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起了身，走到了書房門前。

  站在房門外，手舉起又放下，忽然房門打開了，我閉上眼，想要說清楚，忽然就聽到了母親的聲音。

  “你來找女婿？我剛才看他出去了。”母親話音落下，我睜開眼睛，正好看見她疑惑和不解的目光。

  “你老實告訴，是不是和女婿之間出問題了？我怎麽看見你把被子抱到書房來了？”母親之所以會出現在在這裏，也是因為看到了我，才會過來一探究竟。

  我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但也知道，我和蘇牧然的問題，不能告訴她們，因為無論是哪一種原因，我都說不出口。

  “這不是他體諒我嗎？擔心晚上回來睡覺太晚，打擾到我休息。”我說道這裏，立即轉移母親的注意力，“你又不是不知道，自從懷孕之後，我休息得不是特別好。”

  實際上恰恰相反，我晚上睡覺特別好，隻要倒在床上，不出五分鍾，就能立即睡著。

  但這話，就不宜告訴母親了。

  母親一聽到我這樣說，也就不再問，忽然開始擔心起我的睡眠，“你這傻孩紙，睡不好怎麽不說，不行，我得去看看有什麽治療的食譜。”

  她說完，也就不再管我，立即跑到客廳，和父親搶起了筆記本電腦。

  自從我教會了母親上網和刷微博之後，她無論做什麽，都先要上網查一查的，父親不是很喜歡網絡，他喜歡的是母親的注意，於是客廳裏很快傳來父親和母親歡樂的鬥嘴聲。

  我聽到這聲音笑了，父母這輩子的感情狀態，就是我希望的最好的婚姻。

  可以沒有很多錢，但兩個人相親相愛，相互扶持，不會有第三個人插足，也不會有那麽懷疑和誤會，平平淡淡，就到了老。

  而老了之後，依舊還能和年輕時一樣，牽著手，一起看日出和夕陽。

  我的眼睛裏不自覺就流出了淚水，就連我自己都沒有察覺到。

  我和蘇牧然一定會白頭到老，像父母一樣。

  一定會的。

  我堅定的告訴自己，但心中並沒有底。

  張氏集團。

  集團大樓的大廳，穿著正裝的集團高管們，戰戰兢兢的站在大門的兩邊，我和蘇牧然從容淡定下車，接受著所有人矚目的目光。

  今天，是蘇氏集團正式接受張氏集團的日子。

  從此，魔都再無張氏。

  “蘇總，少夫人，歡迎歡迎，以後公司在你們二位的英明領導之下，必定能跟上一層樓，請跟我來，我帶二位參觀公司。”

  負責人是個帶著眼睛的胖子，卑躬屈膝的站在我和蘇牧然麵前，與蘇氏集團不同。張氏集團的大樓除了張家的公司，還有其他公司。

  我和蘇牧然出現的動靜，自然也驚動了其他人。

  在所有人或驚訝，或感慨的注視之下，來到曾經的總裁辦公室。蘇牧然和公司的高層談論著接管的事情。

  我出場的目的，就在開頭介紹我之後，我就退出了書房。

  一來我懷孕了，並不適合這種冗長的會議，而來，張氏集團我不喜歡，並不想在這裏在蘇牧然麵前，把手伸得太長。

  實際上，無論是張氏集團，還是蘇氏集團，都不是我最後的歸屬。

  對此，我的心中早有計劃。

  “好久不見？和牧然過來的？”我走出會議室，在走廊上吹風的時候，看見了蘇少陵。

  他比以前更加瘦了，但雙目炯炯有神，從前眼中能看到的溫潤和和煦，此時已經變成了深邃的大海。是的，他的眼睛像大海一樣，深不見底。

  我想，真相對他來說，無異於一場巨大的蛻變。

  每個男人的成長，背後都離不開一個女人。

  隻是對於蘇少陵來說，這代價太慘烈。

  不是生，就是死，可是他連死都不能，因為他還背負這對蘇欣的愛，愧疚，痛苦，懷念……太多複雜的情緒，造就了今日的蘇少陵。

  “聽說你懷孕了？站著可以嗎？找個地方坐一坐。”

  他依然和平常一樣想得很周到。

  但是我們都知道，彼此早就不一樣了。

  我們誰都不是昨天的自己了。

  “好啊，樓下有飲料店。”

  在奶茶店裏坐好，我以為我們應該能有很多話說的，可是當真正坐下之後，相顧無言。蘇少陵把菜單遞給我。

  我點了一杯牛奶。

  蘇少陵點了美式咖啡，笑容淺淺淡淡，“幾個月了？別介意，我不是故意探聽，你知道的，這個圈子是沒有秘密的。”

  我和蘇牧然的檢查當初是在公立醫院，當時那麽多人看見了。

  我知道，如果不是艾滋病情況特殊，當病人要求保密時，醫院會做相應措施，並且我的醫生也非常有醫德，那麽說不定這件事都能被人知道。

  現在我很慶幸，“你和傅寧兒的事兒我看到新聞了，公司裏，公司發展越來越好。”

  當初針鋒相對，那麽慘烈，誰又能知道，最後我們竟然成為了盟友，一起對付傅家。

  果然商場上那一套是適用的。

  商場如戰場，沒有永遠的朋友，也不會有永遠的敵人。

  在和蘇少陵說話時，我接到了蘇牧然的電話，“怎麽沒看到你？”

  他的語氣帶著一絲自己都察覺的質問。

  “我累了，就下來找個地方坐坐。”我下意識的回答，回答之後，才忽然想起，他為何知道我不在上麵的？

  難不成有千裏眼，順風耳不成？

  不，我更加願意相信，是因為他……在監視我。

  當這個想法在我腦海裏想起來的時候，我鬧到裏嗡嗡響著，就像是被人從後麵敲了一悶棍，什麽都想不起來。

  “難道我連這個權利都沒有了？”我這話以一種開玩笑的語氣說著，但是隻有我知道，我不是在趕開玩笑的。

  蘇牧然放緩了語氣，但是他的視線卻越來越銳利，掃過下麵一大群，張氏集團的高管們，而此時，所有人鬥都不敢直視蘇牧然的眼睛。

  他們仿佛感覺到，此時的蘇牧然比任何時候都更加冷了。

  蘇少陵是個何種聰明的人，他聽出了我的語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