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茶和龍井已經被嬤嬤領走，主仆三人隻剩下林月紗自己和同樣蹙眉思考的白悠然。。

  “我大哥說，他住在長青書院，房內沒有火炕。”

  林月紗對著空蕩蕩的床板歎氣，她以為自己來受罪學規矩，好歹物質條件跟上，誰料住的還不如陳家村的土坯房。

  “冬日寒冷，書生沒有睡意，就把時間用在寒窗苦讀上了。”

  林月紗很想不通那些先生的腦回路，什麽飽暖思淫欲，若是吃不飽穿不暖，就能安心讀書了？應該更加分心才是。

  “月紗妹妹，咱們來的早，好歹房間還能挑選一下。”

  白悠然苦笑，被褥這些，女學會統一發放，但是這光禿禿的床板，的確睡著難受多了。

  這兩日，為提前適應女學的環境，白悠然都睡在丫鬟房內，但是她沒想到，女學的條件差成這樣。

  “趁著時間還早，咱們先打掃一下吧。”

  屋子也不曉得多久沒住人，桌子上一層灰塵不說，角落還有蜘蛛網。

  白悠然也顧不得端小姐的架子，若二人都不幹活，隻能住在這樣的屋子。

  “好，先開窗戶透透氣。”

  林月紗看白悠然不像是個能做活的，本想說自己來，既然白悠然主動提及，她馬上答應。如果自己開了一個頭，以後所有的活計，林月紗都要主動包攬了。

  門外，陸續有小姐趕到，三五成群接受方嬤嬤的訓話，也不曉得其中是不是有人犯錯，方嬤嬤聲音銳利，愣是直接罵跑了一個。

  “讓你們到女學，是學規矩的，學規矩最重要的是尊師重道，而不是擺小姐的譜兒。”

  方嬤嬤舉起手，在幾人麵前劃過，罵道，“一個個水嫩的麵皮，到時候挨響亮的巴掌，那聲音也脆著呢！”

  眾人聽後，全部低下頭，掩飾眼裏的委屈。

  林月紗打了一盆水，她沒想到方嬤嬤這麽說，嚇得一個激靈，當即問白悠然道：“白姐姐，這裏還帶扇巴掌的？”

  學規矩不好就玩體罰，真真是……說得她也想回家了。

  “是吧。”

  白悠然猶豫了片刻，實際上教養嬤嬤體罰的花樣多著呢，扇巴掌隻是其

  中一種而已。

  在京城，越是高門越重視規矩，對女子行走坐臥都有要求，言談舉止，皆有教養嬤嬤監視。

  “我的本家堂姐堂妹們，都有教養嬤嬤。”

  教養嬤嬤手段層出不窮，從來不溫和，以折磨小姐們為樂，所以到女學以前，白悠然就做好了心裏準備。

  “不是吧。”

  林月紗欲哭無淚，她可以現在就轉身回家嗎？從沒人告訴她這個！

  上了賊船了，上得來下不去。如果自己主動退讓或者被趕出去，林嬤嬤那大嘴巴怎可放過她，她還不到京城林府，就在身上背了一個汙點。

  林月紗唉聲歎氣，推開窗戶，瞬間，窗戶掉了。

  林月紗：……

  “這窗戶好像不怎麽結實啊。”

  這下，白悠然也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表情，破爛的窗戶確定不是女學給二人的下馬威嗎！

  林月紗和白悠然愣神，大眼瞪小眼，隔壁屋子，立刻傳來兩聲尖叫。

  二人對視，點點頭，迅速地出門左轉，發現隔壁屋子衝出來兩位少女。

  “啊啊啊啊！”

  衝出來後，二人還在原地跺腳大叫。

  “怎麽了？”

  林月紗狐疑地看了一眼房內，隔壁那間房也沒好哪去，桌椅破舊，其中還有一把椅子是三條腿，下麵被墊著幾塊青磚，頑強地挺立著。

  “老鼠，有老鼠啊！”

  一個穿著粉色衣裙的少女眼眶紅紅的，說話間帶了哭腔，她害怕到瑟瑟發抖。

  另外一個黃衣裙的少女麵色鐵青，話都說不出來了。

  “沒事，老鼠已經跑了。”

  林月紗進去看了一眼，發覺牆根有一個洞穴，老鼠很可能躲進去了。

  “不行，我最是害怕老鼠，好醜，好難看啊！”

  林月紗深感佩服，怕老鼠的原因，是因為老鼠長得醜難看，這理由也是沒誰了。

  粉衣女站在門口，麵色無比嫌棄，無論如何都不想再進門。

  “如果老鼠好看，你還害怕嗎？”

  林月紗化身杠精，追問道。

  “瞧你說的，若是老鼠好看，我當然不害怕，我家就有一

  隻白老鼠，被我養起來了，天天喂上好的粳米呢。”

  粉衣女得意地比劃一下，想來林月紗沒見過世麵，她打聽過，白老鼠隻有她自己家有一隻。

  林月紗：……

  以貌取人的見過，以貌取鼠的她第一次見，真是長見識了。在大齊還沒聽說有小白鼠的品種，確定不是灰老鼠得了白化病的？

  粉衣女嗲聲嗲氣，比了一個蘭花指，而後又裝作小白兔一樣，用純真的眼神看向林月紗，“這位姐姐，可否和我們換一下屋子？”

  “我十四。”

  林月紗謙虛了一下，粉衣女看著比她大多了，還好意思裝嫩。

  “那就是姐姐，我今年剛十三。”

  粉衣女瞄了一眼林月紗的胸口，又故意挺了挺胸，露出一個得意的笑。

  林月紗：……

  不換房間，說什麽都不換，她又被冒犯到。

  幾個人閑聊，彼此介紹了自己，粉衣女叫趙粉蝶，爹爹是個五品官，黃衣女叫趙靜雅，是趙粉蝶的堂姐，爹爹是個七品的縣令。

  二人都不是府城的，而是來自靠海的應城，兩座城池相隔幾百裏，有個五六日的路程。

  “幹什麽，大喊大叫的，你們在家裏都沒學過規矩？”

  方嬤嬤聽見喊聲，立刻過來，指著趙粉蝶劈頭蓋臉一頓罵，“把你的嬌氣和矯情給我收起來，這裏可沒有什麽官家小姐！”

  “方嬤嬤，房內有老鼠，我想換一間屋子。”

  趙粉蝶癟了癟嘴，不讓丫鬟伺候，還給一間老鼠房，她進女學之前，家人花銀子打點了的，誰料剛進來沒得到一點照應。

  “換屋子？”

  方嬤嬤一臉嚴肅，聲音卻輕了很多。

  趙粉蝶見有門，立刻樂滋滋的道，“我剛和林家姐姐說了，隻要能換隔壁屋子就好。”

  隔壁屋子沒有老鼠，沒有牆洞，趙粉蝶已經確認過。

  林月紗抽了抽嘴角，這位粉蝶小姐一廂情願，她可沒答應換屋子。不過換了也好，堵上牆洞不麻煩，而趙粉蝶屋子的床要好一些。

  “你想的美！”

  方嬤嬤毫無預兆地加重了語氣，轉頭就走，留下目瞪口呆的趙粉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