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求不得,放不下
作者:雨落在地上      更新:2020-11-12 02:27      字數:4332
  霍子豪爬向前抓住白茉莉的裙擺,歇斯底裏道:“你聽我說,蓮花的事隻是個意外。我真的沒想過要殺她,是她,端了一碗餃子給我,說是你讓她端過來的給我吃的。我沒有多想,就端過來吃了。吃著吃著就感覺不對勁,我頓時感覺全身燥熱無比,還把蓮花妹妹看成了你……事後,我才意識到了事情不對,可一切都已經太遲了。”

  原來白蓮花喜歡霍子豪,為了得到他,不惜用催-情--藥這種下三濫的手段。

  沒想到把霍子豪惹毛了,還慘被滅口。結果,偷雞不成蝕把米,把老命都搭了上去。

  白蓮花自詡聰明,卻未曾想過,感情的事最需要講究兩廂情願,勉強不來,強扭的瓜從來就不甜。

  她這樣做,隻會把霍子豪推得更遠,讓他對她更加厭惡而已。

  同樣的,霍子豪殺了白茉莉最深愛的兩個人,就等於親手把她從身邊推得遠遠的,完全扼殺了兩個人在一起的最後一絲可能。

  霍子豪苦笑道:“我嚐試過跟她溝通,隻要她肯放過我,無論什麽條件,我都可以答應她。可是蓮花她根本就不願意,還威脅我。如果我不娶她,等她大婚這天,她會親自告訴眾人。讓我迫於輿論的壓力,不得不娶她。”

  “另外,她沒有懷上孩子,我還不至於狠毒到親手殺死自己的孩子。”

  這一次,他說的每一個字都是真話。隻不過,無論真假,白茉莉都不會在意了。

  平日裏那個笑得如沐春風,善良體貼又溫柔至極的師兄,背地裏居然是個殺人犯。不僅殺了她最親愛的妹妹,還殺了她最愛的沈北星。

  沈北星他不是下落不明,沈北星他死了,沈北星他竟然死了。

  就這麽突然,毫無征兆的死了,還死了八年之久。

  她一直以為,隻要自己乖乖地待在武當山,終有一天,能等到他歸來。

  卻萬萬沒想到,等來的卻是這樣的結果……

  先是痛失愛妹,再是得知自己與心愛的人早已陰陽相隔,接連而來的噩耗,使她幾乎無法承受這些打擊,連站都站不穩。

  白茉莉俯瞰著霍子豪,像俯瞰著微不足道的螻蟻,用陌生又冰冷的語氣道:“所以呢?你就要把他殺了是嗎?”

  霍子豪猙獰地笑道:“沒錯,隻有這樣,她才不能阻礙我娶你。”

  白茉莉盯著眼前已經喪心病狂的霍子豪,連最後的一點好感都沒有了。

  “即使是殺了她,你也不會嫁給我。那也總好過,讓我娶一個不喜歡的人過一輩子。在餘生的每一天裏,還要聽到你叫我一聲‘妹夫’,而不是‘郎君’。光是連想一下,我都無法接受。茉莉,你能明白我的心情嗎?”

  霍子豪可悲又可憐的看著白茉莉,渴望她能為了他而心軟一次,渴望她能明白他的身不由己,渴望她能感受得到他心裏有多愛她。

  隻是白茉莉向來愛的人都不是他,所以無論他有多愛她,她都沒有興趣去知道。

  在她眼裏,他僅僅是她的師兄,從小一起長大,僅此而已。

  “你想知道,為什麽我會一直喜歡在你眼裏樣樣都不如你的沈北星嗎?”

  霍子豪問道:“為什麽?”

  白茉莉緩緩蹲了下來,與他麵對著麵,用最溫柔的聲音,說著最絕情的話:“如果換做是在他身上發生與你同樣的事情,他一定不會為了一己私欲而傷害她人的性命。北星他會為了責任,竭盡所能地去置辦一個盛大的婚禮,然後把蓮花風風光光的娶進門。這,就是我喜歡他的理由,我永遠愛他,直到我死的那一天。而你,不配。”

  世間最殘忍的事,莫過於你最深愛的人親口告訴你,他(她)不愛你,而且,你不配他(她)愛。

  白茉莉猛然站了起來,把霍子豪拽著的那塊裙擺用長劍削下來。

  霍子豪發狂的尖叫著:“不,茉莉。這麽多年一直陪在你身邊的人,是我,是我霍子豪啊……”

