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安也不知道為什麽，第一時間有點怕開口喊他。

  “柳安！柳安！”那個身影東看看細看看，一遍遍地喊。

  聲音更近了，嘶啞又用力。

  柳安心裏一下湧起莫名的情緒，揮著手就喊：“蘇鳴！我在這裏！”

  聲音一起，兩個女人臉色都一變。

  沒有看她喊過人啊。

  前方那個身影驟然往這邊望了望，然後就加速過來喊道：“你別動！我馬上過來！”

  聲音中的驚喜，竟聽得柳安心裏一顫。

  她就看蘇鳴把自行車踩得飛快，往這邊趕來。

  他怎麽又有新的自行車了？

  那這個自行車找回來，不是對他也沒用？

  柳安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想到這些，當蘇鳴來到身邊之後，她忍不住低下了頭不敢看他。

  沒跟他說就跑出來搞到現在……肯定讓他很惱火。

  又遇到了這樣的事，要賠1000塊。而她隻覺得不合理，卻都不懂得該怎麽談判。

  她還沒想好怎麽開口解釋這一切，就聽到那個熟悉的腳步聲越來越近，然後忽然就被一把抱住了。

  柳安懵懵地站在原地。

  蘇鳴把她抱得很緊，一隻手按在她的腦袋上。

  她的臉貼著蘇鳴的肩膀，隱隱聽到他快速的心跳，還有他大口大口的喘氣。

  鼻子聞到了汗的味道，也有……別的氣息。

  柳安覺得腦子暈乎乎的，想推開他的力氣似乎都消失了，一下子都不知道過去了多久。

  路燈照在兩個人的身上，旁邊兩個女人麵麵相覷。

  蘇鳴終於鬆開了她，雙手握在她肩膀上，看著她的臉，還有身上，沙啞著聲音問：“你還好吧？沒遇上危險吧？”

  柳安微微抬著頭，就看他臉上，都是關切的神情。眼睛紅紅的，還有一些水光。

  她呆呆地看著蘇鳴，也不知道該怎麽說。

  蘇鳴伸出手在她額頭擦了擦，把髒髒的灰擦掉了一些：“先回家！”

  柳安呆呆地點了點頭。

  “回家？先把這裏的事了結了！”高跟鞋女人厲聲喊道。

  蘇鳴這才看到倒在地上的自行車，灑了一地的塑料瓶和易拉罐。

  ……真是撿垃圾去了。

  不對……這自行車……眼熟……

  諸多信息閃過，怪不得要坐公交車。

  他心裏不知道是什麽滋味。那天晚上她就說過，結果……真去扛自行車了？

  膽子怎麽就這麽大？

  這麽遠的路啊，還知道坐公交車先走一程了。

  要啥自行車啊……

  可現在又是什麽情況？他看了看這兩個女人。

  化著妝，有酒味。

  看了看現場的情況，他已經大概分析出來一些可能性。

  蘇鳴深吸了一口氣，對柳安說道：“站在我身後。”

  柳安懵懵地點了點頭，就看蘇鳴站在了她和這兩個女人中間。

  蘇鳴把手機拿了出來，隻瞄了一眼就迅速操作了兩下，然後對那兩個女人說：“你們在路邊開車準備出去，撞到了是吧？”

  “沒錯！你女朋友怎麽騎車的？速度那麽快，還不知道減速！”

  蘇鳴詫異地回頭看了一眼，柳安啥時候會騎自行車了？

  柳安被他看得低下了頭。

  蘇鳴哪知道她心裏想什麽，回頭問道：“你們兩個誰開的車？”

  “你什麽意思？你這是要怪我們了？”高跟鞋女人一臉不爽地說道，“別仗著我們都是女人就準備耍橫，我已經喊人了。”

  “哦。”蘇鳴放心地點了點頭，“所以剛才車上，就你們兩個了？”

  一直沒說話的那個女人盯著他：“你什麽意思？”

  蘇鳴的手指在手機上按了兩下，放了一下錄音：“酒駕。要報警嗎？”

  兩個女人臉色一變，不說話了。

  “我查一下……”蘇鳴頭都沒抬，手指飛快，“嗯……找到了。非機動車道不避讓，如果有監控，也可以看看你當時打沒打轉向燈。你們喝了酒，看過後方有沒有車過來嗎？”

  “誰說我們喝酒了！”高跟鞋女人厲聲叫道。

  蘇鳴嗬嗬笑了一下：“都快兩點了，旁邊全都是夜宵，再說我又不是沒鼻子。”

  說完他指了指地上的自行車：“要報警嗎？你們不會連保險也沒買吧？這是你們全責，報警還是私了？”

  說完他轉頭問柳安：“你有沒有哪裏傷到了，或者痛？沒事，這該她們賠錢。”

