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天的時間，周顯都在熬豬油和攪拌豬油中度過，手酸就不說了，腿還是麻的，主要是蹲在村後山的石洞裏，一直攪拌攪拌再攪拌，幾乎都沒起過身。

  要不是後來有囡囡幫忙，他估計要累癱在石洞裏。

  不過成果是喜人的，肥皂做了整整十六大塊，切成嬰兒巴掌大的小塊的話，估計足夠先開個店了。

  從山洞裏出來，周顯抽了抽鼻子，感覺渾身上下都是豬油味，噴香噴香的。

  囡囡和蠆奴身上也是，兩姐弟吃油渣吃了個爽，尤其是蠆奴，嘴角都是油膩，撫著肚子打飽嗝。

  就算如此，豬油渣還有滿滿的兩大包沒吃完，周顯分成兩包，囡囡姐弟倆一包，他自己帶一包回去。

  “黯奴哥，我們明天還來嗎？”蠆奴從兜裏抓起一塊酥脆的油渣，扔進嘴裏，哢嗤哢嗤地吃著，依依不舍地看了眼身後的洞口。

  “明天不來了，我有別的事做，可能要去一趟縣城。”周顯搖了搖頭。

  “哦。”蠆奴有些失望，但不妨礙他又抓出一塊油渣扔嘴裏，哢嗤哢嗤。

  “囡囡，我寫給你的字帖，回去好好照著練。”周顯又叮囑了囡囡一句，字帖在上午寫好時就交給她了。

  “是，師父。”囡囡提著一包豬油渣，乖巧地應道，和弟弟不同，她的嘴角沒有一點油膩，全被她用一塊碎花布給擦幹淨了，那估計是她平時用的手絹，十二歲的少女，已經懂得愛美了。

  “阿姊，認那麽多字有什麽用，又不能當飯吃，哢嗤哢嗤”蠆奴斜斜地看她一眼，語氣滿滿的不屑。

  囡囡白他一眼：“等我學會了，就教你認字。”

  “我才不學。”蠆奴朝她扮了個鬼臉，先跑了。

  囡囡有心去追，大概顧忌到師父就在身邊，所以沒有動身。

  “蠆奴天真爛漫，不過認些字也是好的，你有空可以教教他。”周顯看著蠆奴跑遠的身影，笑了笑道，他現在年紀小，不懂得知識的寶貴，等以後就明白了。

  “嗯。”囡囡也正是這個想法。

  兩人繼續向前走，太陽即將落到山的後麵，將兩人身前的影子拉得長長的。

  ……

  回到家，老爹和符叔也回來了，正在井邊打水洗腳。看他們腳上沾的泥土，顯然又去七星村了，隻有那裏的二十畝田是不缺水的。

  七星村和龍田村相鄰，大約有一兩裏路，走路去需要十多分鍾，也不算遠了。

  “黯奴，這肥皂真是你做的？”老爹周密一邊拿肥皂在腳上胡亂塗抹，一邊問道，想必老娘已經告訴了他自己做肥皂的事。

  “是的，爹。”周顯看他把整隻腳都淹沒在肥皂泡沫裏，暗暗感慨，這麽奢侈的嗎？

  一旁的符叔把腳上的泡沫衝刷幹淨，也高興地道：“洗得真幹淨，小郎君。”

  這要是讓老娘看到了，估計會把兩人罵哭吧。

  周顯心裏吐槽了一句，拎著大包的油渣，跑進廚房裏。

  娘親李氏正在弄晚飯，見他進來，誤以為他是餓了：“黯奴回來了，等一下啊，馬上就可以吃了。”

  “娘，我還不餓。”周顯把油渣放在灶台上。

  “這是什麽？”李氏一愣。

  “是油渣，我做肥皂時剩下的油渣。”周顯說道。

  李氏打開包裹，見裏麵是滿滿一大包的油渣，不由吃了一驚：“這麽多？”

  “是啊。”

  “正好，這幾日我們就吃炒油渣。”李氏喜滋滋地道，對於用豬油做肥皂，她不再心疼了，因為做成的肥皂可以拿去賣錢，剩下油渣還能炒菜。

  至於兒子是怎麽來的那麽多豬油去做油渣，以及是在哪裏做的，李氏一概沒有過問。

  周顯樂得輕鬆，老娘的心是真的大，大概對於兒子是信任到了骨子裏，所以無論自己做什麽，她都不會有任何的懷疑。

  ……

  第二天，周顯起床後沒有像平時那樣在院子裏鍛煉，而是趁著時間還早，一個人悄悄地來到後山的石洞，把昨天做好的大塊肥皂，一塊一塊地搬回了家裏。

  之後就在書房中分割成嬰兒巴掌大的小塊，忙了一個多小時，滿頭大汗，終於弄完。

  洗漱過後，周顯穿戴整齊，出門溜達。

  一個人溜達到官道附近，路旁一輛馬車安靜地停在那裏，白衣飄飄的人影卻沒有在馬車前，而是站到了官道的另一邊。

  “周兄！”周顯遠遠地招呼起來，兩天沒見周應了，說實話，還真有點想念。

  “賢弟。”周應笑容滿麵地轉過頭來，朝他一拱手道，“昨日我有事，就托囡囡給賢弟帶話了。”

  “周兄有心了。”周顯拱手還禮，看她這麽有誠意地道歉，都有點懷疑自己昨天是不是以小人之度君子之腹了。

  “賢弟也有心了，我也是跟賢弟學的。”周應展顏一笑，但眼神裏分明帶著一種得意。

  周顯立即確定了剛剛的懷疑，她就是存心報複，不由苦笑了笑道：“下次小弟要去什麽地方，一定在這裏等候，親自告訴周兄。”

  “哦？”周應笑容微斂，故作不在意地道，“賢弟要去哪裏是賢弟的自由，我一個外人，好像也管不到吧？”

  “周兄不是外人，是小弟錯了，小弟給周兄賠不是。”周顯是不知道她為什麽這麽生氣，但說話陰陽怪氣的，就知道氣還沒消。

  周應不知聽了他哪句話，臉上紅了紅，轉開話題道：“賢弟，店鋪我已經找好了，不知賢弟的肥皂有沒有準備好？”

  “已經準備好了，周兄隨時可以來取貨。”周顯大喜過望，有了店鋪，肥皂就可以上架銷售了。

  “好，我回去後就派人來取。”周應笑著點頭。

  “不知店鋪在什麽地方？”周顯問道。

  “就在聚賢樓對麵。”周應微微一笑，“賢弟還記得聚賢樓嗎？”

  “記得，當然記得，聚賢樓那裏，確實是個人氣財旺之所。”周顯連連點頭，聚賢樓作為萬年縣第一名樓，也是最為繁華的地方。

  就連京都開陽的人都會慕名而去，肥皂“專賣店”開在那種地方，最適合不過，因為那等於把肥皂的名聲打到了開陽去。京都開陽，那可是整個大周的中心，像香皂那種奢侈品，就是專門供給京都那些豪奢之家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