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泡個腳！”胡阿四蹲身將洗腳水放到鹿鳴跟前，又在水裏放了一把藥材，拍著手看著鹿鳴笑，“活血的，你不是喊著腳疼麽，泡一泡就好了！”

  “阿四公子這是搶我飯碗呢！”小杏噘著嘴，捏著掃把站在門外。給鹿鳴倒洗腳水原該是小杏這丫鬟的事情，但住到胡記客棧後，好些原本應該她做的事情都給胡阿四搶去了。比如給鹿鳴梳頭，比如擺筷子......

  胡阿四也不覺做這些事情是低賤的，隻道，“妹妹不常來，來了，我當哥哥的照顧著妹妹一些，又如何？”

  “阿四哥，我明日就回了！”鹿鳴將腳舒服的泡進熱水裏，看著胡阿四道。她是巫神節開始前二日到的麥州，巫神節開始後又吃喝玩樂三日。這般算來，在麥州也小住有五日了。路上再擱四五日。

  再回到赤石，也就離家快有小半個月了。

  “再多住些時候吧，你也難得來，我讓人給阿婆送信去，就說你再住住！”胡阿四急切的挽留，鹿家如今就鹿鳴一人，胡阿四心裏還真有幾分不放心。

  鹿鳴搖搖頭，微微笑，“離家久了，我也想念的緊，也想阿婆了。再一個，藥院那邊的書，總不能耽誤了去的！”

  是啊，還有書不能耽誤。

  胡阿四呼出一大口氣，有些無奈，“那好吧，那你早些歇著。行禮的事情都我來操心！”說完拍了下走進來的小杏的頭，“等下將東西收好了，這下你的飯碗就又歸你了！”

  小杏紅著臉吐吐舌頭。

  另外一邊。九象也帶著福婆在購買東西，他們也打算明日離開。其實好些東西，前二日就已經買好了，這一次，是福婆堅持要出來的。

  福婆還點名要到福祿玉石行。

  “掌櫃的，我想要個一對玉手鐲，玉石成色好一些的。”福婆被攙進店鋪門口，笑著告訴掌櫃的她想要買的東西。

  福祿玉石行賣的都是好東西，要價自然很高。平時候接待的都是金貴的主。好在他們從夥計到掌櫃，都沒有以衣度人的毛病。福婆說了要求，掌櫃的就拿來五款玉手鐲，價格從低到高都有，臉上態度也極好。

  福婆看不見，就讓九象挑。

  “好好的挑一挑，這是娘給我未來兒媳婦的禮！錢娘存的那一些，出門都是給你看了，你估著買啊！太好的咱們買不起，但也不能撿了太便宜的選。”福婆拍著九象的手，道。

  “好！”九象柔和應聲，跟著掌櫃的走到一處，目光在幾對手鐲上掃了掃。

  都是很尋常的玉器！

  九象打算隨便挑一件。但他手指才要點出，就有夥計走來對掌櫃的道，“掌櫃，柴家人說，那玉玨是一對，如今單一隻，價又高，得考慮一二！！”

  掌櫃的就嘖了聲，凝了眉，神情裏充滿了為難。但他很快就反應過來眼前有客，忙的收整情緒，笑臉問九象看中了哪一對。

  “掌櫃的，我可能看看你們說的那枚玉玨？”九象伸出的手收起，看著掌櫃。

  掌櫃的雙手相攏，神色有些為難，“客官啊，不瞞您說，這玉玨工藝和材質都是一等一的絕品，但您剛才也聽到了，它如今隻有一隻，不是一雙。但即便是一隻，它仍是難得的寶貝，所以售賣的價格也是不輕的。客官選玉是為了送姑娘，無需選玉玨的。”

  “哪我一看就是！”九象堅持。

  掌櫃的略一遲疑，最後還是吩咐夥計將玉玨取了來。

  這是一枚黑色玉玨，玉身雕刻成古樸的龍形，龍口和龍尾相近相銜卻又不接連，行成一道缺口。它被放置在柔軟又潔白的戎布之上，並無奪目耀眼的光澤，但卻給人一種古樸滄桑的感覺。

