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人打水三日，若在陳家村請人，給個百十來文，多的是人搶著做工，換個地方，差價巨大。

  林月紗有心省錢，可看了看自己的細胳膊細腿，還是決定作罷。

  “那成，不過銀子我不能一起給你們，隻給五兩，三日後，再結剩餘的銀子。”

  林月紗不相信婆子和她兒媳三人，萬一還未到時日，三人就被女學攆出去，那她的銀子可不就打了水漂。

  “好吧，就依林小姐所說。”

  婆子仔細一想，自己沒有損失，答應得很是痛快。

  林月紗見此，挑挑眉，早知道就再還價，婆子認定她找不到人幫忙，所以才漫天要價。

  失策了，失策了啊！

  “你們三人，那麽多水打得過來嗎？”

  林月紗靈機一動，為挽回自己的損失，心裏有了個小九九。

  “那有啥，老婆子我一個人就行，都不用我那兩個兒媳幫忙。”

  老婆子拍拍胸口，一臉篤定，這點活對她來說輕飄飄的。村裏的婆娘，都有一把子力氣，哪能和府城裏大戶人家的小姐一般十指不沾陽春水的。

  “在村裏，喂豬喂雞，農忙時分還得下地，一日不得閑。”

  老婆子嘮嘮叨叨，她得了五兩銀子，這會兒正激動著，“林小姐，咱們婆媳三人不金貴，給錢就做活。”

  “那刷恭桶呢，你們可願意？”

  三人在廚房裏打雜，也不是離不得人的重要活計，因而林月紗問道。

  “刷恭桶也沒什麽，隻是這價錢……”

  婆子見還有賺銀子的機會，搓搓手一臉期待之色。

  “還是十兩銀子。”

  林月紗斟酌，她不可能多給錢，刷恭桶這活兒隻能找打雜的，若是找廚娘來做，她自己也不願意，畢竟她還要在女學解決吃飯問題。

  “那不成，不成的……”

  老婆子連連搖頭，刷恭桶是髒活兒，她敢保證，女學裏除了她和兩個兒媳，其餘人都不會接手。

  “那就算了吧。”

  林月紗見此，也不廢話，轉身扭頭就要走。刷

  三日恭桶，還想多要錢，門都沒有！

  “林小姐，別走別走，咱們價錢好商量啊！”

  見林月紗來真的，婆子趕緊衝出來阻攔，她見好就收，刷恭桶是髒點，可想到即將倒手的銀子，當即樂滋滋的答應下來。

  “嗯，那就說定了，銀子我晚點給。”

  林月紗眯了眯眼，算計道。

  已經過了酉時，天已經擦黑了，樹上掛著幾盞風燈，風吹得風燈沙沙地響動。

  林月紗站在鵝卵石鋪成的小路上，深吸一口氣，望著不遠處的高牆，格外感慨。到女學裏，進得來出不去，她現在的心情就和坐牢一樣。

  還沒走出多遠，迎麵走來兩個少女，林月紗借著微弱的亮光一看，當即樂出聲來。

  運氣不錯，瞌睡有了枕頭，她剛好碰見打劫幹草的雙胞胎，不過這次打劫的換成她，林月紗劫財不劫色。

  “怎麽是你！”

  女學裏黑漆漆，比不得家裏府上，連個下人的影子都沒有。

  李若雪拉著妹妹李若霜，二人戰戰兢兢地，揣著銀兩想要去廚房要點吃的。晚飯太簡陋，二人鬧脾氣沒吃，這會兒肚子咕咕叫。

  “姐姐，誰啊？”

  李若霜在身後，被李若雪擋住視線，她向前一步，看到林月紗麵色又是一變。

  “姐姐，趁著這裏沒有人，你我二人合力揍她一頓，若不是林月紗不肯給咱們幹草，咱們姐妹至於被方嬤嬤懲罰刷恭桶嗎？”

  李若霜胸口起伏不定，她咬牙切齒，怒瞪林月紗。

  李若雪還算鎮定，但是想起要刷三日的恭桶，立刻怒火中燒，擼胳膊挽袖子。

  反正這裏四下無人，揍林月紗一頓，就算林月紗找方嬤嬤告狀，二人不承認就是！無人作證，林月紗隻得自認倒黴。

  李家姐妹在一起嘀嘀咕咕，聲音也不小，林月紗翻翻眼皮，她就沒見過這麽蠢的。

  “兩位姐姐，隻要不動手，凡事好商量啊。”

  林月紗上前兩步，親親熱熱，看表情，竟是毫無嫌隙的模樣，她主動和姐妹倆道歉，“之前是小妹太過衝動，連累姐姐們，

  著實是小妹的不是。”

  “誰是你姐姐！我告訴你林月紗，這事沒完，你以為在女學裏，咱們不能拿你如何，你等著出去……”

  李若雪越想越氣，等出去了，姐妹倆花銀子找那市井的破皮，劃花林月紗的臉，沒了好相貌，看她有什麽臉麵見人！指望從女學出去嫁個好人，林月紗配嗎？

  她們已經打聽了林月紗的背景，有個知縣的幹爹，知縣還被調任，根本不成氣候。

  “二位姐姐，求你們給小妹一個機會，以後一定以你二人馬首是瞻。”

  林月紗可勁兒的忽悠，已經挖坑，就等著雙胞胎姐妹跳下去，她好收網。

  “嗬嗬。”

  李若雪冷笑一聲，現在知道怕了，早幹什麽去了！

  “原諒你也不是不可以，我們姐妹二人被方嬤嬤罰刷恭桶……”

  如果林月紗能把這件事辦好，李若雪願意暫時既往不咎。在女學給自己找個跟班也不錯，林月紗身份不行，可以拉出去跑腿。

  “是妹妹不對，連累了姐姐們。”

  林月紗做出一副悔恨的模樣，主動道，“刷恭桶的活計，自然由我來。”

  一句話，讓李家姐妹倆震驚，林月紗出身低微，卻也不是幹粗活的，何況被下人都嫌棄的刷恭桶的活計。

  “你是說真的？”

  李若霜不相信，再次確定地問道。

  如果是這般，也不是不能原諒林月紗，就看她的表現如何。

  “嗯。”

  林月紗斬釘截鐵地點頭，並且低頭道歉，認錯態度良好。

  髒活累活都是她來，雙胞胎姐妹是知府千金，身份金貴著，自然不能沾染恭桶的臭氣。

  “隻是，妹妹雖然願意做活兒，卻有點輕微的潔癖，那衣衫沾染了味道，總覺得洗也洗不幹淨，每每沐浴，還要用最好的澡豆和熏香……”

  肥羊要上鉤了！

  林月紗雙手不安地攪動衣擺，抬眼看看二人，又垂下頭去。

  要來的錢，付給婆媳三人十兩銀子，剩下的挽回打水的損失，到手多少都是白賺的，穩賺不賠的買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