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裏安靜，四處是花鳥蟲鳴之聲，林月紗蹲在水邊淨手，轉過身蹦蹦跳跳地來到麻子臉身邊。

  今日剛到林府，說不壓抑是騙人的，林月娥的多疑超乎尋常，為表現自己中計，林月紗也是煞費苦心。

  “林老太太和秦氏不對付，又在作妖，府上有個時刻準備爬床當小妾的小荷丫鬟，看他們鬥智鬥勇，話中有話，還是挺累的。”

  麻子臉早已把烤雞撕開放入托盤，林月紗抓了一個烤雞腿，一口雞肉一口紅酒，她自嘲地想，若是有牛排，就更加精致了。

  大齊和現代比很落後，許是天然沒有半點汙染，烹飪即便不放太多配料，也能維持肉菜的原汁原味，屬於食材本身的特有的香。

  麻子臉的烤雞，絕對比米其林三星大廚的烤雞好吃，不同的是雞的內裏沒有加鬆露和鵝肝。

  “既然不開心，那便回家吧。”

  蕭祁抿了一口葡萄酒，略微酸澀的口感，而後是甘甜的味道，胃裏暖暖的。

  自從到京城後，林月紗擔心打擾他溫書，二人很少有獨處的機會。

  兩個人坐在一處，什麽都不說，氣氛也不會讓人覺得怪異，而是流露出默契和溫馨之感。

  “人有時候身不由己。”

  林月紗當然不想留在林府，但是如果原主還活著，願意這般輕易地放過渣爹嗎，那陳氏守寡十幾年，誰來補償這一段光陰？

  所以，從某方麵說，林月紗和麻子臉是一類人，都為報仇。

  “我到林家，是想看林書生和秦氏雞飛狗跳地過日子，看到他們過得不好，我就放心了。”

  林月紗對自己的目的毫不保留，這是她最真實的想法。

  林書生背靠秦家步步高升，詐死欺騙陳氏，可林老太太絲毫不覺得兒子有錯處，反而指責她娘沒一直守寡。

  “林老太太說我娘命苦，好不容易熬出頭了又嫁個病秧子。”

  對於她來說，後爹比親爹要靠譜，蕭成貴對她關懷備至，把她當親閨女，林書生算什麽東西啊。

  林家絕對是上梁不

  正下梁歪，有林老太太這般三觀不正護犢子的，林書生這棵樹正不了。

  “老虔婆的話，你不要在意，她自己難道不是寡婦了？”

  蕭祁眸色冷凝，遲疑片刻說道。

  “哪有那麽容易不計較，林老太太站著說話不腰疼，她若是有半點心疼我娘親，我會放過她。”

  但是很可惜，並沒有，所以林老太太被記在林月紗的小本子上，不能因為林老太太是長輩就放過她。

  “當年如果沒我娘，林家早斷香火了。”

  林月紗嗤之以鼻，反正她不是林家的香火，可娘說，她不能改姓，隻為證明自己清白。

  “雲大哥，謝謝你，你教我那些，我都記住了。”

  凡事多想想，分步驟計劃，未雨綢繆，林月紗現在做的很好。

  “如果有要保護的人，就得一直變強大，雖然很累。”

  三杯葡萄酒下肚，蕭祁忍不住說出自己的心裏話，複仇是一個目標，而保護自己在乎的人，是他活下去的動力。

  除了齊魯，親人都不在了，如果沒有林月紗，他很想早點下去和爹娘團聚。

  一直以來，他都有此想法，大仇得報那日，他也失去了活著的意義。

  這苗頭不對啊。

  林月紗放下酒杯，皺眉道：“我雖然恨林家，希望他們過得不好，但是前提是我自己過得好，這樣才有嘲諷他們的資本。”

  “既然是討厭的人，都殺了，那不是更好嗎？”

  死了一了百了，眼不見心不煩。

  林月紗眼皮跳跳，她提醒自己斟酌用詞，麻子臉有些偏激，萬一她說希望林家所有人消失，他就真把人整消失了。

  讓人痛苦的方式不僅僅是死，死才便宜他們。

  “就讓他們活著，看我發大財，嫁貴人，走上人生巔峰，而他們失去所有，這對林家人來說，不比死痛苦的多嗎？”

  林月紗微笑，特別是秦氏和林月娥，怕是生不如死吧，還有林書生這個人渣，決不能放過。

  “嫁給貴人？”

  蕭祁的酒

  杯猛地一頓，轉頭盯著自家小妹，“到底得有多貴？”

  林月紗張了張嘴，酒不是好東西啊，酒後吐真言，言多必失，她又把從玉檀寺老和尚那聽來的話當真了。

  “這個，也不一定很富貴。”

  林月紗形容不好，她沒這個概念，無論多富貴，上麵總有人壓著。

  “如果是那個至高無上的位置呢？那樣就沒人壓著了。”

  蕭祁說出這番話很平靜，仿佛是一件比吃飯還簡單的事。

  “雲大哥，你開什麽玩笑，那個位置的人怎麽可能隻有一個枕邊人呢？”

  林月紗尷尬地抽了抽嘴角，想要拉回話題。

  況且大齊是封建社會，皇權至高無上，多虧是在山裏，身邊沒有外人，不然這個話頭都不可隨便提起。

  “也不是不可以。”

  蕭祁站起身，背著手抬頭望月，反正用不了多久，蕭家的位置也就坐到頭了。

  隻有坐在至高無上的位置，才能想要保護自己要保護的人，否則如林月紗所說，無論多貴，上頭都有人壓著。

  林月紗懵了，聽麻子臉的語氣很不對勁。

  夜風微涼，星光閃耀，四處靜謐。

  林月紗緊了緊披風，希望不是她想的那個意思。

  “雲大哥，你不是對那個位置有什麽想法吧？”

  考慮到麻子臉的特殊身份，林月紗開玩笑一般問出口。

  “若是有呢？”

  蕭祁毫不避忌，這是他真實的想法，他不需要得到任何人的認同，蕭家欠齊家的，方家也是。

  “嗬嗬。”

  林月紗幹笑兩聲，心中七上八下，她能感覺到麻子臉的認真，並不是在說笑，難道麻子臉要的不僅僅是報仇，這很反動啊。

  萬一造反失敗，那可是株連九族的大罪。

  不過她倒是忘記了，齊家沒有九族，總共怕是沒有幾口人在，但是和麻子臉走得近，她是不是要跟著倒黴？

  怪不得麻子臉到處建木屋自己留後路，也不曉得進行到哪一步了，林月紗不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