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三照常舉行，大蘭湯節的沐浴就不是小蘭湯節那般隨意了。雖說也是男女赤裸在湖畔相對，但儀式規矩卻分外的嚴格，若仍是有曹啟那等事情發生，當場絞殺都是輕的。

  這般大禮節，無論本族還是外族，都不敢輕曼亂來。

  三月三一過，春色就日日見深，衣衫也是天天見薄。鹿鳴主仆在三月初四這一天離開了赤石，求學到黑石梅氏藥院。一路同行的還有梁福女、符牡丹和張知眉。朝廷對鹿鳴的嘉獎令鹿鳴有了好名聲，巫家後來又派人賞賜了鹿鳴，則給鹿鳴又帶來了不小的影響力。在這雙重影響下，符、梁、張三家的人自然不再繼續阻止女兒間的往來。

  一路上四人說說走走，梁福女三人都佩服鹿鳴的膽識魄力，也安慰她家庭的變故。也有說起各自家裏情況的，符牡丹和張知眉都過的如意，隻梁福女不甚好，但她將愁苦略過，並不深表。

  白日行路，晚上歇息，這般十天後，達到黑石城。

  赤石和黑石算是挨近的，又同屬麥州，風土人情以及語言也都相近。她們略一打聽，就知道了梅氏藥院所在方位。

  “不是吧，這車子如何上去？難不成車子留山下，人走上去？”

  “就是說，沒見過藥院建在城外山上的！咱們那的藥院都在最繁華的城裏，什麽都方便的很！”

  “這山咱們看著荒蕪的很。”

  鹿鳴幾人到達的時候，已經有不少的人駕著車馬在了，大家都在那議論著。議論的原因是梅氏藥院建在山頂，人需要拾級而上。至於驢車，那是絕對沒有通往山頂的可能的。

  鹿鳴看了看山腳下台階旁立著的一塊的巨石，那岩石通體漆黑，比鹿鳴高出二頭，其上一個大大的紅色梅字居中，空白處恰到好處的配以數枝梅花的圖案。通往山頂的台階都是岩石鋪就的，沿山而設，僅二人寬。二旁是參天林木，再往上台階隱進彎轉裏，看不見了。

  和鹿鳴他們打聽到的描敘是一樣的。

  鹿鳴幾人誰都沒跟著抱怨不休，她們下車提了行禮，讓車夫去之前的客棧住一宿再走，然後她們幾人起步上山。小鹿也跟著來了，傷好後它就不肯被抱著，它最先躍上台階，引來無數目光。

  “瞧，鹿，真漂亮！”

  “好可愛啊，我也要養一隻！”

  “不知道肉的味道如何？”有幾名少年人偷偷議論道。

  “看她們上山了，我們去不去？”

  花了二刻鍾，鹿鳴幾人才爬到山頂，人人氣喘籲籲直不起腰來了，隻小鹿忽閃著大眼給他們一個輕蔑的眼神。

  等抬頭看到梅氏藥院，鹿鳴等人怔愣了。

  山頂上不知怎的起了薄薄的霧氣，一樹樹紅梅就在白霧間若隱若現，梅香卻不曾聞得。紅梅盡頭處，有青瓦白牆浮現，似真似幻，惹人遐思。

  符牡丹揉揉眼睛，“跟神仙地似的，這地方，真漂亮，但三月了，這紅梅還有，好怪異！”

  鹿鳴朝前走出一步，越過腳底下一條刻進泥石裏的線。便是這一步後，她鼻息裏立刻鑽進了淡淡的梅香，而霧氣朦朧似真如幻的一切消失了去，確切的說是那道霧氣消失了去，她能清晰看到盛開的紅梅，看到紅梅那頭的青瓦白牆院子，還有折梅的老嫗停了動作朝他們看過來。

  “啊呀，原來那霧氣並不是霧氣！這是巫術，是巫術吧。”符牡丹也跟著跨步上前，也發現了精妙處，她眼睛亮亮，激動的直抱著鹿鳴的胳膊搖。梁福女和張知眉也是心裏讚歎，之前的疲乏此刻一掃而光了去。

  折梅的老嫗則是大步走上前來，胳膊上挽著的籃裏放了折下的梅枝，她眼神陰沉的掃過鹿鳴等人，“幹什麽的？”

  “這位婆......！”鹿鳴微笑著禮貌作答，可她的話沒說完就被老嫗怒聲給喝斷了，“滾下去，誰讓你們上來的。”

  “我們是來求學的！”符牡丹管家小姐做派，一句滾下去讓她倍覺侮辱，便也不客氣的反譏，“你是什麽身份，讓我們走我們就走。哼，本小姐要是走了你們就請不回來了。”

  “滾------！”那老嫗提高了聲音怒喝，一點不留情麵。

  “老姐姐！”院牆邊角的木門被拉開，有另一銀發老嫗從裏麵出來，和冷麵冷言的老嫗不同，這老嫗一臉的笑意和氣，她出來後忙忙的拉了冷漠老嫗的手，在她耳朵邊嘀咕幾句。冷漠老嫗問了聲，“真的，我怎麽不知道！”然後看看鹿鳴幾人，哼一聲，挽著她的一籃子梅花進門去了。

  笑臉和氣的老嫗走向鹿鳴等人，笑著道，“你們是哪個學院過來的，可有引書？不巧，我們這邊還沒有確認好招收的名額和方式，你們得先下山去等等。”

  “什麽，還沒有確認好？要下山去等？我剛爬上來的！”氣喘籲籲的也爬到山頂的幾名少女懊惱的尖叫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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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天，梅氏藥院的二名老嫗就在山腳下置了簡單的二張桌椅，桌上擺了厚厚的幾累書籍。桌椅和書籍都是從山上用毛驢拉下來的。毛驢自然不可能爬台階，但毛驢能坐天梯。在梅山的背麵一處，有二部碗口大的鏈條拖曳的、能升降的天梯，就是專門用來升降車馬的。

  來求學的人都在抱怨，尤其是那些爬到山頂的。受了一肚子氣的符牡丹更甚，在那氣惱的用腳碾泥，“什麽破地方啊，本小姐還沒有被人這般羞辱過呢。要不是看在你們都來了的份上，我才不過來呢！好好的小姐當著會不比來這吃苦強？”

  “但這個地方很不一般！”梁福女樓這符牡丹的肩膀道，“齊氏藥院雖說氣派，可遠沒有這個梅氏藥院來的神秘玄乎呢！”

  張知眉點頭讚同梁福女的看法。

  “神秘玄乎也可能是賣弄。也有可能是，鬧鬼！”符牡丹兩手成爪子，嚇唬張知眉和梁福女，梅氏藥院之前的事情，大家都是聽說的，隻不過來的都自詡膽子大，不怕不怕。也是因為其它地方不收他們這些異鄉人，而他們又都真的想繼續在藥院鍍一鍍金身的。

  這邊在玩鬧，二老嫗那已經開口發話了，發話的是鹿鳴她們見過的那冷麵老嫗和善麵老嫗。

  善麵老嫗最先起身說話，她笑眯眯的一臉和善，冷麵老嫗環手胸口，冷麵坐著。善麵者介紹了她們的身份，她被人喚文婆婆，冷麵者人喚武婆婆。

  “我們梅氏藥院的教習婆婆隻有四人，習室也不大，我們幾個老太婆和藥院梅家的老夫人商議後，決定最後隻留取九人，而且不收取新生，隻取十三到十五歲年齡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