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青薇和葉青玉從宴席回來的時候已經到夜半了。倆人並沒有顧忌已經睡下的鹿鳴，你一句我一句的談論著宴會上的事，弄出的響動頗大。

  鹿鳴在倆人進門時就醒了，翻了個身麵朝裏沒有動，豎耳聽著倆人的對話。羅青薇和葉青玉說那皇子如何的豐神俊朗，說那封山質子的容貌如何的驚為天人，又到這二位中若需選擇一人為夫婿，不知要如何抉擇。

  “那位北疆少年將軍也頗是不錯呢，雖沒有皇子的皇家貴氣，沒封山質子的驚人容貌，但麵容冷峻，帶著幾分狂野，到是更得我喜歡！”葉青玉道，“我要是選，到是想要他！”

  聽她們議論起文貞，鹿鳴心底有些不舒服。

  “你說北疆也真是可憐可笑，如今巫主竟是那麽一個小嬰孩！”

  嬰孩？什麽小嬰孩！？鹿鳴聞言，心裏掛起一個大問號。

  羅青薇歎息一聲，“是啊。如今那孩子還小，一切都未知，但若將來長大發現並沒有巫家天賦，那北疆巫也就徹底斷了。”

  “可惜了那些巫技！那些巫技她們是怎麽傳承的？”

  羅青薇倆人還在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著，鹿鳴這邊已經閉上了眼睛。

  北疆的事情，沒有人比她更清楚了。一切若要說起來，是在見到那位北疆鳳鳴公主後開始的。鳳鳴公主說如今的她是公主身、鹿鳴的魂！而鹿鳴才是北疆公主的真正魂魄。鹿鳴一開始是半信半疑的，直到她被韓烈動刑！那種強烈的痛苦之後，鹿鳴的腦海裏清清楚楚的有了太多的東西。

  關於之前的北疆，關於血色婚禮，關於北疆巫的傳承.................鹿鳴不願意但是不得不承認，也許，她真的才是鳳鳴公主！

  但，鹿鳴並沒有想要報仇的衝動，難怕她如今知道很多事情了，可她仍舊沒有報複誰的衝動和仇恨。就算她有鳳鳴公主的魂，她現在，也很高興隻是鹿鳴。

  想著這些從來不曾告訴過任何人的秘密，鹿鳴越發的沒了睡意。

  而夜色掩護下，有些人開始動了。有幾個身影飛速的朝著小鎮的另外一端行去。小鎮一端是進來的方向，而另外一邊，則是巫山所在。

  .................................

  第二天開始便是準備祭祀之禮。

  三大家不再有區分，都統一聽從所選一人的揮旗指揮，在指揮下，各家學子整好形容列隊，每隊又分派了不同的任務。

  鹿鳴這邊的巫院人數不夠，就又從其他幾家包括封山和北疆那邊都添進來一些人，他們這一隊是行巫舞的。其他的隊列有行祝禱的，行巫舞的，擊鼓的，搖鈴的，以符祭出風火幻象的，手拿儀盤的，手持丹符的.......也都是各家學子混雜的來。

  到了下午，則有封山一位大巫出來講學。巫山祭祀，祭祀是其一，巫文化的交流也是重點。

  第三天則是各個列隊的人自我練習了。封山和北疆的幾位少年男女都很謙卑和善，到也沒起衝突，隻是其中一名少女趁人不備之時悄悄地給鹿鳴塞了張紙條，然後又若無其事的走開了去。鹿鳴等巫舞練完大家散開，才找了一處看。卻是有人約她今晚在一處相見。從紙條的暗記上鹿鳴確認約她的是北疆人，而北疆人，她隻認得文貞。

  鹿鳴想了想，終究沒有赴約。可不想她不去，文貞卻以北疆國使名義光明正大的親自來相請。如此，鹿鳴不好不去。

  北疆使親請鹿鳴之事自然被羅巫主知曉。羅巫主讓人盯著北疆文貞處。

  ....................................

  文貞的住所之外有北疆的軍兵守護。文貞隻是一個眼神，一軍官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將人撤守的遠了些。

  進到屋裏，文貞親自給鹿鳴倒了茶水，並以雙手奉過去。鹿鳴卻是不接，隻在旁邊坐下。文貞就淺淺一笑，卻固執的走近去，仍是以雙手奉茶，並道，“您若不接，這茶便一刻都不會離我手了。”

  鹿鳴抿嘴看文貞，他的樣貌沒有多大的變化，隻是雙眼裏多了深沉的東西。不像當年初見時那般的清亮幹淨了。

  鹿鳴三指一捏杯盞，放到自己麵前，道了聲謝。

  文貞這才坐到鹿鳴對麵，兩眼片刻不離直盯鹿鳴。

  “不知道文大人請我來有何要事？”鹿鳴開門見山的問。她並不討厭文貞，但這一次，從見麵到現在，文貞給鹿鳴的感覺不是太舒服。這不舒服不是說文貞如何刻薄苛待了鹿鳴，而恰恰是因為文貞對鹿鳴表現的過於的恭敬了。

  是那種咄咄逼人的恭敬、不接受也得接受的恭敬。

  “沒有要事，隻是見一見救命的恩人！”文貞溫柔的道。

  “救人性命是我們巫家本份！”

  “是，你有仁善之心。這一點，我們鳳鳴公主殿下當年就說了。這幾年裏探子也將關於你的消息傳過來。涼州瘟疫，你以命祭！這所有的事情，我都知道的。誠如殿下說的，鹿姑娘，有大巫之能啊！”

  文貞的眼神真摯，話語誠懇。

  鹿鳴隻是淺淺一笑，沒接話。

  文貞也就喝了幾口茶，然後才複抬頭對鹿鳴道，“請你來，除了道謝外，也是想求你幫個忙。”

  鹿鳴困惑的看著文貞。她能幫什麽忙？

  “也不是什麽難辦的事情，就是想讓你跟我一起去巫山看看。別遲疑也別拒絕，我隻是想讓你看看明白，這巫山祭祀的真正目的是什麽！”

  巫山祭祀的真正目的！？

  不就是祭祀先祖，巫家文化溝通交流麽？還能是什麽？

  “巫神卷？你聽過麽？”

  鹿鳴搖搖頭。

  “南武，封山和北疆，那麽多年來每次到巫山祭祀，真正的目的，其實是找出巫山所在。”文貞說到這裏哈哈大笑起來，“你能想象麽，這三地巫主，卻連真正的巫山是哪一座都不知道！”他收了笑，又變的嚴肅了些，“巫神卷，則藏在真正的巫山內。”

  “等等，先不說巫神卷，我想知道的是，這事你為什麽告訴我？又為什麽要我去看？”鹿鳴二側的手握緊，人繃了起來。她怕文貞說出“你是鳳鳴公主。”

  文貞看著鹿鳴好一會兒才開口，“殿下跟我說過。”文貞的口吻寂落清冷，“若她在南武不得善終......”文貞的眉緊蹙起來，話到這裏停頓住，眼眸也垂落了，應該是想起了鳳鳴公主的慘死。

  然後文貞的視線抬起，看鹿鳴，“殿下說若她不在了，便讓我帶你去到巫山，讓我告訴你，你當要想盡辦法去得到巫神卷！”

  “因為巫神卷裏記載了如何讓她歸魂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