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最後一天，天氣晴朗，暑氣未消。

  中午正式放假後，林謹言和方棠在校外吃了頓飯，回家拿上行李，即刻出發前往機場。

  up主的聚會活動已經定下，地點不在魔都，而是在島城——著名的海濱大都市。

  參與聚會的總共隻有十個人，除去林謹言認識的張立軒情侶、何遠、“李司南”，剩下還有三個交流群裏的小up主，以及之後參與進來的一名百萬粉大up主。

  認真算下來，這其實依然可以看成是交流群裏幾個人的聚會，隻不過是臨時增加了三個外人，而組織者也從何遠變成了張立軒。

  張立軒本就是島城人，之前也是為了方便在o站發展才會搬去魔都。

  在定下這次聚會活動之後，他就自己出錢，在島城一處海灘附近，租下了一棟大別墅作為十個人的臨時住所。

  對於喜歡py的他來說，這算是廣交好友的基本支出，不算大出血，完全在他的心理承受範圍內。

  聚會時間定在一號下午，十個人在島城見麵。

  在魔都的那些人，已經約定了明早一同出發；在臨安的林謹言二人，並沒有加入大部隊，而是打算提前一天，先去島城其他地方逛逛。

  “總感覺心裏怪怪的，有點不太適應。”

  坐上大巴車後，方棠開始不停地翻看手機上的交通信息，生怕自己不小心搞錯了時間和地點，錯過了航班。

  從臨安市區開往機場的地鐵還沒有開通，兩人隻能乘坐大巴車前往。

  “沒事，第一次出遠門都會這樣，習慣一下就好……而且現在你又不是一個人，不是還有我陪著你麽。”林謹言笑道。

  “你也是第一次出遠門嗎？”

  “沒有，以前出去旅遊過幾次，對各種流程還是挺熟悉的。”

  “哦，那就好。”方棠聞言鬆了口氣，暫時放下心，“之後人多的時候，可別讓我走丟了。”

  “那就全程牽著手？”林謹言問。

  “牽手不夠，還要抱著。”方棠輕哼一聲，伸出雙手抱住他的胳膊，歪頭蹭了蹭，“這樣才不會走丟。”

  “這個樣子走在大街上，要熱死我啊。”林謹言笑了笑，卻也沒有再多說什麽。

  趁著大巴車還沒發動，他取出褲兜裏的手機，插上耳機，登錄o站，打開了跟方棠聯合投稿的《去追一隻鹿》。

  “要聽嗎？”他偏頭問了一句。

  “嗯。”方棠歪了歪腦袋，撩起耳邊的鬢發向他示意了一下。

  “嘖，真是越來越懶了。”林謹言把耳機塞進她的耳朵，“以後要是我不在你身邊了該怎麽辦？”

  “哼～”方棠皺起鼻子輕哼一聲，再次抱住他的胳膊，將目光轉回到屏幕上，沒有說話。

  “有線耳機到底還是不方便，之後得買副藍牙耳機才行。”林謹言給自己也塞上耳機，點擊播放視頻。

  視頻的評論，林謹言之前已經看過了好幾遍；方棠卻因為是第一次公開上傳自己的唱歌視頻，一直都不敢去看彈幕和評論區，今天算是她的第一次。

  “說起來，這還是我們第一次在一起看除了電影以外的視頻吧？”林謹言忽然想到這個問題。

  “唔……不是。”方棠鼓起臉頰，略帶不滿地說道，“之前還一起看過止戈和清酒客的視頻。”

  “……”林謹言麵色微僵，“你都還記得？”

  “關於我們倆的事，我都記得清清楚楚，根本不可能忘記……”方棠嘟著嘴，委委屈屈地念道。

  兩相對比，顯得林謹言十分渣男。

  “……”林謹言環顧四周，見周圍沒有人，便在她臉頰上親了一下，隨即正色道，“認真看視頻。”

  “唔……”方棠彎了彎嘴角，卻依舊沒有回話。

  她還在生氣呢！

  女孩子要矜持。

  《去追一隻鹿》的視頻已經發布了好幾天，如今還在熱門頻道上掛著，並且還牢牢占據著音樂區排行榜第一的位置，全站排行榜也曾衝到過第二，現在雖然掉到了第四位，人氣卻依舊不減。

