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姆的話其實已經肯定了年輕隨從的問題，可惜他沒聽懂。

  馬丁忽然道：“以前，我們在這裏打過一場伏擊戰……”

  土匪：“拜托，你都說過好幾遍了。”

  馬丁尷尬的笑了笑，沒再吭聲。

  湯姆回頭看了馬丁一眼，瀝瀝小雨中，他的身形莫名有些孤獨。

  湯姆摘下牛仔帽，甩了甩了帽子上的水珠。這種氈帽防水性能相當好，不過褲子不行，湯姆正在考慮要不要換上皮褲。

  一個隨從接過話頭：“那時我才16歲，跟我父親一起趴在雪地裏，別的都已記不清，唯一的印象就是等待。對了，當時我的老二都快凍僵了。”

  眾人聽他說的新鮮，忍不住哈哈大笑。

  湯姆也笑道：“你應該先在地上刨一個坑。”

  眾人愣了一下，又是一陣大笑。

  又走了一段路，湯姆忽然心中一凜，立刻停住馬。

  土匪問道：“少爺，怎麽了？”

  湯姆道：“每次我們來，總是能碰見個巡邏的家夥，但靶場都快到了，他還沒有出現。”

  馬丁立刻下馬，從馬鞍裝具裏又抽出一把轉輪：“我到前麵看看。”

  年輕隨從道：“馬丁叔，我和你一起去。”

  湯姆：“之前的槍聲你們記得麽？”

  馬丁道：“有好幾種，有個沒聽過，當時我以為是新槍。”

  湯姆：“我也這麽認為的，現在看來，情況也許不是這樣。我和馬丁在前，你們在後麵，把我們的馬牽著。”

  在森林裏，騎馬遇敵隻能是活靶子，就算敵人槍法極臭，受驚的馬也會讓你體驗一下撞上樹枝的滋味。

  湯姆和馬丁沒走兩步，隨從問道：“我們的最佳選擇難道不是退回去麽？”

  馬丁道：“隻是一種猜測，我們必須確認。要是人毛都沒看到一根就被嚇跑，不如死了算了。”

  湯姆忍不住笑道：“如果是真的，他們的目標很可能是我們的的新式槍械。按照之前的槍聲時間，他們應該已經逃之夭夭。退回去，可能就再也抓不住了。”

  兵工廠的靶場之所以設在林間空地，一是為了安全，省得出現流彈打死人的情況。關鍵的是第二點，這塊地方土壤薄，樹木難以立足，空間足夠，砍掉一些樹木後，可以進行800米的遠距離測試。

  湯姆和馬丁換上皮子，不走小路，一人一側，向靶場摸了過去。

  天上烏雲密布，光線不強，在森林裏就更加昏暗。土匪殿後，另兩個隨從牽著五匹馬在中間。

  到達靶場外圍，因為樹木稀少，湯姆一眼就看到躺了一地的屍體，不由得歎了口氣。

  湯姆麵無表情的在靶場外圍繞了半圈，然後才走進靶場圍著屍體轉了轉？最後他翻開了一具麵朝下的屍體，看見了他最不想看見的人。

  幾發子彈從他身後擊穿了他的身體。

  湯姆掏出一塊手帕，仔細的把他臉上沾著的泥土擦幹淨。

  馬丁指了指幾十米外的灌木叢：“顯然，他們是在那裏發動了偷襲。”

  湯姆站起來道：“新式步槍不見了。”他指了指靶場的一角的馬棚，“他們的馬也一匹沒少。”

  馬丁：“這個方向，腳印應該就是他們離開時留下的。”

  湯姆不置可否。

  這時土匪三人從不同方向靠了過來，一地的屍體讓年輕隨從呆了。

  湯姆：“誰看見巡邏人員的屍體了。”

  無人回答。

  馬丁道：“他們沒有騎馬，步行來，襲擊成功後後又步行離開。顯然，他們應該是把馬停放在森林邊緣某個地方。”

