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眾百姓初見此人頭時都是大驚，待聽我說完，再見那人頭被釘入牌匾上時，四下裏一片安靜，我負手站在階梯之上看著那些百姓，看著他們的神情由驚慌轉為驚異，複而他們竟統統跪下來大聲哭泣著齊聲道：“蒼天有眼！”

  我轉眸看向柱子，他也看看我再看看那些百姓不由深深地歎了口氣，平戰指著百姓對身邊的衙役道：“你們看看這些人，他們哪個不如你們的雙親兄弟姐妹？被你們這個好官欺壓於此，你們卻從旁助紂為虜，你們於心何忍？”

  那幾個衙役也呆呆地看著不發一言。

  “這位小兄弟，不，恩公，替我們全城的百姓出了此害，又給我們放糧，真是天上神仙開眼啦！終於救我們一命，請受我們一拜哪。”一個老者大聲說了一句，身後百姓又向我磕頭，我忙快步走下與柱子和平戰一起將他們扶起。

  “此事，本該是這裏的父母官來做的事，他不做為，我便替他做，鄉親們切切不可行此大禮，我受不得。”我開口勸道，此時一旁有人問道：“請問恩公高姓大名，我們便為恩公設下長生牌位。”

  一旁的平戰道：“她乃是小常勝山的大當家，鬼見愁。”

  “什麽？那個山賊頭子，鬼見愁？”有聽過我名號的便都一個個大瞪了眼睛向我打量著，眼神驚異之極，人群中有人道：“這世間真是極為諷刺，一個縣令盤剝百姓，一個山賊開倉放糧救濟百姓，普天之下，這些貪官還不如一個山賊俠義愛民。”

  我笑一笑對眾人道：“快去領米吧。”

  眾人又一再致謝回去領米，此時有兩人自人群中走出，向我抱拳，其中一人道：“早就耳聞大當家的名號，今日得見，卻並非三頭六臂，也非凶神惡煞，在下，有禮了。”說著與那人一道向我曲了曲身。

  我笑道：“凶神惡煞也分人，你二位是？”

  “哦，在下姓錢，單名一個錄字，是這城中糧鋪掌櫃，這位是鳳祥銀號的掌櫃，段許良。”他指了指身旁那人。

  我忙抱拳與他們還禮，錢掌櫃繼續道：“陶縣令在世時，曾與這城中各大掌櫃結盟，我二人也在其列，每季都要上繳賦稅一百兩銀子，有些掌櫃的繳不起，便會被帶到縣衙過夜，再來時，必定帶著傷，過後，也要上繳，更別說平常百姓，大當家的也看到了，這城中四郊田地幹涸，幾乎沒什麽收成，每家每戶養活自己也是勉強，每季還要上繳糧食三石，交不上者，他的爪牙便來強收，唉，這安吉縣的百姓，真是活在地獄一般。

  “陶縣令一麵讓百姓繳稅，一麵上報朝廷申要賑災糧銀，結果，他全都扣下轉賣他處，而讓我去買些最差的糧來再摻些雜米碎米沙子來轉賣給百姓，我們也隻能敢怒不敢言，買這些糧的銀子也是我們出，可

  是賺取的銀子卻是他拿了去，分給我們買糧的一半都不及，唉，今日，見他首級在此，真是大快人心！但是，若再來一個縣令較之更甚，百姓便又該如何呢？唉！”

  於是他的擔憂，我也無技可施，隻能盼望像陶縣令這樣的貪官僅此一個，希望蒼天憫人，來一個好官，別再讓這些百姓受苦。

  “大當家，我二人還有一事相告。”錢掌櫃的上前一步低語，一旁的段掌櫃也點了點頭，我便問他是何事，錢掌櫃道：“請大當家隨我們去個地方，一看便知。”

  我點點頭，叫了柱子與平戰隨我去，平戰讓放糧的衙役好生放糧，他們隻管點頭稱是。

  我們三人便隨著兩個掌櫃往城中走，一直走到城的另一頭，這縣城也並不大，從一頭到另一頭也不過一盞茶的功夫，走到快出城的另一座城門時，錢掌櫃的指著一處地方道：“便是此處。”

  我抬頭一看奇道：“祠堂？”

  他點點頭繼續往裏走，繞過祠堂前廳一直到了後院，那是一處暗門，若不走近，也是看不出來，我們跟他繞過暗門，便到了一處小院，院中堆著些雜物，他徑直走到一間房屋前，抬手推開了破舊的門後走了進去，我們跟入後，他與段掌櫃合力將靠牆的一個八仙桌抬離，又抬起一塊木板，露出下麵的一道木門，木門上正有一把銅鎖。

  錢掌櫃指著那木門上的銅鎖道：“這鎖上有一把鑰匙，便在那陶縣令身上，不知道大當家曾見過否？”

  鑰匙？我想了想，搖頭道：“當時砍他腦袋的也非是我，我並未見過，許是砍掉了腦袋，那鑰匙便丟了吧。這下麵是什麽？”

  他二人一聽倒有些失望，錢掌櫃道：“啊？這下麵，便是他這幾年搜刮來的民脂民膏，若是大當家有此鑰匙，打開來，便能取出。”

  柱子上前看了看那鎖道：“是要打開不是？”

  二人忙點頭說是，柱子道：“要開此門，何須鑰匙？”說著拿刀往鎖環上一刀砍下，隻見一陣火光四濺，刀刃便撞豁了一塊，那鎖環也應聲斷裂。

  平戰彎腰扯下鎖環，將那木門左右拉開，露出下麵一道木梯來，兩個掌櫃的一見頓時大喜過望，平戰自懷中拿出火折子來點燃正要下去，被我阻止，我接過火折子對二位掌櫃的道：“請二位先下行一步。”

  錢掌櫃點點頭，接過火折子順著那木梯往下走，段掌櫃隨後，我讓平戰在上麵守著，有事就吱會一聲，平戰說句領會得，於是我與柱子也跟著下去了。

  下麵是個暗室，四周放著幾個大缸，木箱，錢掌櫃的將那些木箱一一打開，裏麵全是些金銀珠寶，在火折子的火光下，熠熠生輝。

  “這些全是我們的血汗錢，便都在此處，我們的事便是想請大當家的作主，將我們該有的銀子拿回，也好養家糊口，其餘的全由大當家的安排。這個，是我們的帳冊。”錢掌櫃說著自懷中拿出一本冊子來遞給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