  這個視頻之所以能火起來，主要還是因為林謹言和方棠兩個人本身的人氣就很高，再加上“一體機”的噱頭、精致的pv、方糖的個人魅力等多方位的賣點加持。

  在這些因素的影響下，視頻的數據自然也是異常得好。

  即便音樂類視頻本身的受眾十分有限，也依然沒法阻止熱情的觀眾給視頻點讚、投幣、收藏後，所帶來的口碑效應。

  到最後，這個視頻甚至吸引到了一些隻看其他分區的觀眾前來圍觀，使得視頻數據一直不斷地往上增長著，根本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從目前的情況來看，這應該算是兩個人合作突破粉絲圈的第一個高質量視頻，非常有紀念意義。

  靜下心繼續看視頻。

  視頻開始播放後，屏幕上飄過的彈幕還是老樣子。先是一連串諸如“失蹤人口回歸”、“驚了，居然又是新風格”、“盲猜是個秀恩愛視頻”之類與視頻內容無關的彈幕，隨後才慢慢開始進入主題。

  方棠看著後麵那些“好聽”、“沒想到方糖也唱歌這麽好聽”、“美炸啦”、“兩個人都好棒”之類的彈幕，心情逐漸放鬆，原本內心的不自信慢慢淡去，轉眼便已深埋心底，消失無蹤。

  “我就說觀眾很寬容的，就算你唱得很一般，隻要沒出什麽大毛病，最後肯定還是誇你的人比較多。”林謹言適時說道。

  “……”方棠忍不住斜視他，“你這算是在貶低我的唱功嗎？”

  “這還需要貶低嗎？”林謹言反問道。

  “你……”方棠恨得牙癢癢，忍不住轉過身拿腦袋撞他。

  實在太氣人了！

  林謹言笑著揉了揉她的小腦袋，低頭劃動屏幕，開始翻看評論區。

  熱評第一條是直接複製了視頻的簡介加歌詞，基本算是音樂區視頻的老傳統，可以無視。

  其後的熱評大多是網抑雲模式，一些或悲傷或幸福的小故事，倒也確實很能打動人。

  林謹言好不容易從裏麵挑出幾條誇讚的評論，卻隻在裏麵看到了方糖的名字，找不到自己的名字。

  有人誇方糖高產；

  有人誇方糖聲音好聽；

  甚至還有人隻評論“老婆”兩個字就上了熱評，點讚高達一萬二。

  就tm離譜！

  評論區居然還有這麽多人饞方糖這個人！

  “沒想現在都還有人喊你老婆……估計是剛關注你沒多久的新人吧。”林謹言表示非常不爽。

  他這個正主都還沒喊過老婆呢，哪輪得到這些妖魔鬼怪插嘴。

  “是嗎？”方棠瞅了眼手機屏幕，思索兩秒，說道，“可是他們喊的也不一定是我啊。”

  “……”林謹言愣了一下，隨後咽下一口唾沫，麵色複雜地望著身邊的女孩，“你這思想很危險啊……”

  “這裏是o站，你忘了它的另一個稱呼了？”方棠抿嘴微笑。

  ……

  大巴車穩穩當當地開了大半個小時才抵達機場，兩人領了登機牌，過了安檢，又在登機口等了半個多小時才正式登機。

  方棠第一次坐飛機，對一切都很好奇，但也不敢表現得太青澀，隻能偷偷摸摸地縮在林謹言身邊四處張望。

  等兩人找到座位正式坐下後，方棠才小聲吐槽道：“原來飛機裏麵的空間這麽小的，感覺比電視上看到的小了好多，嗯……這裏的座位也很小，都沒有家裏的沙發坐著舒服。”

  “你在電視上看到的，那是飛國際航班的大飛機吧？短距離飛行的飛機都挺小的……經濟艙的座位確實很擠，不過我們飛去島城連兩個小時都不用，也沒必要坐商務艙。”林謹言小聲回應。

  “我也不是嫌棄啦，就是心裏有種幻想破滅的感覺。”方棠表示自己不是那麽嬌氣的人。

  “沒事，一會兒你可以好好欣賞高空的風景彌補一下。”

  林謹言伸手打開方棠身邊的遮陽板，朝外張望兩眼，“這個位置挺好的，方便用攝像機拍攝。”

