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與神識到底還是有所不同，它還是一團無形的東西。而神識在某種程度上卻已經能夠凝固出確定的形態。

  比如慕容涯，他的神識是一朵蓮花的形狀。

  楊昭本以為根據榮華的樣子凝聚的，但仔細看去卻發現這和榮華的形態並不一樣。

  榮華是三十六瓣而沒有蓮心的，可這朵花隻有十八瓣，蓮心上有幾個小點。

  她的靈源的形狀。

  楊昭不太想承認這一點，因為一旦承認了它，接下來的很多事情就都不一樣了。

  可是，她不能騙自己。

  楊昭望了那蓮花一眼，原本晶瑩純粹的紫色蓮花現在已經被層層的黑氣所包裹和汙染。

  但是蓮花本身的光芒仍在堅持，不停地與黑氣相互撕扯。

  這點靈光是大夫的丹藥激發出來的，可以維持三天的時間，但如果慕容涯不醒過來，這些靈光也遲早會被耗盡。

  楊昭歎了口氣，將意識投入紫蓮之中。

  意識沒有形態這一點不知是好事還是壞事，但就現在而言，應該是件好事。

  因為沒有形態，所以可以自由變動，隻要一個心意，便可轉動到相應的地方。

  慕容涯的神識充滿了攻擊性，如果此刻前來觸碰的是有形的神魂，那她必然難逃一死。

  說起來，意識比神識要自由得多，那為何築基時還要凝聚神識呢？是為了積攢力量破開紫府嗎？可是紫府開與不開到底有何區別？

  現在不是考慮這些的時候，所以它們隻是在楊昭腦海裏轉了一轉就被壓下。

  楊昭自己則是慢慢朝慕容涯神識的中心處走去。

  中心處自然是蓮心，可是蓮心雖然敞開，她卻無法直接進入那裏。

  這一點楊昭早有準備，玉簡中提到過，如果不是對方有意識地敞開神識，那另一方就隻能老老實實地穿過神識所設的阻礙。

  這些阻礙是以往的記憶所凝聚，會產生種種的幻想，不明所以的人陷入其中，往往會迷失在如海市蜃樓一般的記憶裏。

  所以一般來說，奪舍的必須條件就是神識比對方起碼強大一個等級，才能直接將對方的神識包裹起來進行摧毀進而鳩占鵲巢。

  當然楊昭要做的不是奪舍，而是喚醒迷失在神識中心的慕容涯。

  她們隻相交了不到兩個月，從前的那些日子，楊昭雖聽慕容涯說過，卻到底還是缺席了。

  那些歲月究竟在慕容涯心裏留下了怎樣的劃痕她並不清楚，因為人心到底不能等同。盡管她們一起經曆了很多，盡管她們互相坦誠過，可是語言終究有限，她們始終沒有辦法徹底理解對方的感受。

  可是現在不一樣了。

  楊昭哼起《因為她是我的玫瑰》，慕容涯曾經說過很喜歡這首歌，希望現在他仍然喜歡。

  也許這歌真的有力量，第一瓣蓮花中是拔地而起的雪山和驚天動地的雪崩，可是它們都繞開她劃了過去，沒有傷到她一絲一毫。

  攀過第一瓣蓮花中的萬仞高山，楊昭終於窺到了自己錯過的時光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