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月紗所說，正好說到了康嬤嬤的心裏，她做教養嬤嬤多年，很少遇見清醒的女子。

  “既如此，你就要別人多下苦功，因為你基礎太差。”

  康嬤嬤決定給林月紗開小灶，不時地寬慰她，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

  林月紗很想哭一場，她就是想糊弄一下，要不要這麽認真啊，不僅如此，康嬤嬤還囑咐她晚上出來單獨講解，打定主意給她開小灶。

  “身正，脖子也要直起來，你看有些人沒脖子縮頭縮腦的好看嗎？”

  康嬤嬤再次用戒尺敲打林月紗，指著人群中的李若雪和李若霜兩姐妹，說道，“那李家姐妹雖然性子乖張，不過儀態大方，可見是從小培養，骨子裏滲透出來的氣質。”

  康嬤嬤用心良苦，她得知林月紗剛來就得罪了李家姐妹，小丫頭沒準有心氣兒，所以故意用二人刺激林月紗。

  “康嬤嬤，那是因為現在天暖和了，若是冬日大雪紛飛，李家姐妹也得縮脖子。”

  林月紗暗地裏翻個白眼，誰冷誰知道。她還記得自己剛穿過來，陳家村大雪封山，北風呼嘯刮得人臉生疼的，她恨不得縮成一團自我取暖。

  不縮脖子，儀態好，那是因為不冷的緣故。

  康嬤嬤：……

  哪裏來的杠精！

  “林小姐，你需記得多說多錯。”

  林月紗的背景，康嬤嬤摸得一清二楚，她當年也是在京城高門做工，回鄉榮養才來到北地。京城高門那醃臢事，可比尋常百姓多的多。

  單純的小丫頭，進了吃人不吐骨頭的高門，死都不知道怎麽死的。

  況且，秦氏心狠，如不能有自保的能力，這條命都不一定能留下。

  康嬤嬤這般說，林月紗也不會相信，所以她得了方嬤嬤的委托，極力操練林月紗。

  現在狠點，多吃點苦頭，總比以後丟命要好。

  “站直，你怎麽和沒骨頭一樣？去貼著牆根站著。”

  康嬤嬤說到口幹舌燥，決定不再廢話，既然林月紗底子不好，就從最基本的開始，站著。

  靠牆跟，身體緊貼在牆麵上。

  “康嬤嬤，您要幹什麽？”

  林月紗貼牆站好，雙手和腿皆被擺弄一遍，她看到康嬤嬤正拿著雞毛撣子向她走來，心裏顫了顫。

  “頂著這一根雞毛撣子，先站立兩個時辰，雞毛撣子不準掉下來。”

  康嬤嬤把雞毛撣子放在林月紗頭上，這隻是最淺顯的第一關。

  兩個時辰，那就是四個小時啊，林月紗腿一哆嗦，雞毛撣子從頭上落下。

  “啪！”

  康嬤嬤毫不留情地給了林月紗一戒尺，而後彎腰撿起雞毛撣子，再次放上。

  女子站立要穩，靠牆還亂動，康嬤嬤麵色很不好，語氣不由重幾分，“晚飯之前站不穩，你就別吃飯。”

  林月紗想大哭，頂著雞毛撣子站立，確定是練習立容而不是雜耍？

  戒尺打手板，手立刻腫起來一層，林月紗放棄掙紮，不敢繼續亂動。

  一個多時辰，方嬤嬤良心發現，給眾位小姐們一刻鍾的休息時間，喝水的喝水，如廁的如廁。

  “所以我說什麽來的，鄉野丫頭就不要冒充大家閨秀，這不，剛來就露餡了。”

  得了空閑，李若雪和李若霜站到林月紗身前，二人言語刻薄，李若雪甚至上前捏了捏林月紗的臉蛋，不錯，還很是光滑細膩。

  天真的野丫頭，以為幫忙刷恭桶，姐妹倆就能放過她了？門都沒有。

  昨晚，李若雪和妹妹商議，先穩住林月紗，這丫頭是個死要錢的，隻要有錢就能收買，萬一想做點什麽不方便下手，就買通她。

  林月紗麵無表情，一言不發。

  她很想罵人，但是，康嬤嬤來了，正站在李家姐妹的身後。

  “一隻小麻雀也想飛上枝頭，還是在地上蹦躂吧。”

  李若霜說著不過癮，再次出言諷刺。

  “麻雀可以飛上枝頭，因為有翅膀，可是家裏的母雞就不一定了。”

  康嬤嬤掃了李家姐妹一眼，冷冷地道，“世人都說麻雀變鳳凰，然而母雞，再金貴的母雞，也沒聽說變為鳳凰的。”

  這姐妹二人氣量小，心胸狹窄又善妒，雖說家裏有點地位，卻走不長遠。

  誰娶了這樣的喪門星媳婦進門，必然攪的家宅不寧。

  康嬤嬤沒有偏心林月紗，但是話裏話外的意思很明顯，隻有李家姐妹摸不著頭腦。

  “姐姐，康嬤嬤是什麽意思？”

  一句話，說的沒頭沒腦的，什麽麻雀變鳳凰，母雞不能變鳳凰。

  李若雪隱隱約約有個猜測，冷冷地瞟了林月紗一眼。

  “我是麻雀。”

  有氣兩姐妹的機會，林月紗怎麽可能放過，她立刻補充一句。

  “哼，那得看你有沒有這個命了。”

  李若雪拉著李若霜轉身，決定不在逞口舌之快，昨日剛得罪過方嬤嬤，今日得老實點。

  來日方長，林月紗還有利用價值，不著急收拾。

  站了一整日下來，林月紗腰酸背痛，走路的兩條腿和柴火棍一樣，不打彎。

  她買通廚房的婆子做工，但是自己也得做做樣子，給小姐們送水。

  “月紗妹妹，我剛把飯端回來了。”

  白悠然拎著食盒放在飯桌上，他們還沒有練習坐容，暫時在各自的房內用飯。

  “謝謝白姐姐，我胳膊都要抬不起來了。”

  林月紗拿著筷子，發現自己的胳膊一直在哆嗦，欲哭無淚。

  才不過一日，她就再次打了退堂鼓，然而女學不是她想出去就能出去的，除非被攆出去。

  不行，要臉！

  林月紗低頭，晚飯還要豐盛一些，有魚肉，幾個清淡的菜色，看起來色香味俱全，然而入口後，馬馬虎虎，滋味很淡。

  冬日嚴寒，北地人也喜歡吃口味重的辣菜，然而高門講究清淡，喜辣容易上火，後廚很少做辣菜，隻有百姓人家才那麽吃。

  林月紗打開自己的包裹，在炒菜上撒了點辣味的肉鬆，她隻帶進來這些東西，然而並不夠吃。

  “太少了。”

  白日裏大強度的被操練，晚飯這點東西哪夠啊，得想個法子，不然晚上睡覺就得餓肚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