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17章
作者:王一了      更新:2020-11-05 01:54      字數:4768
  十三

  …………

  “怎?”

  一回神,看到李元豐擔心的瞅著我。

  一點不好。我的腦中一片空白,心悶不已,很想吐。被一股可怕的嫌惡充斥著。我覺得體內深處生起一股寒氣,身體不住地顫抖。

  “這到底是怎一回事………”我好不容易才能喃語。抱著頭,將臉埋著。

  我想逃,深憎痛怨卷入如此恐怖命案的自己。

  但李元豐卻不同情我,“大寒,這樣就被嚇到的話,是無法解決這樁事件的。之後應仍有許多令人無法相信的事實陸續出現。”

  “你………”我終於抬起頭,“你說,你到底知些什麽?”

  “我不知!得繼續尋找真相。”

  “可是………”

  “可是什麽?”

  “這已不是單純的命案。”

  “不錯。”

  “這是沒法子解決的。”我大動得不住搖頭。

  李元豐挺直背脊,“接到報案,探查真相………”他說到此時就忽噤聲,靜地凝視著我,眼睛似乎有些猶豫似閉上,旋又睜開,“不過夠了,大寒。到此為止,我們放棄罷!!現在就立時收手。我們已全然盡力,況且我們本就與此事無關。就如大寒所願,現在回十裏城,旋這樁‘狼王坊命案’終得被遺忘。”

  這麽說使我非常詫訝,“李………你在說什麽?”

  “大寒不是很怕嗎?我們就莫再追查了!那是自然的。”

  “不、不是、不是這樣的!”我不由地站了起來,“不是。我覺得很迷惑,沒想到竟會發生這種事………”

  “仍得繼續嗎?”李元豐雙目有神。

  “是!”我大勢地點頭,“當然!當然得繼續下去!”

  他笑,拾起放在椅子旁的煤油燈。語氣也不同於剛才那般合然,變成平常的伶俐聲音,“我們不待在這裏了,去吃飯罷!其他人大概大約已到齊了。”

  …………

  “一開始就在試探我罷?”我一麵氣自己,一麵問背對著我往門的方向走去的李元豐,“為了激勵怯懦不堪的我,才說那些話。”

  李元豐回頭看著我,他的表情有股堅毅,“不是。那是說給我自己聽的。為了拂去自己的怯弱和迷惘,才想你幫我作決定。看是繼續,或是就此罷手。”

  我像被釘子刺住似地茫然不語。

  “是了,今早的新發現不能告知任何人,尤其是丁叔他們。我會告訴張陪堂,他確認那些文字是否為隱蠻文。”

  我們到達一樓的大飯桌時,其他人早已開始用飯。桌上擺著熱茶水,主菜是剛出爐的饅頭,盤子裏裝的是滿滿的菜蔬。

  煤油燈燃燒著,偶然響起一陣劈啪聲。

  坊內中有三名下人負責張羅飯點,另有兩名黑衣負責看管,但不見貝真。

  黑衣們依舊麵無表情,猶如鐵甲人像般,直挺地站著觀瞧。

  “大人,怎這麽晚才來?”張老陪堂有些擔心地看著剛坐下來的我們。

  老實說,我是覺得不太舒坦。燭台的煤油味兒非常刺鼻。

  李元豐一麵拿起拭布,一麵輕點頭,“不好意思。想看下坊內。和大寒走了一遍。不過這裏實在太大了,才逛了一半而已。”

  丁叔一如常,一臉不悅,“喂,你們趕快吃飯,等會就得繼續查了。”

  “從哪裏著手?”李元豐伸手拿饅頭,平靜地問。

  丁叔揚起濃眉,火光映照在額頭上,“要做什麽你來決定,我們全聽你的。”

  李元豐笑著點頭,“………這樣好了,大家一塊拜訪中庭,或是坊大門好嗎?”

  “來吃飯之前,我們已散過步了。我們去看了大門,爬上周遭的高處,遠眺圍繞這座坊的黑林子。”

  “那麽,就和昨晚一樣,和兩位侍衛們使用仵作箱查探每個房間。我認為當從放置屍首的地窖內的房間,和來陌慘亡的大地窖開始著手。”

  “是。若這座坊就是凶案現場,地上應會有大量紅跡,且留有痕跡才是。那你們呢?”

  “我們會去中庭等地探訪。探究佟夫人慘亡的密室。”

  此時,貝真帶著一身黑衣的隨從———大廳那扇門進來。他和往常一樣,一副耍弄大夥的表情。

  房裏湧起一股小許的緊張,大家全噤聲不語。

  貝真背對牆上古畫站著,依順序瞧觀我們,旋滿麵笑容地說“各位,真是不好意思,我有些事得辦。是了,李大人、大寒姑娘,昨晚睡得何如?可好嗎?且習慣了罷!房間雖然簡陋了些,或有些寂寥,不過卻是蠻安靜的罷?”

