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所選擇的靈源中，最重要的就是春水、芳綺和先雪。

  這三者也許不是攻擊力度最強的，但它們絕對是已經最豐富的。楊昭有翻覆死生掌和鎮星塵墟靈源，短時間內不必考慮攻擊手段的問題，然而她的舞境卻是很久都沒有進步過了。所以她才會重點選擇這三個靈源加以培養。

  如今這幅景象，就是先雪的功勞。

  一瞬間，楊昭就想明白這片景象是歸她所有，這片天地都歸她所有。

  這種明悟讓她頃刻間改變了心態，視野不斷拔高，最後完完全全以天地之主的心態來俯瞰這片大地。

  老實說這種感覺對楊昭來說有點越界，她的確覺得修士是很了不起的存在，種種術法也有改天換地隻能，但是她從來沒有想過還可以這樣完完全全地無情，從一個絕對客觀絕對理智地角度去觀看季節的更迭、人世的變遷。

  她畢竟不是幾歲孩子，已經很難讓自己的心態重新“狂傲”起來，這也是她在這裏打轉許久，轉了好幾個彎之後才想清楚事情原委的原因。

  她不能相信自己也有完全掌控天地的一天，也不認為自己有資格做到這一點。

  然而幻境偏偏就讓她做到了，雖然也僅僅是她自己幻想出來的世界，可……

  終究是不一樣的。

  雪花越下越密，撲簌簌將大地染成潔白一片，楊昭覺得自己就像風一樣在雪隙之中穿梭。

  不，她比風還要自由。

  每片雪花都是她，每寸被雪花覆蓋的土壤也是她。

  她沒有自我，隻是這一片天地。

  是的，沒有她。

  無我，無眾生相。

  楊昭再也不會感覺到什麽了，而隻是隨著這些雪花一起擺動。

  驀然之間，一個人影在雪地上飛舞起來，她的每一個動作都極其標準，一絲不苟。

  但是很快，人影舞過數遍後動作就開始變化，或者說，被提煉。

  原本精致複雜的舞蹈被提煉成一個個抽象的符號，被拆分充足之後，構成了新的舞境。

  獨屬於楊昭的舞境。

  然後滿地積雪開始消融，地上的草芽從嫩綠生長至鵝黃。

  春水舞，這是她自己獨創了大部分的舞蹈，雖然同樣是以功法打底，但已經被她修改了大部分。

  但有很多東西，還是沒有盡善盡美。

  細密的雨絲伴隨著微風落下來，風裏既有琴聲，又有草木生發的聲音，雖然細碎，卻也嘈雜。

  這是不完美的東西，它們不該如此嘈雜，而應該是和諧的。

  但和諧又怎會是那麽輕易就達到的狀態呢。

  楊昭將所有的風聲就納入腦海，然後沒有任何動作，任由它們從耳邊逸出。

  她沒有強製性地截留，隻是順其自然地讓它們在識海中留下一絲淺淺的印象。

  隨後，風又吹過，又離去，依然隻留下一道淺淺的劃痕。

  楊昭不會想從前那樣刨根問底，而是完全地放空自己，完全地隨風動搖。

  因為那即是她的問題。

  她太過緊密，太過苛刻，以至於不給功法一點兒自由發揮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