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沒人能在我麵前裝bi
作者:吾左哲也      更新:2020-11-10 11:35      字數:3419
  餘滄海既死,連著他帶來的那一眾弟子也折損得差不多,福威鏢局的危機自解,於是接下來幾日,匯聚在福州城不少日子的分局人手,也就陸續被林平之遣回各處分局去了。

  福威鏢局一處總局加上九處分局,光鏢頭就有八十四人,再加上鏢師、趟子手,人數能有二三百,這次雖說沒來齊,可九成人數還是有的。

  這麽一大幫子人,也就是福州城的作為總局,占地夠大,房間夠多,大通鋪也多,再加上把老宅那邊也利用上,這才能安排下。

  而除了住所,關鍵還是開銷。

  這麽多人,數月來餉錢照發,基本的吃穿用度也是林家出的,這期間又極少開門做生意,巨出少進的,總算是過往積攢下的家財不算小,否則林少鏢頭一念善心之下的堅持,隻怕要換來一家老小去喝西北風的結果了。

  這花錢如流水的日子,林震南早就心疼半死了。

  若不是從去年被林平之擊敗後他就已經決定交班,開始有意識地培養兒子在鏢局中的威望,這回將各局人手聚齊傳授劍法,又是難得助長林平之人望的機會,他早就趕人回去了。

  現在這種日子終於可以結束,他都恨不得放鞭炮慶祝了,每每飯間,連酒水都要比平時多喝半盅。

  就在林震南為了自家開銷能大減而連日喜上眉梢時,嶽靈珊和勞德諾二人也來告辭了。

  那晚林平之毫不手軟殺了那麽多人,林家鏢局外可謂是血流成河,現在嶽大小姐哪怕見到林平之笑臉溫和也心底犯怵,這幾日見分局鏢師陸陸續續都走了,昨夜就和二師哥商量了一下,打算離開。

  勞德諾也是老江湖了,見多了殺戮,對林平之的心狠手辣倒是沒多大感覺,心底還想著這少年年紀輕輕武功就如此厲害,將來必有一番作為,自己應該不著痕跡地套套近乎,結下交情,將來若有萬一,或許還能多一份保險。

  不過既然小師妹開口了,他自然不好拒絕。

  於是今日就齊來請辭。

  林平之挽留道:“都是江湖同道,談什麽叨嘮不叨嘮?此事必煩惱……兩位遠在異地,歸家心切,我可以理解,隻是勞先生畢竟還有傷在身,此去華山路途遙遠,多有不便,不如再留幾日。”

  勞德諾道:“多謝少鏢頭關心,我已經無礙。”

  他的傷本就不是太過嚴重,這會兒已經好了不少,雖未痊愈,但已經能趕路。

  嶽靈珊生怕他還要強留,低聲道:“我們現在也不是直接回華山,而是去衡山派,路程短多了,不會有多大影響。”

  林平之故作不知:“哦?去衡山?兩位是打算去拜訪莫大先生嗎?”

  勞德諾道:“是去祝賀衡山派的劉正風師叔金盆洗手。”

  林平之一臉疑惑,問道:“這位劉正風大俠我聽說過,是三湘武林大名鼎鼎的英雄人物,怎麽他要金盆洗手了?”

  福威鏢局偌大名氣,卻還不值當劉某人特意發來請柬。

  像是五嶽劍派那種,他肯定是會發請柬的,三湘武林人士,都是一域的鄰居,哪怕武功名望差點,肯定也會發,但是既無交情,又遠隔千裏的福威鏢局,那就發不著了。

  勞德諾小心著措辭,免得這位一看就是沒接到請柬的少鏢頭覺得被輕視了而有不悅:“劉師叔預預計在四月初一舉辦金盆洗手大會,因為兩派素來交情匪淺,年前就送了請柬去華山,家師命我們來福州……幫看貴鏢局與青城派之事的時候,還吩咐過不要誤了大會。”

  林平之喃喃道:“四月初十,還有一個半月。”

  這裏距離衡山雖說足有兩千裏,但一個半月,怎麽也能趕到了,隻是如果不想風塵仆仆地趕路,還是盡快啟程較好,路上還能輕鬆點。

  隨後他便道:“既然如此,便不挽留兩位了,兩位打算什麽時候走?”

  嶽靈珊搶答道:“今天就走。”

  林平之道:“現在時間還不晚,那就等吃過午飯再走……我先去命人準備好車馬。”

  勞德諾推辭道:“不必麻煩了。”

  林平之擺了擺手:“不麻煩。”

  勞德諾抱拳致謝道:“那就多謝少鏢頭了。”

  林平之離開後,找人準備好車馬,就去尋找林震南夫婦,二人這時正在後廳閑話,林平之就將劉正風金盆洗手的事說了,打算一起去。

  林震南道:“咱們與衡山派素無交情,這劉正風也沒給咱們發請柬,你就這麽過去了,是否不大禮貌?”

  林平之不在意道:“遠來便是客,我去了,他還能趕我出來不曾?他若不趕我走,那這交情不就算是初步攀下了?”

