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了飯，逛完了街，兩人找家客棧住下，無言過了一晚。

  慕容涯本可以用修煉代替睡眠，然而他擔心再修煉下去，哪天就忍不住突破了，到時候自己生死難料，楊昭也要受到波及，便壓抑住丹田內翻騰的靈源，不肯修煉。

  既然不修煉，也沒有什麽可以消遣的事情，自然隻能選擇去睡覺。

  慕容涯以前就自在慣了，身體裏也沒有定點的生物鍾，所以第二天早上，還是楊昭把他給叫醒的。

  “小荷……”慕容涯揉了揉眼睛，下意識要把心裏的稱呼給叫出來，幸好叫到一般反應過來，硬生生住了口。

  “荷？什麽荷？”楊昭沒聽清楚，但也不是很好奇：“快點起來洗漱吧，時候不早了。”

  慕容涯點點頭，起身坐到桌邊——雖然築基修士的確百塵不沾，但頭發被壓到了還是會亂的，尤其慕容涯不是個睡相多麽好的人……

  坐下來後他才愣住，盯著鏡子不知道在想什麽。

  楊昭清點了屋子裏的東西確定沒有損壞到什麽，回過身卻發現慕容涯坐在桌邊手足無措。

  “怎麽了，阿雅？”楊昭問道。

  慕容涯扯下頭上的發帶，把頭發扯得更亂，卻沒有說話。

  楊昭突然福至心靈：“是……不會梳頭嗎？”

  慕容涯看著她點了點頭。

  ……

  終於有你不會的事情了嗎？楊昭心裏有個小人在歡呼，簡直壓不住笑意，走過去拿起梳子：“那我幫你吧。”

  木梳子落在淩亂的發間，摩擦出令人放鬆的聲響，碰到一個結時楊昭微微用力，發絲便應聲而開。

  和楊昭本來的發質不同，慕容涯的頭發很順滑，就算結在一起也很容易被梳開。

  慕容涯從楊昭抓起他頭發的時候就渾身僵硬，原本引以為傲的靈敏神識現在什麽都感覺不到了，隻有縷縷酥麻的感覺從頭皮一直傳到心裏……

  從小到大，他的頭發都是別人給梳的，慕容涯早就習以為常了。可是現在，一種莫名的感覺從他心底升騰起來，幾乎瞬間將整個心髒給脹滿。

  真的，他覺得整個心都要沸騰了，身體像被灼燒一樣開始發燙。

  不對！

  慕容涯突然回過神來。剛才的一切並不是錯覺，而是他的丹田在暴動！

  慕容涯能夠感覺到那介於水火形態的靈源正在不斷拉伸，而周圍的靈氣迅速被它拉扯進丹田，讓原先還顯得稀薄的靈源越發粘稠。

  他要突破了！

  不行，不能是現在。

  沒有第三種陰屬火焰的幫忙，露華凝冰之體一定會被極陽的靈氣灼燒殆盡。

  還不行！

  慕容涯調動起所有的神識向丹田施壓。

  從前他隻會調動些許神識來觀測楊昭的丹田，但現在，所有神識傾巢而出，如山嶽一般將丹田籠罩起來。

  那樣巨大的壓力驟然降下，丹田差一點承受不住。但慕容涯心裏有數，封閉丹田後很快調動起其中漂浮的靈氣將靈源阻隔起來。

  金紅色的霧氣繞著還沒定型的靈源旋轉，像清晨升起的溪上霧氣。過了許久，靈源總算平靜了下來。

  慕容涯掙開雙眼，緩緩吐了口氣，卻從鏡子裏看到楊昭僵硬地捧著他的頭發，握住纏了一半的發帶動也不敢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