幸曆來不對付,離幸又是開口將寧氏堵了無話可說,也難怪寧氏如此生氣。

  “你老老實實將今早發生的事說一遍,要一字不漏!”

  落蘊聽著離義天的話有些疑惑,微微抬頭看了離義天一眼,又連忙低下頭去,也不敢隱瞞,落蘊隻能緊皺著眉緩緩將離幸的一字一句說了出來。

  “這樣吧!你先到祠堂去照顧著小姐,夫人這便我去解決!”聽完落蘊的話,離義天緊皺著眉,果然和他所料想的沒有差太多。

  “是!”

  落蘊急急忙忙前去祠堂。

  離義天忙走去摘星樓,嘴裏還念叨著:

  “想必子衿是為了阿幸一夜未歸的事!”

  跟在離義天身後的一黑衣中年男子,連忙接上話,眉眼冰冷,眼中帶霜,結成薄薄的一層。

  “夫人本就不喜太子與小姐的婚事,昨夜兩人又獨處一夜,難怪夫人會發難了!夫人脾性急躁,相爺可要小心勸慰!”

  是王西,王西比離義天大兩歲,自幼便跟著離義天,兩人曾一起浴血戰場,同袍情意很是深厚。離義天卸下兵權做了丞相後,王西便留在離義天身邊做了他的侍衛,誓死效忠。

  隨著離義天回了摘星樓,寧氏正在正坐在貴妃椅上泡茶,香氣撲鼻,見離義天回來了,連忙看了過去,露出一抹笑容,說道:

  “你回來了,剛好嚐嚐我泡的茶,看看茶藝是否退步了!”

  侍女替離義天寬下官帽,離義天看了寧氏一眼,眼眸有些低垂,走了過去,在寧氏對麵坐下。

  寧氏給離義天倒了一小杯,“嚐嚐如何!”

  離義天隻得拿起清茶淺淺嚐了一口,然後放下,而寧氏看著他,正等著離義天的評價。

  離義天輕咳了一聲,眼神中卻是閃過一分不自然,連忙緩緩語氣道:

  “輕嗅清香,入口甘甜,苦澀中帶著清涼,聞香中帶著自然,好茶。這麽多年夫人還是保留著當年的技藝啊!”

  寧氏微微低頭一笑,頗見絕色之姿,隨即淺淺說道:“你喜歡就好!”

  離義天聽著眼眸微微閃了閃,猶豫許久還是決定開口,於是清了清嗓子準備替自家女兒求情。

  未成想寧氏卻搶先一步開了口,堵住了他要說的話,寧氏挑眉看著離義天,笑容慢慢收起,眼角卻是掛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在嘴角蕩漾。

  “老爺是想同妾身講阿幸罰跪的事?”

  此話一出,屋內的人都被震驚到了。陳嬤嬤忙看了寧氏一眼,而王西也看了兩人一眼。離義天就不用說了,臉上瞬間僵住的神色,竟不知該說什麽。寧氏從未自稱妾身,也為喚過離義天老爺,如今突然如此說,嚇得離義天一激靈,頓了半天,才恢複過神色,對周圍的人說道:

  “你們都下去吧!”

  王西同侍候的人行禮齊齊退了出去,陳嬤嬤看了寧氏一眼,寧氏輕輕點了點頭,這才退下,把門給關好。

  “生氣了?”離義天起身坐到寧氏的身邊,輕輕摟住她的雙肩,小心詢問,生怕惹了自家嬌妻不高興。

  “此事阿幸卻實有所不當之處,可她與公主,暮起的情分本就是青梅竹馬的深厚情分。其實,也怪不得她!”離義天小心翼翼地勸說著,希望能曉之以理動之以情。

  寧氏看了離義天一眼,方才眼角的嘲諷倒也收了起來,沉聲道:

  “這個道理我又怎會不知道,隻是太子並非阿幸的良人,我原想著能夠同姑母提提退了這門賜婚,可太子和阿幸走得越近便越難退了!”

  提到公冶景行與離幸的婚事,寧氏便滿臉的愁容,離義天也是。

  “好了,阿幸還未及笄,這事以後再說。阿幸昨夜顧著尋找暮起和公主都未能好好休息,先讓她起來吧,地上涼,別讓她在落下什麽毛病!阿幸可是你我唯一的女兒了!”

  唯一的女兒!寧氏聽後麵色更加愁容了,竟沒有了方才的淩厲,眼淚欲要奪眶而出。

  “你是在怪我隻生了阿幸一個女兒,未能生個兒子傳遞香火嗎?”

  寧氏本就是曾經蘭陵的第一美人,即便增了年歲,也隻是變得更加成熟有風韻,美貌卻不減分毫,如今美人落淚自是任何一個男人都抵擋不住的。更何況,寧氏所說的也是離義天心中一生的痛,連忙摟住寧氏,讓她靠在自己懷裏,輕輕拍著她的背脊,軟聲安慰。

  “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的,我怎麽會怪你呢!是沒有這福分罷了!”

  寧氏靠著離義天輕輕擦了擦眼角的淚,眼神中帶著濃濃的委屈和無可奈何,出聲說道:

  “義天,不如你就納一個小的延續香火,你可是離家唯一的男嗣,我身為你的妻子,也不希望離家那麽大的家業沒有人繼承!”

  離義天聽了這話,連忙從懷中扶起寧氏,假裝言笑說了兩字:“當真!”

  可把寧氏嚇得愣在了原地,一瞬間便眼淚也再也止不住,撲倒他懷裏。

  “我隻是隨便說說,原來你早就想娶小的了!”

