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不應該是這樣的，世間奧秘無窮無盡，楊昭縱然是壽與天齊，也不可能事事都探究得盡，何況就算她真的探究完了，又怎麽可能將它們一一付諸實踐，絲毫不差地複刻出來呢。

  然而從前她始終都是這樣的心態，並不覺得有什麽錯誤。

  知道她看到簡行的畫作。

  之前說過，簡行的問題和她正相反，她太過拘謹，而簡行，正是太過自由了。

  她看到什麽就會畫什麽，構圖完全隨心所欲，技法也是愛用什麽就用什麽。

  這樣當然沒有問題，然而大家從來不是僅靠靈感就能堆積出來的，還需要仔細的雕琢和刻苦訓練。從這方麵來說，簡行對自己欠缺了一點約束。

  而楊昭就是對自己約束得太過，以至於沒有任何自由發揮。

  當然，和人對戰的時候她還是會隨機應變，甚至可以說那種超出常人的應對能力也是她活到現在的重要原因。

  然而對戰是一回事，平日裏的學習是另一回事。

  她確實可以靈活運用自己所學到的知識，可是她的學習方法卻太過死板。

  上輩子她就是個學霸，這輩子她的修行也十分順利，所以她從沒意識到自己的學習方法有什麽問題。

  可是這個問題已經桎梏了她的發展，到了元嬰期尤其顯著。

  她對舞境的體悟久久得不到進展就是最明顯的表現。

  所以現在，她經過長久地練習整合之後，春水舞的細節依舊淩亂不已。

  既然這樣，那就不要過分地糾正，放任它自己發展試試看吧。

  楊昭將心情放空之後，識海就像擦掉了灰塵一般，每一道想法都十分澄澈鮮明。

  雨中的微風依然不停歇，每一道風裏都蘊含著她的道意，她的體悟。

  它們都屬於她，然而此刻，楊昭又明白它們其實並不屬於她……

  山中無歲月，寒盡不知年。

  楊昭如今切切實實體會到這種感覺了，不知年是因為不必知，心自超然物外，雲卷雲舒又與我有何幹係。

  突然地，眼皮睜開，楊昭不由自主地回到自己身軀之內。

  她看了看依舊狹小的山洞，和腳底已經沒有靈光的蒲團，再轉頭看看身邊還在入定中的簡行，心中不由擔憂。

  沒想到兩人雖然一同進入幻境，但最終還是被分割開來，也不知道簡行獨自一人在其中，會不會迷失。

  雖然這蒲團構造的環境沒有太大的殺傷力，可簡行畢竟隻是金丹期，神識還不算特別穩固，這要是不小心迷失在其中，恐怕沒有一兩年是恢複不過來的。

  楊昭已經打破了自己的桎梏，這蒲團短時間呢不會再對她起什麽作用，所以她也沒從其中起身，依然坐在上麵思考問題。

  半晌，她才想起來自己之前想過的，關於蒲團材質的問題，便將神識探入極天之晶裏，問道：“係統，你知不知道這蒲團是怎麽做成的？”

  係統懶洋洋地探出頭來看了一眼，隨口回道：“翠縷丹葩的葉子編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