  柳安徹底呆住了，看著蘇鳴。

  怎麽應該她們賠錢的？

  那她們……幹嘛非要自己賠錢？

  柳安搖了搖頭：“沒傷……就是自行車……”

  剛才用力過猛，被反複掰直的前輪又被她壓彎了。

  蘇鳴看了看自行車，還以為她就是騎著這樣的車子回來的，一時難以想象那是怎樣一副圖景。

  他拋開了這些思緒，先解決眼前的問題。

  “想好沒有？”他問道，“哦，我說得對不對，讓交警來一看就知道了。你們喝沒喝酒，到時候測一測也清楚。假如是我女朋友的責任，我賠。怎麽樣？”

  一直沒說話的那個女人終於開口了：“你想要多少？”

  柳安眼睛睜得大大的，從蘇鳴身後露出半個腦袋看向她們。

  真的應該她們賠錢的？

  都是女人……為什麽之前欺負自己不知道這些？

  不應該更有信任的基礎嗎？

  蘇鳴放下了心，不管做什麽，先留下一些證據是對的，還好先錄了個音。

  看來自己的推斷和分析沒有錯。

  他又扭頭問了問柳安：“她們要你賠多少錢？”

  “1000……”柳安聲音小小的，這麽大一筆錢。

  蘇鳴楞了一下，轉回頭眼神冰冷了不少：“欺負她老實是嗎？你們改口得這麽快，心裏其實很清楚的吧？”

  見勢不妙，高跟鞋女人再次撥通了電話：“勇哥你快來，對麵喊的人已經到了。”

  蘇鳴給氣笑了：“喊人是吧？行啊，我喊交警。”

  說完就拿出了手機。

  “等等，你要多少？”另一個女人咬牙說道。

  蘇鳴麵無表情地說道：“1000。我這自行車1400買的，你不信可以給你看訂單，前輪整個得換。就你的車這點劃痕，補個漆兩三百的事，還是你們的責任，要我女朋友賠1000。我要這麽多，你們誰有意見？”

  他又轉頭問柳安：“她們之前已經打過電話喊人過來了？”

  柳安點了點頭，那是她最不知道要怎麽辦的時候。

  蘇鳴看著兩個女人說道：“她手機沒電了聯係不上我，要是我晚一點趕到，你們是不是還準備仗著人多，非要她賠？她身上沒錢，看她這渾身是土還撿垃圾，又什麽都不懂的樣子，你們是覺得她好欺負嗎？”

  蘇鳴聲音越說越大，忍不住把之前心裏的一些負麵情緒都發泄了出來。

  柳安第一次見到他這麽強勢。

  在她看來，確實是自己撞到了別人的車子……

  為什麽他像非常有理一樣？

  蘇鳴說道：“行啊，你們說的那勇哥說不定隨時到，我還不知道他會帶多少人來。安全起見，這事交給警察處理吧。我先把現場拍一下。”

  他拿出了手機準備拍照，這是她們最後考慮的時間了。

  就算警察來了，車子確實是自己買的，騎車又不需要駕駛證什麽的，反而這兩個女人是酒駕沒跑了。

  “1000就1000！”麵前的女人拿出了手機，“我轉給你。”

  蘇鳴樂得如此，不動神色的打開了收款碼。

  提示聲傳來，零錢入賬。對麵女人盯著他說：“可以了嗎？”

  蘇鳴點了點頭。

  高跟鞋女人似乎有點不甘，被同伴拉向車子。

  她發泄似地一腳，一個易拉罐被她踢得遠遠的。

  柳安的嘴巴微微張了張，卻沒說什麽。

  車子開走了。

  蘇鳴這才呼出一口氣。

  換做以往，他大概不能像今天這樣表現得這麽冷靜，完全不顧那兩個女人還不錯的姿色。

  可是現在，他有需要保護的人。

  放鬆下來的蘇鳴轉過頭，就想問問柳安到底今天發生了什麽事。迎麵看到的是有點慫的表情，她的眼睛正瞟著路邊的綠化帶。

  然後就躲著蘇鳴開始去撿地上的瓶子和易拉罐了。

  蘇鳴歎了一口氣，拿起另一個袋子，跟她一起蹲在輔道上，撿著散落在各處的瓶瓶罐罐。

  撿著撿著，旁邊傳來“咕嚕嚕”的聲音。

  蘇鳴看了過去，柳安被對著他。

  “真的餓了一天，哎……”蘇鳴站了起來，“先去吃點東西吧，我也餓了。”

  “嗯。”柳安加快了動作，繼續把剩下的瓶瓶罐罐都建起來。

  兩個人回到了自行車麵前。

  “都這樣了，你怎麽騎的？你原來在……騎過？”

  柳安搖了搖頭，先放下了袋子，把自行車扶了起來。

  ???︿????

  蘇鳴目瞪口呆。

  鋼……鋼鐵被掰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