  離義天見寧氏這副梨花帶雨的模樣,不由得淺淺笑出聲,話語中帶著濃濃的打趣,麵上因為盡是調笑,道:

  “為夫不過說笑罷了,夫人當真了!不過是想逗逗你,年少時,我曾對你許下諾言,一生唯子衿一妻,絕無下妾。年少許下的諾言,為夫不敢忘!納妾這事以後別再提了,我離家的香火沒有你重要!”

  寧氏聽了離義天的解釋,這才恍然大悟自己原來是被他耍了,寧氏握起玉手白皙的拳頭有些撒嬌似的在離義天的胸口捶了一拳,靠在他的懷中淺淺勾了勾嘴角。

  “你這個騙子!”

  離義天連忙握住寧氏的手,輕輕撫摸著,溫柔地吻了吻她的額頭。

  那時雨,那時情,當時隻道是尋常。可憐紅塵過後,才知其中成分,竟無似年少。

  ……

  “小姐,你都跪了兩個時辰了,這地麵涼,你又不用蒲團,跪久了傷膝蓋,不如先起來吧!老爺定能說服夫人的,夫人也隻是一時氣頭上,回過神便會知曉免了小姐的罰跪!”

  落蘊半蹲在離幸的身側,麵上有一些焦急,想要將離幸給扶起來。

  離幸一身月牙白的衣裙,頭發被簪子束住,背挺的很直,眼神清冷,還有一絲倔強。不難看出這也是個愛較性子的姑娘啊!

  “不用了,我跪著便好!”

  寧氏沒有派人來免了離幸的罰跪,她是不會起來的。自小離幸的性子便是如此的執拗與倔強,也不知這性子究竟像極了誰!

  “那奴婢陪著小姐!”

  落蘊很是心疼自家小姐,可是也了解自家的主子,若是沒有夫人的命令她是不會擅自起來的。隻好同離幸跪在身側。離幸聽了落蘊的話,看了一眼她,於是收回眼神,繼續牽強的跪著。

  不一會兒,遠遠便聽到了人來的腳步人。是寧氏身邊的陳嬤嬤帶著兩個小丫鬟走進了祠堂,不愧是寧氏身邊的人,吃穿用度看著便是不凡。陳嬤嬤看離幸跪地筆直,連忙走到離幸的前麵,微微福了福屈膝禮:

  “老奴見過大小姐!夫人已經免了大小姐的責罰,大小姐快起來吧!”

  說著連忙伸出手扶著離幸,落蘊聽了這話連忙起身扶起離幸。離幸倒也沒有推辭兩人的攙扶,隻是冷漠的眼神垂了垂,道:

  “謝母親!”

  離幸在兩人的攙扶下緩緩起身,跪久的膝蓋傳來一陣疼痛,不禁讓她皺了皺眉。

  陳嬤嬤將離幸眉間細微的表情收入眼中,混跡宮中多年自然是立馬便懂了。

  “大小姐也別怪夫人,夫人也是一時情急才罰了大小姐。”

  “嬤嬤嚴重了,母親管教女兒,女兒不管有半分怨言!”

  離幸淡淡說道,並不在意陳嬤嬤口中所謂的說辭。

  陳嬤嬤微微動了動臉色,大小姐這是還不服軟啊,不肯向夫人低頭呢!陳嬤嬤停了停,隨即語重心長說道,有幾分勸和之意:

  “其實夫人還是疼愛大小姐的,夫人若是見了大小姐跪了兩個時辰的膝蓋,可不知要心疼壞了!聽說大小姐出事了,夫人可是急得覺都沒睡,一直在擔心著大小姐!”

  陳嬤嬤的勸和離幸並沒有聽得進去,隻是微微向陳嬤嬤低了低頭,其實陳嬤嬤的意思她懂,陳嬤嬤勸和兩人也是出於好心,離幸即便再不喜,也不會流露出來。

  “有勞陳嬤嬤走一趟!”

  離幸便轉過身欲走了出去,落蘊連忙扶著她。

  陳嬤嬤看著離幸緩緩走去,臉上湧上些許心疼。

  落蘊扶著離幸,看了眼離幸清冷倔強的眼神,有回頭看了看陳嬤嬤,忙回過了頭。

  離幸出了祠堂,陳嬤嬤便前去摘星樓稟告給寧氏,正巧離義天有事去了書房,隻剩寧氏一人獨自垂茶。

  “夫人,大小姐已經回去了!”

  陳嬤嬤恭恭敬敬地在寧氏身下回複著。

  寧氏掀了掀茶蓋,吹了吹,眼眸中表麵似是沒有一絲波瀾,內心卻是漣漪微起,輕聲開了口,終究畢竟也不是什麽深仇大恨。

  “她的膝蓋怎麽樣,才兩個時辰該不會有什麽大礙吧!”

  陳嬤嬤臉色有些猶豫和難看,卻也不敢欺瞞寧氏,話中帶著濃濃的對離幸的心疼,“回夫人,看大小姐的樣子,那膝蓋怕是紅腫了。雖隻是兩個時辰,可大小姐自幼養尊處優,金香暖玉裏養著,膝蓋胳膊嫩的,自然是經不起跪的!”

  寧氏準備喝茶聽到陳嬤嬤的稟告,頓時停住了,不一會兒,放下茶盞抬起頭,說道,

  “既然如此,你便吩咐下去,讓府醫候著,若是濯塵園那邊叫了便快些去!”

  “是!”

  畢竟是親生女兒,再不喜也不會如此狠毒,隻是寧氏不會直接派府醫過去,陳嬤嬤這是知道的,派過去不就相當於妥協了嗎,一向心高氣傲的寧氏不會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