  李元豐,“是啊,非常的安靜,隻可惜人冥怪獸沒來。”

  貝真笑了出來,示意下人拿茶水給他,旋便走到主位坐下,“這也是沒法子的事。我也很想看下這座坊的人冥怪獸呢!若是有的話,應是那種舉止無規、很害羞的怪獸罷!”他說著,擠出歪醜的表情,但這樣反使我們猜疑。

  丁叔特意幹咳一聲,“嘿,貝真,我有幾個問題想問你。”

  “什麽問題,?”

  “一是昨日你提過,和單大管家有關。那個特別的主意何時實現呢?”

  “晚上。時候到了自會通告各位。在那之前,各位在坊內隨興逛瞧。若是想去坊外散步也可。林子可是另有一番風味,別跑太遠就是。”

  丁叔斜睨著站在房間一端的黑衣們,“他們會緊跟著嗎?”

  “唉呀,見諒。”貝真一笑,“在坊瞧得見的範圍內走動。若是迷路了,是會造成大家的困擾。”

  丁叔不屑地哼了一聲。

  …………

  “有其他問題嗎?”

  “你昨日使我們在這小且髒的坊住兩晚,可你們不是也想早點放了我們嗎?若是知道我們在川路附近失蹤,不隻府長官邸,肯定會在整個十裏城引起鬧動。若真派人搜索,你們可就完了!!”

  “哦,原來是這件事啊………”貝真雙手一攤,“若是這事的話,別擔心,沒問題的。”

  “沒問題?”

  “是。老實說,我稍借用了您的大名,托人投信給府長官邸。信上提到你們在狼王坊獲得非常珍貴的線索,全部人處在追查中,他們等待三日。就是說,這段期間官邸就算無法見不到各位,仍得按兵不動,等待各位的回複。”

  丁叔為之語塞。

  兩位侍衛屏息,不動聲色地互瞧。

  “他們上當了?”丁叔歪著眉,忿地斜視貝真。

  貝真大勢地聳肩,“線索太少,官邸並無任何動作,隻得靜觀之。”

  “狡詐,真是!!”

  “被您這麽誇獎,確使我不知南北。”貝真點頭回示,特意裝蒜,旋看著李元豐,“是了,李大人。剛才從丁叔那聽說,昨夜,你們已解開了一個密室詭計罷?的確是在柴房………”

  “是罷。此外,卻有個好消息得告訴你。這座坊的柴房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的確是個好消息。”貝真端起一杯茶水,做了個幹杯的動作,“總之,各位隻要願意相信我昨日的話就行了。這座坊絕對不曾發生謠傳中的慘案。”

  李元豐將杯子舉起回示,“可惜的是,卻無斷論。貝兄,我們才得繼續確認,剛才也和丁叔商量了,等用完飯後便立時繼續查探。”

  “這樣很好,能夠互相理解是很重要的。莫客氣,盡情放手去做。”貝真站起,燭火隨著左右晃動,“那我就告辭了,晚點再見。”

  貝真輕彎下那纖瘦的上半身,優雅的一示後,快步走離大飯桌。

  …………

  …………

  李元豐告訴張老陪堂那個新推斷,旋出示他在坊內找到的幾樣證據。

  張老陪堂看過後,雖然肯定此番推斷,卻像受到難以言喻的衝擊,手不住的顫抖,終於巍顫地開口。

  “真………真是不敢相信………”臉色蒼白的張老陪堂看著李元豐,用抖個不停的枯瘦食指指著記號,“大人………發………發現了很不得了的東西………原來大人………之前………說給我們看的東西………就是這個………”

  張老陪堂瞧過隱藏在坊各處的文字和記號之後,確定那些是古隱蠻文。(但那時的我和李元豐仍不曉得那些文字的意義,覺不到它的恐怖之處。)

  他用煤油燈照亮,細查探那個巨門環。淚水沿深刻的皺紋滾落,滿臉苦惱,“為、為什麽我沒發現呢?這………”

  雖然無法得知他到底在想什麽,但我確定他心中有萬千慨然。

  他用手一個個地碰、扶、確認一樓書房和坊內各處的隱蠻文字。

  “如同大人所言………被巧妙隱藏著………異國商人們………啊,不是,是隱蠻族………那、那是………居然連‘門喻’………”張老陪堂雙眼濕潤,目光不停地移動,連嘴唇、聲音皆在發顫,“居、居然在這………在這座坊………為什麽?”