  王夫人笑道:“倒還真是這個理。如今平兒殺了餘滄海,已算是一夜成名了,若真去了,別說趕人,諒他姓劉的連甩臉子也不敢。”

  林震南沉吟道:“你如今武功高強,缺乏的是江湖閱曆,趁此機會,出去去走一走、看一看,多結交一些朋友倒也應該。”

  一旁王夫人續道:“我正好與你爹商量著,六月初是你大舅的五十壽辰,要打點些禮物過去,你若是要去衡山,我們也不必派人了,回頭由你去一趟洛陽就行了。”

  林平之:“那就這麽決定了,我們下午就走。”

  王夫人驚訝道:“啊?這麽急?”

  林平之道:“四月初十就是大會了,時間不多,去衡山又路程遙遠,早點出發較好。”

  “那我這去準備盤纏。”

  王夫人說著就起身。

  林震南繼續吩咐:“去洛陽路上,或者回來時,也去蘇州拜訪一下你水世伯。”

  林平之點頭:“我明白。”

  ……

  “衡山劉大俠威名遠揚,我慕名已久,如今正有機會,打算覥顏去吃一頓白飯。”

  晌午,林震南命人備好了豐盛宴席,為華山二人組餞別,席間林平之也說了要一同去衡山的打算。

  嶽靈珊現在有些怕林平之,心中老大不樂意,卻說不出拒絕的話來,勞德諾自然更不會反對。

  待午後。

  三人收拾好,出了鏢局。

  林平之輕劍快馬,英姿勃發,嶽靈珊騎了一匹棗紅馬,亦顯颯爽。

  勞德諾傷勢未愈,不宜騎馬,就給他雇了輛馬車。隨行的還有兩個鏢師,他們是林震南派來打下手的,比如趕車。

  數騎一車,從北門出城,向西北方向而去。

  經南平入了江西境後,繼續往西北方向直取撫州而去,連日下來勞德諾傷勢又有好轉,掛礙得減,遂棄車改騎馬,隨後就沿著撫州、新餘、宜春、萍鄉一線行走。

  因為時間還算充沛,他們這一路上並未太趕,天氣不好時一天走個四五十裏乃至停下休整,天氣好時,或心情佳時,就多走一些,日行個百來裏,也還算輕鬆。

  偶爾經過什麽山賊水匪的地頭,林平之也不吝仗劍上山殺個痛快,竟也叫他挑了兩處小山寨。

  漫漫兩千裏長途便這般在腳下跨越。

  到四月,他們終於抵達了衡山城。

  這一日,衡山城中忽來陰雨綿綿,他們急尋避雨處,忽然聽得前方琴聲淒切,抬眼望處,不遠處乃有茶館的招牌。

  便急忙過去,還沒進門時就聽見有人高談闊論,不知別有用心還是純粹顯擺地傳播著些衡山派內部不和的消息。

  林平之讓兩個鏢師與店夥計一同將五匹馬拉去後院安置喂料,自己則與嶽靈珊勞德諾進了店門。

  大堂中坐滿了人。

  都是龍套,無須在意。

  而角落的一張桌旁,一個青布長衫,麵容枯槁的老頭在拉著二胡,琴聲低沉淒清,旁幾桌都有人麵帶不滿。

  林平之掃了一眼,上來就誇道:“好琴藝。”

  有人接道:“胡琴淒涼,聽到就不痛快,好個屁,樂器裏若要尋個最爛的,便屬這玩意。。”

  林平之道:“聽說衡山派莫大先生平生最喜胡琴,尊駕這話,何不上衡山尋莫大先生說說?讓他今後就別拉那破爛玩意了,換個好樂器。”

  那人漲紅了臉,說不出話來,一下便偃旗息鼓。

  也有機靈之輩,這時似乎忽然由他話頭聯想到了什麽,狐疑地往拉琴老頭身上瞟。

  林平之上前幾步,抱拳笑道:“老人家貴姓?”

  琴聲斷了一下,老人抬頭,緩緩道:“姓莫。”

  大堂霎時一靜。

  有些方才說的歡的,這下臉色刷白。

  林平之環顧一圈,出聲譏笑道:“嗬嗬,指著和尚罵禿驢,當著麵非議人家,一群沒眼色的,還愣在這裏是等著看琴中怎樣藏劍,還是想聽劍怎樣發琴音?”

  然後,語調加重了幾分,道:“還不快走?”

  “我忽然想起家中還有事,先走一步。”

  有人反應過來,打了個哈哈,然後扔下茶錢,直接就走。

  “對對,我也還有事待辦,各位告退,告退。”

  “我也是。”

  一有人起了頭,後麵便跟風成群,尋借口離去的,一言不發的悶頭就走的,偶爾有腦子迷糊反應慢的,也被友人拉走。

  須臾間,滿堂茶客,便散了幹淨,剩不下幾人。

  林平之笑道:“一個個,跑的還挺快。”

  莫大看著他說道:“我並未想對他們出手。”

  “聽多了中傷,就算不出手教訓,也總是會氣悶的,將人趕走,前輩也能舒服點。”

  林平之臉上充滿真誠的笑意。

  一劍斷七杯而杯不倒,了不起啊?好吧,好像是挺了不起,但是……哼哼,抱歉了,在我麵前,沒有人可以裝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