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五八章 擲星
作者:太史令的鼠標      更新:2020-10-26 09:01      字數:3500
  一聲歡呼。

  懷璧將一根羽箭扔進了瓷瓶中,興奮地叫出聲來。

  滿地的羽箭,是她、秦簪姐妹還有竹聲在玩擲星,北上海途中實在無聊,姑娘們便換著法消遣時間。

  佩璿不服氣又扔不準,扭頭向倚在右舷的二重天求助。

  今日在天上高高地飄著一層雲,將熱辣的太陽遮住,海風十分涼爽,一掃往日的悶熱,因此一船人全部來到甲板上休息。

  常晏天早就手癢了,得著秦佩璿的請,便拉著叢載天一起過來。

  佩璿遞給她一根箭,指了指三步線:“常姐姐你試試,這遊戲看起來不難,可怎麽就是扔不進去呢?”

  常晏天笑吟吟也不瞄準,隻輕輕一丟,羽箭便準準地插進了瓷瓶當中。

  秦佩璿高興地鼓起掌來,秦簪、竹聲、懷璧卻顯得尷尬了。

  秦無傷本來在船艏沉思,被姑娘們的歡鬧吸引,很快看清了形勢,替扔不進去的姑娘們圓場。“常姑娘練得一手好暗器功夫,玩擲星還不是小菜一碟麽!”

  秦簪一路別扭,隻要是二重天和常餘說句話她就泛醋,雖然常餘私下裏給她解釋了無數遍,但看到常晏天出彩,心裏仍是不爽快。“既然練過暗器功夫,三步豈不是太簡單了,離遠些再扔試試!”

  叢載天早看不慣秦簪的臉色,要強的性子撞了上來。“那秦姑娘說離多遠合適?”

  秦無傷一直充當和事佬的角色,他獻計道:“不如這樣,由我來定個規則,咱船上有一個算一個,看誰能站在最遠的地方擲中!”他從懷中翻出一枚五彩海螺:“誰得了第一名,這個小玩意兒就送給誰。”

  秦佩璿急道:“爹爹不公平,女兒離三步都扔不進去,明擺著嫌棄女兒!”

  秦無傷笑道:“不如這樣,沒把握的姑娘自己挑地方,哪怕是站在瓶子跟前,隻要擲進,上岸後爹爹便有禮物。”

  這個法子不錯,姑娘們一口答應。

  秦佩璿第一個拈起羽箭,站到兩步位置,想了想,又邁了一大步,最後撅著屁股彎著腰,幾乎是將箭放進了瓷瓶當中。

  “爹爹我要糖人!”

  “好,上岸就給我的乖女兒買。”

  懷璧第二個拈起羽箭,不好意思越過三步線,瞄了又瞄對了又對,結果沒扔進去,氣得她一跺好腿,卻牽疼了傷腿,齜牙咧嘴盡管著倒吸冷氣。

  秦無傷笑道:“每有人三次機會。”

  懷璧笑逐顏開,扶著拐杖重新站穩,拈起第二根,瞄到準得不能再準,一箭入瓶。

  “懷璧想要什麽禮物?”

  懷璧想了想,童心一起,道:“那我也要個糖人吧!”

  秦簪將羽箭交在竹聲手中,竹聲這一路都悶悶不樂的,秦簪想叫她討個歡喜。

  竹聲推辭:“之前都扔了六根了,我不行的!”

  秦簪把她往三步線前一推,竹聲羞了半天,第三根羽箭總算是扔了進去。

  “竹聲也要糖人麽?”秦無傷開玩笑。

  竹聲臉一紅,擺了擺手:“禮物就不要了,我沒什麽想要的。”

  “那這樣吧,上岸後我看著合適的禮物買送給你。”

  竹聲還在客氣,秦簪已拈起羽箭,朝二重天一遞。“二位,你們誰先來?”

  “我先!”常晏天抓過羽箭,後退了五步,抵在舵艙門前,朝著船頭的瓷瓶揮手一丟,羽箭斜斜兜出一條弧線,準準地插進了瓷瓶。

  秦無傷鼓掌:“好手法,還有比常姑娘更遠的麽?”

  常晏天道:“我師姐比我還厲害。”言罷以目試探叢載天。

  叢載天一方麵也起了玩心,另一方麵想壓一壓秦簪,接過羽箭,從右舷走到舵艙側麵,剛好在舵艙擋不到瓷瓶的位置停下,手一丟,羽箭入瓶。

  “好!好!好!”這回不光是秦無傷,從底艙爬上來的薑儒也喝起彩來。

  薑儒拈起一根羽箭:“我也來湊個熱鬧。”

  他也站在叢載天站的位置,瞄了半天,第一根不中,又試了兩根,都離著瓶口十萬八千裏。末了搖了搖頭:“這精細活我可幹不來!”

  秦無傷道:“還有比叢姑娘遠的麽?”

  常晏天舉手:“我試試!”

  她又比叢載天遠了一步,卻望不見瓷瓶了,幹脆跳上船舷,雙腳正反一鉤,身子半懸在船舷外,將羽箭丟了出去。

  “當啷”一聲,羽箭打在瓶身上。常晏天不服氣。“當啷”“當啷”又是兩聲,她搖了搖頭:“還是不如師姐!”

  秦無傷問道:“還有人麽?沒有的話,這個五彩海螺就是叢姑娘的了!”

  叢載天有意無意地向秦簪瞟了一眼,偏巧秦簪也向她瞟來,一顆無形的火花在兩道視線之間爆炸。

  “還有!”秦簪喊道。

  秦無傷啞然失笑:“閨女,你什麽時候有這能耐了?”