  經過了好一段時間,張老陪堂才逐漸平複心境,足見他承受的衝擊有多麽大。

  不過,這是當然的。

  …………

  為了證實李元豐的推斷,我們開始在坊內展開搜尋。

  我們來到大院門口,登上坊外高處之後,便到東側的林子邊緣。

  …………

  “去地窖看下罷!”回到坊一樓時,李元豐這麽說。他呆立一瞬,“能從地窖的密道出去罷!記得狼王坊的密道不是叫做‘虎窟’麽?去那洞窟搜尋似是不錯。”

  李元豐立時向站在附近的下人說明我們的請求,旋便到大廳等候回複。

  那位下人或已向貝真稟明,隻見手提煤油燈的黑衣人走了過來,帶著我們向柴房走去。

  …………

  “和他在一齊沒關係嗎?不會忽在洞窟裏襲擊我們罷?”我很擔心地嘀咕。

  李元豐,“放心!若想害我們,早就下昏藥了。貝真希望我們當證人,他不會出什麽陰招。”

  通往“虎窟”的入口,位於大地窖。

  啟開石板秘門,冷不防出現一個漆黑入口。我們以黑衣人為首,我緊跟其後,慎重地踏進洞窟。

  …………

  不曾發生什麽危險的事情。洞窟裏沒有什麽顯眼的特征,頭上的岩壁低且窄,亦非常狹長。

  我們提著煤油燈,小心地走著。沒有發現任何爭鬥痕跡。

  洞窟出口位於蒼鬱的林子中段。

  走在前麵的黑衣人撥開草叢前進,我們終於來到通往狼王坊大門的小徑,總算離開快令人窒息的洞窟。

  樹蔭遮日的林子非常靜寂,茂密林樹間彌漫著陰鬱、悚然的氛圍。

  …………

  …………

  午時,曬盡熱絕。

  大家全在此時集合於二樓的三號房。

  那間房是從木梯口數過來的第三間,佟夫人就是慘亡在此。

  “這房間何如?驗得出紅跡嗎?”

  被李元豐這麽一問,丁叔一麵搖頭,一麵現出滿臉無趣的表情,“不可能驗出。房間竟然這般整齊,難得罷?”他挖苦似地說,旋便走出房門,看向走道上的窗戶,“細看臥榻的飾物、木板和走道窗等處,既無損傷痕跡,也沒紅跡附著。”

  李元豐拉開走道窗,旋手握穿過窗子的各個封木,加以確認。

  我依奉李元豐指示,查探燭台。

  “就某種意味而言,和柴房相比,這裏的密室狀況亦是使我無法相信。”丁叔平靜地說。他用拳頭敲著自己身旁的矮櫃,揶揄幾步,“大人?”

  李元豐環視房內,說出那件恐怖的事,“佟夫人遭慘害之時,這裏已是一間密室。”

  “………聽到房內響起慘叫聲時———門是鎖住的,而下人大豐則站在外麵走道。他慌忙推門進去,已看見佟夫人的屍首倒在臥榻邊。不僅沒看到人影,亦遑論看見凶手了!”

  “的確,我記得陸訟師他們確認過房內、臥榻下和櫃子,並無任何人躲在裏麵。此外,通往旁側大桶房的門是關著,且上了鎖。詳細點說來,是在大豐鎖上門,來到木梯上———碰上提著空桶下樓的旦個時,發生的。”

  “不錯。”李元豐站定,抬起頭,“凶手怎在那麽短的時間內侵入房間呢?另外,犯人行凶之後,是如何從房間脫逃呢?”

  “這種事絕不可能發生。大豐離開房間不過才幾息,凶手根本不可能從門口逃脫。”

  “從窗戶呢?”

  “就算門自行鎖上。拉開窗,也仍有封木擋著,而封木之間相隔不過一掌。況且窗戶外麵是狼王坊的大院。。”

  李元豐苦笑,瞅著丁叔,“那麽,放棄嗎?”

  “………”

  他有些不興然,“就沒有驗出紅跡這點看來,隻顯示這裏不是實際的害人現場。若真如大寒所言,是在另一座狼王坊,那裏應有解開密室的鑰匙罷!”

  李元豐,“全然一樣的坊、房間的情形無二。這裏解不開。”

  …………

  “離分。”李元豐冒出這話,“佟夫人是怎遭害?凶手是何如從房內消失?這兩點須徹底分開來。”

  “指的不是同一件事。”侍衛發出聲音。

  …………

  “對凶手來說很廢腦筋,須得使人以為所有的事皆是同時發生。”

  “大豐?”張老陪堂直當的問。

  …………

  …………

  舉望聲圍田輾,青黑染大同,水呲盡滴瓷。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