  白石天早已封住了他的穴位,把女兒護在身後,冷著臉看著腳下瀕臨崩潰的霍子豪。

  那個笑容如沐春風,待人親切溫和,自小出類拔萃,天資過人,有望成為下一任掌門人,風光不可一世的最佳女婿人選,現在被一幫人按住在地上,痛哭流涕,失聲尖叫,形象盡毀,落魄得像條吃屎的流浪狗。

  霍山不忍心看,扭頭吩咐身旁的弟子:“拉下去,關進牢裏,等候發落。”

  幾個收到命令的武當派的弟子滿臉的難為情,一個兩個都不敢動手。霍子豪平日裏待他們不薄,節假日也會多給銀兩讓他們回家探望父母。

  雖然霍子豪現在落難了,但是在他們心裏,他仍是那個笑容可掬平易近人的大師兄。

  周大福見他們不肯動,大聲喝道:“還愣著做什麽?等著我們幾個親自動手?”

  “是……”

  正陷在思想中苦苦掙紮的幾人,被這突如其來的大聲嗬斥給嚇到了,一下子散開,七手八腳地把霍子豪抬回武當山的地牢裏去。

  整個殿堂回蕩著霍子豪瘋狂又淒慘的聲音:“茉莉,我恨你……我得不到你,沈北晨他也別想得到,哈哈……他連死都不能死在武當山,你愛他,卻連祭拜他的機會都沒有……哈哈……”

  求不得,放不下,一念可成佛,也可成魔。

  許多人的惡念,往往隻是一瞬間的事情。

  霍子豪是幸運,一出生便是天之驕子,身份尊貴,生得一副好容貌,擁有比別人更強的領悟,輕輕鬆鬆就贏得了整個武當派的眾多弟子的人心;霍子豪是可憐,為愛守身如玉,卻在白蓮花的設計、威脅下而逐漸黑化,變成一個心腸歹毒的殺人凶手。

  一個情字,毀了他的一生。

  在人生的道路上,隻要你選擇了錯誤的那一條路走,便再也回不了頭。

  如果白茉莉一開始愛的人不是沈北星,如果白蓮花沒有設計給霍子豪下藥,如果一開始霍子豪能負起責任娶了白蓮花,沒有殺死沈北星,是不是就可以避免後來所發生的一切悲劇。

  看完這麽大一出鬧劇,許多來客都很識相地告辭離場。

  四個長老各懷心事,很默契地站在一起,麵色難看,沉默不語。

  黃道真人帶著方天俊與長白山的弟子走向武當派四個長老的方向。

  “白長老,周長老,霍長老,梁長老,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許多事情並非是人可以控製住的,你們盡量看開點。”

  梁文博望了望心情沉重的不想說話的三人,尷尬地笑著道:“黃掌門人,今日本派突生變故,若有招待不周之處,還請海涵。”

  黃道真人用餘光掃了眼死氣沉沉的三人,摸著胡子笑道:“沒有沒有,貴派待人接物大方得體,禮數周到。多謝貴派今日盛情款待,黃某還有要事在身,便先行告退。”

  梁文博抱拳行禮:“一路順風。”

  黃道真人也抱拳回禮:“多謝!”

  說罷,黃道真人便帶著弟子離開殿堂,朝山下走去。

  當他們半隻腳踏出殿堂門口時,方天俊悄然回頭,朝我所躲在的位置看了好幾秒,便頭也不回地離開。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使我總感覺他剛才那一眼,蘊含著太多太多的心酸無奈。

  這時,一隻遮住了我的視線。

  李念臉色陰鬱地看著我,陰陽怪氣地問道:“看夠了嗎?”

  懷疑什麽不好,偏偏老是要懷疑我心裏一直惦記著方天俊。

  方天俊是什麽人?一個帶著目的來接近我,想利用我來除掉師傅的渣男,有什麽是值得我留戀的?

  饞他那顛倒眾生的皮囊?