  好東西！九象心裏一歎。

  “就要它吧！”九象的視線從玉玨上移開，看向掌櫃定下要次玉玨的同時，手裏遞過掌櫃一張紙條。

  掌櫃一個怔愣，嘴巴張大，驚愕的接了紙條遲遲相看，嘴裏朗聲道，“這個啊，不貴不貴的，三十兩銀子！客官真有眼光！”

  三十銀，卻是福婆能拿出最多的錢了。福婆點點頭。

  “包起來吧！娘，你再等我一會！”

  “好！”福婆笑笑。

  “公子啊，這玉玨，實價，實價......。”掌櫃的和九象走到旁處，掌櫃的話語都帶了顫音，整個人手心裏也全是汗。他拿出玉玨也隻是給這客人看看，可這客人僅看一眼，連價格都沒問就說要了。

  這玉玨，價格不菲啊！

  “實價五萬銀！”掌櫃的報出價。

  五萬兩銀子啊！能養活多少人！這客官看其穿著實不是富貴子弟。隻怕是心裏以為再貴也貴不到哪裏去，不知道銀錢真正的貴吧！

  可掌櫃的見到年輕人卻是點點頭，笑容憨厚，“是，包起來，我要了！”

  我要了！掌櫃的都懷疑自己聽錯了。不敢相信的看著九象卻是不動。直到身旁夥計提醒，才啊的一聲，顫聲問，“那公子如何結算？哦，那麽大筆銀錢，我派人跟您去錢莊吧。啊呀，最近是巫神誕辰，取錢的人隻多不少，最大的錢莊也未必一天之內能提那麽多銀錢啊！”

  “無妨的，你派人隨我來就是！”九象道，說著看看福婆，“我娘麻煩你照看一下。”說著又去跟福婆說，“娘，兒大意，銀錢還是不忘戴足了，您在這裏等一等，我去取了錢來！”

  “去吧！”福婆點點頭，“小心些！”

  “好！”

  九象離開去，玉石鋪的人則是像伺候自己娘一般伺候福婆，茶水悄悄換了更好的，點心果脯也都拿了出來，還找了個小丫頭過來給福婆捏肩膀。掌櫃的則是有意無意的打聽福婆的來路。

  “我兒是最好的獵戶和采藥人啊！”福婆驕傲無比的跟掌櫃的說，“我兒可孝順了。你看他是不是很好？”

  九象很快回來了，跟著他去的二個夥計麵色通紅，神色激動，站在九象身後都是哈著腰的。進到店鋪後，夥計急急的給掌櫃的看了看錢莊給的收據。

  “東西包好了，公子您再看看，我這裏有馬車，可送公子到住處！”掌櫃的神色激動，也將腰身壓低。他考慮的也周詳，手裏拿這麽貴重的物品，鋪子裏護送一二為好。

  “不必了，謝謝。娘，我們回吧！”九象很是隨意的將東西放進袖兜裏，附身攙扶福婆，慢慢的朝外走。掌櫃和幾個夥計在後恭敬相送，直到九象母子走遠，掌櫃的才伸手抹了一把自己的臉，“我不是做夢吧！”

  “不是不是，掌櫃的，真賣出去了！”夥計激動的圍過來，“掌櫃的，這是個貴人呢，那麽大筆錢，擱哪個錢莊隻怕都不能一天結算到位的，可他一進去，將私章拿出來。那錢莊的夥計就戰戰兢兢的請人裏頭坐了，咱們也更著沾了光！”夥計用胳膊肘子捅捅另外一人，“你說是吧！”

  另外也同去的夥計連點頭，“對對對，別的都暫停了，所有的銀錢都緊著那公子的，很快的，錢就劃到咱們賬上了！”

  “那老婆子說他兒子是獵戶呢！”掌櫃的還是恍如做夢，然後一怕大腿，“啊呀，定是哪裏來的權貴子弟啊，怎麽可能真是獵戶！所以我說，進門都是客，斷不能以衣度人。你們瞧瞧，今日我們要是怠慢了他們，隻怕我們的性命都就此丟了啊！進門都是客，你們記好了，大家都記好了！”掌櫃的訓導著鋪子裏的夥計。

  “權貴子弟”九象此刻卻跟母親很接地氣的坐在小攤位前喝三文一碗的牛雜湯，又點了二個餅子。娘倆是吃的美滋滋的。

  福婆的話題，說到了鹿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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