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的燈關了。

  蘇鳴洗完之後，去躺下了。

  他讓柳安明天早上就做好一個菜，讓他中午可以帶去公司吃就可以。

  等他跑完步回來洗完，就一起去早餐店吃。

  柳安躺在床上，被窩裏的手上，還拿著那1100塊錢。

  其實隻有300，完全屬於自己。

  哦不對，還有3個金屬幣。

  盡管心裏還有些過意不去，但既然蘇鳴再三強調過，那麽……不欠他的錢了。

  她的眼睛還睜著，望著天花板。

  如果當時放走了蘇鳴，自己先從荒野開始生存下去，到今天會怎麽樣？

  也許蘇鳴不會跟警察解釋誤會，自己仍然在逃，或者已經被抓到了。

  脅迫她，先躲到這裏之後，原來他不計較之前的事，反而對自己很好，就是因為長得好看！

  不是個單純的好人！

  可是現在，看他用心地幫自己準備了這麽多東西，想到了要幫自己賺錢。

  他……也真的不壞。

  柳安輕輕翻了一個身，把錢放到了枕頭底下，把手伸到被窩外麵摸住了自己的臉。

  又矮又瘦，並不是足夠強壯，就因為臉長成這樣？

  這就是他說的，那個詞好像叫……審美……嗎？

  原來阿媽說的真的沒錯……長大之後，變成了一個漂亮的女人。

  阿媽，今天有人對安安說……“喜歡”兩個字了。

  但好像並沒有不管遇到什麽事，都想一直跟他在一起。

  隻是現在，住在一個房子裏，這段時間以來……還可以。

  雖然不明白手有什麽好牽的，倒沒什麽其他放肆的舉動。

  挺安全的。

  但以後……

  黑暗中，柳安的眼睛眨了眨。

  無論如何，他是在最重要的時間裏幫助了自己、教會自己很多東西的人。

  就算不會不管遇到什麽事都想一直跟他在一起，那至少也會是很不錯的盟友。

  何況……柳安的手從臉上摸到了腦袋上……頭發還短短的呢。

  她忽然覺得頭發這麽短，似乎有點醜，不像電視裏的女人，都有更長的頭發，可以弄成不同的形狀。

  雖然那樣會很麻煩，但，或許這就是自己要學的東西。

  田園時代的東西。

  柳安把手縮回了被窩。

  既然現在有自己的錢了，還可能賺到更多的錢。

  那……等頭發留長，就可以不用賣了！

  ……

  小區裏多了一個跑步的人。

  蘇鳴也懶得專門挑一個什麽空氣清新的公園，或者去健身房跑。

  在哪跑不是跑？

  在小區裏跑，也許柳安在陽台還能看到。

  北門的齊大爺看見他，笑著打了個招呼。

  原來那個漂亮小姑娘有男朋友，看來老張的兒子還得等等。

  年輕人就是年輕人啊，和那麽漂亮的小姑娘住在一起，早上還有精神跑步。

  這第6圈了吧，累得跟大黃似的。

  齊大爺抿著嘴笑，雙手握著自己的保溫杯。

  蘇鳴用力地呼吸著，雙腿沉重。

  但要堅持堅持，試試突破極點，找到第二次呼吸的感覺。

  他放緩了一點步伐，調整著呼吸，但仍舊在跑。

  就這樣又跑了半圈，慢慢感覺到腳步又輕鬆了一些。

  蘇鳴眼睛一亮，保持好了一個穩定的節奏，繼續往前跑。

  陽台上，柳安看了一會菜，往下望了望，還真的看見了正在跑步的蘇鳴。

  小小的人影，慢悠悠地出現，慢悠悠地跑過去了。

  她搖了搖頭，不著急。

  等他上來了，洗澡的時候再炒菜就行。

  田園時代清晨的景色總是看不厭。

  太陽剛剛升起來，天氣清清朗朗。

  陽光被高樓擋著，縫隙裏透著光。

  柳安拿著手機又嚐試地拍了一張，總是拍不出那種自己看到的感覺。

  可惜自己不會畫。

  大概像蘇鳴昨天找出來的畫，上麵的色彩和輪廓，才能表現出眼前的景象。

  柳安繼續趴在窗台上，看著天空，看著底下小區裏的人來人往。

  似乎每天都差不多，又總會有不一樣的地方。

  今天多了一些顏色，那是樹開花了嗎？

  柳安扭頭看了一眼盆子裏的茉莉花，不是說它應該快到開花的季節了嗎？

  不知道它的花是什麽樣的，是什麽味道。

  但柳安已經開始期待起來。

  她走到花盆旁邊蹲下來，用手指撥弄著茉莉花的葉子：“別的花都開了，你怎麽還沒動靜呢？”