  的確有點。

  可我又不是沒見過美男,更不會為了一個男人背叛自己的師傅。

  經過了這些日子的相處,我心裏也明白李念對我的情意。

  可是感情史一片空白的我,根本就不懂該如何去回應他這份感情。

  正想懟他,結果一抬頭便瞧見他那副小媳婦受委屈,眼裏帶著的悲傷,卻又無可奈何的樣子,我把一肚子想說的話硬硬憋了回去。

  我攬住了李念的腰,把頭靠在了他的肩膀上,裝作不知道他話裏的意思,諂媚地笑道:“你長得這般高大威猛,英俊瀟灑,風流倜儻人見人愛花見花開,光是讓人見上一眼便會終身難忘的江湖第一大美男。我個人覺得,即使上天給我再活五百年,我也感覺看不夠。”

  李念‘噗嗤’一下被我逗笑了,他低下頭貪婪地聞吸我的發香,滿腹的陰霾一掃而空。

  “你說的是真心話嗎?”

  我立馬點了點頭,放慢語氣道:“絕對是真心話,我發誓!”

  我發誓,如果我說的不是真心話,我去菜館子吃飯吃到的都是最好吃的飯菜,出門就好運纏身,可以像王八一樣活個一千年,容貌不變,在此期間再遇上幾個武功比龜竹丐還要牛掰的曠世高手,得到他們的衣缽真傳,從此走上人生巔峰。

  對我的話,李念自然是不會信。不過沒有一個男人會不喜歡心愛的女人說甜言蜜語來哄自己,雖然他心裏非常的清楚,她說的都是些假話,卻也感到非常的開心。

  她願意哄你,這意味著至少她在意你心裏的感受。

  李念把臉貼在了我的額間,不過傻笑道:“可是為什麽我聽著感覺一點也不真實?”

  我仰起頭望他,同時大膽地用手施力捏著他臉,輕挑地問道:“我就在你眼前,此時我的眼裏隻有你。怎麽樣,夠真實了嗎?”

  我以為他會痛的直接把我推開,但他卻笑得很開心,那雙像有磁石一樣的桃花眼裏,似裝滿了星星的夜空,格外迷人。

  李念抓著我的手,摟在他的脖子上。

  這下,兩個人靠的更近,近得似乎要融為一體。

  他就那樣深情款款地看著我,而我卻緊張得身體發僵,臉紅心跳加速。

  旁邊,偷偷看了半天才明白怎麽回事的李廣妃,賤兮兮的湊了過來:“麵首兄,小兄弟,你們倆果然有奸情!”

  我急忙鬆開摟著李念脖子的手,走到一邊道:“你胡說八道些什麽?我和我兄弟從小玩到大,感情深厚,摟著脖子說兩悄悄句話,不行啊?”

  李念:“……”好想一巴掌扇死這個二貨。

  好不容易有了親密接觸的機會,就這樣被打斷了,李念的臉色越發陰沉。

  李廣妃沒察覺到李念在生氣,一手插著腰,一手指著我倆,“就算我眼睛不好使,但是我的耳朵沒聾啊。你們倆剛才說的那些話,我可是聽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一字不落。別想抵賴。”

  他說話的聲音很大,很快就引來不少人往我這邊看。

  我瞄了瞄四周詫異的目光,壓低聲音道:“噓!你給我小聲點。都跟你說了,我們兄弟兩個關係要好,平日在家也經常這樣開玩笑。”

  李廣妃用一副信你還不如相信世界上有鬼的表情,眯著眼打量著我,“我不信,除非——”

  接受到了許多人射來的好奇目光,我用一手捂住了半邊臉,“除非什麽?”

  我偷偷望向遠處的錢楓,心裏默念:錢楓快來,直接就地把他打死算了,我一定會暗中出手,助你消滅李廣妃。

  李廣妃非常雷人地來了一句:“除非你也摟一下我,像剛才你摟麵首兄那樣的摟著我。”

  我:“……”

  摟你妹啊摟……

  忍住,完顏雪千萬不能跟一頭豬生氣。

  李念的臉黑如鍋底,他整理了一下手上的袖子,咬著牙一字一句問道:“你-剛-才-在-說-什-麽?”

  雖然隻是雲淡風輕的一句話,卻卷帶著龍卷風般鋪天蓋地而來而來的壓力。

  李廣妃默默地咽了口口水,往旁邊後退了好幾步。

  “那個,我剛才是在說笑,鬧著玩來的,不能當真。”

  “你看,我的師兄弟們在那邊喊我了,大概是想叫我一起回華山。小兄弟,麵首兄,咱們就此別過,告辭!”

  說完,李廣妃一溜煙跑了,跑得比兔子還快。

  轉眼間,殿堂裏的人走了七七八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