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謹言從朦朧中醒來，抬手摸到枕邊的手機看了一眼。

  九點十分，不算太晚。

  ‘像她這樣勤奮好學、又喜歡做美食的女生，應該會起得很早吧。’

  ‘我這麽晚起床，會不會早餐都已經涼了。’

  他在心裏念叨著，直接翻身坐了起來。

  昨晚吃完火鍋之後，兩人又去了趟超市，采購了大量食材、調料以及廚房用品。

  用方棠當時的話來解釋就是……從今往後，林謹言的一日三餐就全被她承包了。

  這種不用每天為下一頓吃什麽而苦惱的生活，簡直不要太幸福。

  ‘以後可以定個鬧鍾，盡量早點起床吃飯。’

  林謹言一邊盤算著，一邊穿衣起床，打開房門。

  門外窗明幾淨，空無一人。

  他微微一愣，隨即橫挪兩步，朝廚房的方向望了望。

  同樣空無一人。

  再看餐桌，光潔如新。

  ——那是他昨晚擦的。

  “方棠？”

  他放開嗓子喊了一聲。

  沒人回應。

  又走到玄關處看了一眼。

  方棠的鞋還在。

  林謹言心裏瞬間就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這姑娘……該不會還沒睡醒吧？

  他連忙跑到對方的臥室門外敲了敲。

  半分鍾之後，房門打開了四分之一，方棠揉著眼睛，一臉茫然地望著他。

  “我說你……”

  林謹言嘴上說著話，目光在對方臉上停留一瞬後，卻開始不由自主地往下偏移。

  少女穿著一件粉色的短袖睡衣，領口斜向右側，露出精致的鎖骨和光潔的肩膀。

  然後……

  砰——

  房門被重重關上。

  林謹言猛的一哆嗦，下意識出聲道：“幹什麽？”

  下一秒，他就反應了過來。

  對方好像沒穿內衣。

  “你幹什麽？”門那邊傳來方棠有些發虛的聲音。

  “呃，叫你起床……”林謹言默默後撤了兩步，遠離房門。

  “起床幹什麽？”

  “餓。”

  臥室裏一陣靜默，過了半晌才傳出少女的輕聲回應：“馬上來。”

  林謹言轉身走到沙發前坐下，低頭看著茶幾上的抽紙盒發起了呆。

  片刻之後，還是剛剛那副打扮的方棠開門走出了臥室。

  林謹言轉頭看了一眼。

  這次大概是穿上了。

  “廚房的抽油煙機還能用吧？”方棠若無其事地問道。

  “應該可以。”林謹言心不在焉地回了一句，目光收束，停留在對方臉上。

  皮膚白淨細膩，臉頰微微泛紅，看上去跟平時沒多大區別。

  就是黑眼圈重了一些。

  “先等等，我煎兩個雞蛋就能吃了。”方棠走到廚房門前，忽然停下腳步，回頭問道，“你洗漱了嗎？”

  “你呢？”林謹言反問道。

  “我沒帶牙刷和漱口杯。”方棠回身走進廚房。

  不出片刻，裏邊就傳出了開關冰箱門的聲音。

  林謹言輕呼一口氣，起身走進衛生間，拿起水池旁那個孤零零的漱口杯。

  拿牙刷，擠牙膏。

  一個人對著鏡子刷牙……

  他突然有點煩悶，家裏為什麽要有兩個衛生間。

  不然或許就可以在這個漱口杯旁邊，再添一個漱口杯了。

  ……

  五分鍾之後，林謹言走出衛生間，看到方棠已經在餐桌上擺好了煎蛋和吐司麵包，此時正在往玻璃杯裏倒牛奶。

  “好像電視劇裏的早餐……”他忍不住吐槽道。

  方棠抬頭瞪了他一眼。

  林謹言假裝沒看見，伸手遞上一支嶄新的牙刷：“我的備用牙刷，還沒用過。”

  方棠的眉眼瞬間舒展，嘴角露出一抹淺笑：“謝謝。”

  林謹言點點頭，沒有繼續跟她客套：“快去吧，不然蛋就涼了。”

  方棠將牛奶放回冰箱，從旁邊拿上一個玻璃杯，穿著拖鞋“啪嗒”“啪嗒”地小跑進了自己臥室的衛生間。

  林謹言在餐桌前坐下，用筷子夾起煎蛋咬了一大口。

  “哢嚓——”

  口感外酥裏嫩，味道鹹淡適中。

  剩下他也嚐不出什麽細節。

  好吃就行。

  三兩下吃下煎蛋後，他喝了口牛奶，取出手機登錄o站。

  剛打開首頁，右上角的紅色消息提示就吸引了他的注意。

  點開一看，是幾條私信消息。

  內容無非就是瞻仰膜拜、加油鼓勵之類的話。

  這釋放了一個很明顯的信號。

  ‘我那個視頻有人氣了？’

  林謹言眉頭一挑，打開創作中心，查看視頻稿件。

  昨晚臨睡前，他還看過自己的視頻數據，當時似乎隻有兩位數的播放，評論和彈幕則一個都沒有。

  而此時……

  播放量：23萬；彈幕：373；評論：178。

  什麽情況？

  林謹言打開視頻，任由其自動播放，自己則翻到評論區，查看網友的留言。

  評論區最高讚，是一個名為“止戈”的網友留下的。

  “好看！”

  這條評論下方跟著十多條回複。

  “捕捉。”

  “活捉老鴿子一隻。”

  “鴿鴿你來了[狗頭]”

  “大半夜不睡覺，又給爺推送了什麽玩意兒[摳鼻]”

  “這波可以[吃瓜]”

  ……

  止戈？

  林謹言看到對方頭像旁邊的黃色小閃電，知道那是經過官方認證的標誌。

  點擊頭像，進入止戈的個人空間。

  當看到對方擁有高達73萬的粉絲數時，他著實被驚到了。

  ‘這種量級的up主怎麽會，呃……這就是係統所謂的協助？’

  他瞬間想到了其中最大的可能性。

  ‘……那這應該不是什麽違規操作，估計就是單純地把視頻推到對方的首頁，吸引了對方的注意而已。’

  他在心裏琢磨著，退出止戈的個人空間，在那條評論下方回複了一句。

  “謝謝大佬。”

  回複完畢，剛準備繼續查看下方的評論，他就感覺身後的氣溫突然上升了些許。

  下一秒，方棠那輕柔和煦的聲音便在他耳邊響起。

  “在看什麽？”

  微熱的氣息拂過後頸，酥酥癢癢的。

  空氣中飄蕩著淡淡的薄荷香味。

  林謹言縮起脖子，往後看了一眼。

  方棠正俯身盯著他的手機，下巴離他的肩膀不足五公分。

  他甚至能看到對方臉上還沒完全抹淨的水漬。

  視頻中悲傷哀怨的背景音樂還在播放著，餐桌前的兩人卻陷入了沉寂。

  不知過了多久，視頻的進度條終於走到了最後。

  方棠收回目光，假裝不經意地摸了摸耳垂，一副認真評價的表情：“還蠻好看的。”

  “好看？”林謹言偏頭望著她。

  “嗯，《月色正好》我剛好看過，這視頻剪得挺有新意……”說話間，她走到了林謹言對麵的座位，取出自己的手機，“這個up主是誰，我也去看看。”

  “我。”

  “什麽？”

  “這視頻是我剪的。”林謹言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