  湯姆在屍體間走來走去，大致檢查了一下：“除了那支步槍，他們似乎什麽都沒帶走”

  年輕的隨從道叫道：“那我們還在等什麽？我們應該立刻出發，追上這些王八蛋，再殺光他們！”

  馬丁道：“不急。隻有腳印，說明他們應該還在森林裏的某個方向。”

  湯姆：“他們能通過的地方，馬很可能不能通過。我們想要追蹤，很大概率隻能拋棄馬匹。”

  土匪：“一旦拋棄馬匹，就再也追不上了。”

  年輕隨從有些傻眼：“這可怎麽辦？”

  湯姆：“你回去報信。把這裏的情況告訴喬治。”

  年輕隨從有些急眼：“不，我願意跟著大家去砍死這些王八蛋。”

  湯姆想了想：“也好。”

  這差事就落到年長的隨從身上，他也不囉嗦，接過湯姆的沿著小路原路返回。

  湯姆走向馬棚：“現在，每人雙馬，我們沿著小路向北。我並不怎麽在乎那支步槍，我隻要活口。”

  土匪奇道：“為何肯定是北方？”

  湯姆：“直覺。”

  躺在地上的人，沒幾個是差錢的，馬匹自然都不是大路貨。四人挑的，自然也都是好馬。

  土匪忽然道：“少爺，有件事我必須提醒你，我們沒有幹糧。”

  追蹤這種事情，持續個十天半個月都是常見的。

  湯姆拍了拍馬：“有的。再說，北麵也有地方可以補給。”

  再遠的小路，也是有盡頭的。在森林中穿行樹木忽然就開始稀疏了。

  湯姆一行人已經穿上了全套皮衣，氣溫下降的厲害，雨更大了。

  馬丁忽然笑道：“那些家夥也不知出門的時候帶沒帶皮子。”

  湯姆也笑道：“外鄉人應該沒有這個習慣。”

  土匪：“馬丁，你似乎變精神了。”

  馬丁笑容不變：“這樣的生活才更有趣，實不相瞞，這讓我想起以前在商隊的日子。”

  深秋時分，丹佛晝夜溫差很大，夜裏零度以下也很常見。這個季節來一場鵝毛大雪都不稀奇。

  這個時節的摩根堡，皮子是必需品。

  類似的也有例子，比如西藏地區。當地人以前的裝扮是腰上一圈皮子，冷了直接穿上，熱了直接赤膊。方便。

  年輕的隨從道：“先生，現在該怎麽辦？”

  湯姆：“這裏還有一個地點。我們必須去看看。”

  土匪道：“……火炮？”

  湯姆道：“再過一會，天就要黑了。你猜這麽大的雨，他們能去那？”

  馬丁：“……那個酒館？”

  湯姆：“無論他們是誰，都是要吃飯和休息的。”

  自從森林伏擊戰後，這一帶陸續出現了很多家牧場，這裏太適合放牧了。直到現代，這片地區都是美國著名的草原。

  牧場地區占地麵積大，人口卻極為稀少。

  那裏還有一個印第安營地廢墟。位置還不錯，離各家牧場都不算太遠。

  酒保在那裏修了一個酒館。是牧場牛仔們最喜歡去的地方。策馬奔騰幾十公裏就為喝一杯也是牛仔們的生活方式之一。

  一群落湯雞遠遠看著遠處的燈火。

  “我說，這個孤零零的酒館真的是酒館麽？我怎麽感覺像是個黑店？我們應該按照計劃連夜遠離這裏。”

  有人哆嗦著：“……你想把我凍死在外麵麽？。”

  “……好吧，我建議，先進去，找到我們需要的，然後立刻離開。”

  一個神態戲謔的家夥鄙夷道：“我認為你們陷入了一個誤區。想要暖和的衣服，那些牧場才是最佳去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