  “哢噠。”

  門打開了。

  柳安抬頭看，蘇鳴擦著額頭的汗走進來。

  就看到柳安蹲在那裏，手拈著一片樹葉的樣子。

  她也沒第一時間驚得站起來了，畢竟不像剛來的時候時刻警惕，房門反正隻有蘇鳴才能打開。

  柳安繼續蹲在那裏指著茉莉花問：“這個茉莉花，什麽時候會開？”

  “買的時候是說花期在四五月份……怎麽啦？”他走過去看，“出問題了？”

  柳安搖了搖頭：“問一問。”

  這才站起來走向廚房：“我去炒菜，你去洗吧。”

  蘇鳴有點疑惑地看了一眼茉莉花，為什麽關心它什麽時候開花？

  不是說了不結果，也不能吃，隻是好看嗎？

  她本來關心那些菜比這個花多多了的。

  等會問問她。

  窗外的太陽漸漸升高。

  柳安在廚房炒菜。

  蘇鳴在衛生間衝澡。

  陽台上，菜跟茉莉花，都在安靜地生長。

  ……

  出了樓門，蘇鳴看了看柳安。

  柳安又把帽子戴著。

  “短頭發就短頭發，沒事。隻是很少見，但奇裝異服的人多了去了。”

  “就這樣。”柳安默默地走著，頭微低，眼睛看著四周，觀察，學習。

  “那……”蘇鳴遲疑地問了一句，神情有點扭捏。

  柳安疑惑地看著他。

  蘇鳴伸了伸手。

  柳安看了看四周，遲疑了一下，還是把手遞了過去。

  蘇鳴開心極了，一把抓住往前走，甚至還輕輕甩了兩下。

  柳安觀察四周的注意力都不太集中了。

  “現在……應該沒必要吧？”她小聲說道。

  “是沒必要。”

  柳安想抽回手去，蘇鳴抓緊了：“你多找點跟以前不一樣的感覺，對適應也有幫助啊。”

  她就若有所思地被他牽著走。

  “雖然沒必要，但我想這樣牽著你走。”

  柳安轉頭，看了一下他。

  “牽你去吃好吃的，去玩好玩的，去逛街，去買東西。”

  他的臉上有向往的神采。

  “安安，這裏的生活就是這樣的。”蘇鳴也看向了她，“為什麽關心花什麽時候開啊？”

  “就是……剛才看到那裏的花開了。”她抬起手，指著小區裏的花壇。

  “這樣就很好啊。”蘇鳴的手緊了緊，“把繃了很多年的神經鬆下來，關注美的東西，讓自己開心。我想牽著你，因為這樣我很開心。”

  柳安看著他的笑臉。

  牽手……就開心嗎？為什麽自己沒這種感覺？

  就隻是……來到屋子外麵，和他牽著手的時候，確實比前天去找自行車的時候，安心多了。

  她輕輕地“嗯”了一聲。

  從背後看上去，一高一矮，穿的都是男生的衣服，手卻牽在一起。

  漸漸的，矮個子走路的腳步和姿態，也像身上的衣服一樣鬆下來。

  太陽升得更高了一些。

  陽光得以越過高樓，照在兩棟樓之間的小區門口。

  柳安走進了陽光裏，身上霎時間有了微微的暖意。

  旁邊的早餐店門口，熱氣蒸騰。

  柳安忽然鬆開手，從口袋裏掏出100塊錢，對蘇鳴說：“今天我請客。”

  蘇鳴楞了一下，隨後很燦爛地笑了。

  “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