  兩人坐的分別是靠窗和中間的座位，雖然不可避免地會被一個陌生人擋在裏麵，無法自由活動，但不到兩個小時的飛行時間，隨便睡一覺、聽聽歌也就過去，沒必要考慮太多。

  不出片刻，林謹言右邊那個座位的旅客也來到了座位旁，兩人隨意對視一眼，又各自收回目光繼續做自己的事。

  等到飛機起飛之後，旁邊那名旅客忽然拍了拍林謹言的胳膊，試探性地詢問道：“請問你是‘雙木言’嗎？”

  林謹言微感詫異地瞥了他一眼，見他是一副學生模樣，身上的稚氣都還未褪去，估摸著就是剛剛國慶放假準備坐飛機回家的學生。

  他思慮兩秒，點頭回應，“我就是‘雙木言’，你是在o站上關注我了？”

  “不是，我是方糖的粉絲。”那名學生旅客很實誠地搖搖頭，完全沒給他麵子。

  “……”林謹言不想跟他說話了。

  “那個……”學生旅客又將目光轉到了方棠身上，“請問你就是‘方糖’嗎？”

  他雖然曾看過林謹言發的情侶作畫vlog，在裏麵見過方棠的肖像畫，但那畢竟隻是一幅畫，跟方棠本人還是有一定差別的。

  再加上他隻看過一遍那個視頻，對畫本身的印象已經十分模糊，此時看到方棠本人認不出來，倒也不算奇怪。

  “啊？”方棠轉頭望著他，故意變換了聲線，一臉茫然，“方糖是誰？”

  林謹言眼角一抽……這戲精姑娘又開始演起來了。

  學生旅客麵色凝重……不是方糖？那她是誰？

  他想了想，伸手指著林謹言：“你跟他是什麽關係？”

  “他是我男朋友啊。”方棠裝出一副很無辜的樣子，羞笑著跟林謹言對視一眼，隨即又好奇問道，“你剛剛說的那個方糖是誰啊，為什麽你會把我認成是那個人？”

  “男朋友……”學生旅客喃喃重複一句，麵色已經變得十分難看，“也就是說，你完全不知道他還有另一個女朋友？”

  “你說什麽？那個方糖是他的女朋友？”方棠表示震驚，隨後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林謹言，“你、你居然……”

  “行了啊你，差不多就得了。”林謹言忍不住拍了拍她的小腦袋。

  對方隻是方糖的粉絲，不是什麽熟悉的朋友，開玩笑開得太過分，反而可能會讓雙方都陷入難堪的境地。

  “這……”那名學生旅客不傻，看兩人這副態度，就知道其中必有蹊蹺。

  “她就是方糖本人，剛剛是跟你開玩笑的。”林謹言笑著解釋道，“要是我真有兩個女朋友的話，哪還會在網上公開露麵之後，又跟其中一個女朋友公開關係啊。”

  “說得也是……”學生旅客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將目光轉回到方棠身上，卻見對方此時已經換上了一副端莊知性的模樣，頓時傻眼，“啊這……”

  “對不起啊，剛剛是跟你開玩笑的，請你別誤會。”方棠麵帶歉意地笑了笑，微微躬身表示尊重。

  “沒事……”學生旅客突然有些不知所措了起來。

  在的他印象中，“方糖”一直都是可可愛愛的，所以也就下意識在腦子裏把對方幻想成了童顏少女的模樣，並自動賦予了對方二次元美少女的形象。

  現實的“方糖”，跟他腦中的形象比起來，雖然沒了“童顏”，但顏值似乎比預期的還要高上一些。

  而且對方現實的模樣，也很契合對方做視頻時的形象……甚至感覺要比視頻裏的形象要更加溫柔賢淑。

  適合娶回家當老婆。

  念及於此，他忍不住瞥了林謹言一眼。

  真的好羨慕……

  咦，這貨本人長得居然比視頻裏還要帥一點……

  這tm是什麽世道啊！

  在心裏怨念了半晌，他又想到一件事，開口問道：“你們這是要去島城旅遊嗎？”

  “嗯，過去玩幾天。”林謹言點點頭。

  “會拍視頻吧？”

  “應該會拍一個旅遊vlog。”

  “哦……”學生旅客應了一聲，心裏已經開始琢磨，該怎麽向網友們炫耀自己的這次經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