  秦簪搖了搖頭:“女兒是不行的,不過有一個人卻可以,爹爹稍等,我這就拉他上來!”

  常餘迷迷糊糊給秦簪叫醒,眼都睜不開,問道:“吃午飯了麽?”

  “吃什麽午飯,快起來,幫我爭個麵子!”

  常餘一頭霧水:“爭啥麵子?”

  秦簪邊拉他起來邊說:“一個你最拿手的把戲,一會兒可別給我丟臉。”

  常餘站到甲板上時還在搖晃,一時弄不清楚情況。

  秦無傷關切地問道:“賢侄幾時睡下的?”

  常餘回道:“寅初起了雲,我便下艙了。”

  秦無傷道:“辛苦你了,一會再給你補覺,現在先來湊個熱鬧。”接著將遊戲規則告訴常餘。

  常餘撓了撓頭,站到叢載天方才站的位置,揉了揉眼睛,手一甩,羽箭準準飛向瓷瓶,哪知半道遇上股風,最後連瓶子都沒碰上。

  秦簪狠狠拍了常餘一下:“認真點!”又遞給他第二根羽箭。

  這次常餘抬起手來測了測風向風速,等風穩了,斜斜地將羽箭丟出。

  羽箭乘著風準準地插進瓷瓶,除了竹聲,滿甲板的人都鼓起掌來。

  秦無傷眼睛都笑眯了:“沒想到賢侄還有這般手段!此戰常餘和叢載天戰成平手!”

  早在秦簪打常餘那一下時常晏天便不願意了,她高聲說道:“常公子兩擲方中,我師姐一擲而中,由此看,是我師姐贏了!”

  秦簪頂上了牛:“我爹爹說誰遠誰贏,又沒說誰次數少誰贏,況且常餘還能更遠!”

  常餘縮了縮脖子,低聲道:“你這是幹什麽,再遠我也沒得準!”

  秦簪低聲下令:“我就看不慣她們兩個那樣,你贏也得贏不贏也得贏!”

  常餘又向後退了一步,他可不會常晏天那本事,隻能將身子斜在舷外,姿勢極其難看,不過準頭倒是沒丟。

  常晏天不服氣:“我師姐還能更遠!”

  叢載天給她推著搡著,無奈之下翻身跳上舵艙頂篷,站到後沿,一箭而中。

  這下沒得比了,常晏天得意地仰著下巴。

  秦簪氣得有些不理智了:“常餘還能更遠!”

  “啥?”常餘眼珠子差點掉地上,“你叫我咋扔?就剩船尾了!”

  秦簪道:“那你就到船尾,我在前麵舉著瓶子給你瞄!”

  “那怎麽成,那是箭又不是竹竿,紮著你怎麽得了?”

  “哎呦你笨呀,我是活人,你用扔的又不是用弓射,萬一不準我還能接著!”

  常餘眨巴眨巴眼,不知道秦簪為何今天非要在這事上讓自己爭個短長。

  賭賽賭到這個份上已成了置氣,秦無傷也有些看不下去。“既然今日的比賽是我定下的規則,那我就來出個公道辦法,常賢侄也一樣登上舵艙艙頂,若是一箭而中,大家平局,上岸我再補一份禮物如何?”

  常晏天想喊不公平,叢載天扯了扯她衣袖,遞給她一個眼色。

  秦簪也想喊不公平,卻給秦無傷瞪了一眼。

  常餘撓了撓頭,看了看舵艙,自己可跳不上去,隻能把一旁的木箱推過來,手忙腳亂地爬上去。

  接過秦簪遞上來的羽箭,看著她隻許贏不許輸的眼神,他也有點緊張了,舉著箭瞄了半天,突然餘光瞟到海平麵上有一線黑,轉瞳瞧去,手不自覺地指了過去。

  “陸地!我看見岸了!”

  眾人的目光成功地被移走,數天的海途叫大家無比渴望陸地,是以暫時忘了擲星比賽。常餘趁機跳下艙頂,偷摸著踅回臥艙想補覺,秦簪後腳跟著進來了。

  “幹嘛跑呀?”秦簪似嗔似笑。

  “那個……我還得補覺,太困了!”常餘打了一個大哈欠。

  “叫你輸了比賽,沒不開心吧?”

  “我?”常餘納悶地指了指自己鼻尖,“當然沒有!你沒不開心吧?”

  秦簪扯住常餘左臂,頭順勢靠上去。“我就是看不慣她們倆那股勁,好像多了不起似的!”

  “我不是解釋過好多次了麽,她們倆就是幹‘保鏢’營生的,乖哦,我隻疼你最疼你!”常餘一旦不發窘,嘴也還是滿甜的。

  秦簪給蜜得喜滋滋的:“剛才不開心,但見到你就開心,說吧,叫我送什麽禮物給你補償?”

  常餘賊兮兮一笑:“送我綹頭發吧!”

  “頭發?”秦簪直起身子不解地看著他,“你這是什麽愛好,要頭發幹嘛?”

  常餘輕輕撫摸著秦簪的秀發:“因為你頭**亮呀!”

  “呸,我不信!”

  “就知道騙不過你,其實是這樣的,”常餘伸出兩隻手,比劃著繩子打結。

  “係繩子,什麽意思?”

  常餘心頭狂跳,自己都覺著自己厚顏無恥:“要來你的一根頭發,再拔下我的一根頭發,把兩根頭發紮在一起!”

  秦簪起先還沒反應過來,待看到常餘那期盼的眼神,她一下省悟,明白了常餘暗指的是什麽,狠狠捶了他一下,羞得跑出艙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