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九九章 觀天測凶吉
作者:太史令的鼠標      更新:2020-10-26 09:00      字數:2372
  王因然嬌滴滴拉住常餘,柔媚地哀求他同住一屋,常餘神主一亂,心髒似乎停跳了一個時辰,腦門卻衝上來一股燥血。

  “你說什……什麽?”

  王因然粉麵桃花,羞得不敢看常餘,她翩然翻身上床,微散床帷,露出半邊身子斜倚床欄,說不出得嫵媚。

  常餘熱血上衝,情不自禁就要爬向溫柔鄉,驀地腦仁深處好似被一根鋼錐狠狠戳了一下,一汪刺骨的寒流沿著脊椎浸入腰間,整個人打個激靈,邪火頓時給激得無影無蹤,窘得他奪門而逃。

  在那一瞬間,常餘眼前似真似幻地映出了秦簪薄怒的麵容。

  王因然猛然掀帷下床,臉上又嗔又怒又驚詫,羞赧換做了精煉,胸膛氣得劇烈起伏。緩了好一陣,她把房門閂好,變魔術般從床下掏出來一套夜行服換上,開窗看看午夜寂靜,接著翻身跳窗出店。

  城南水道旁有座小龍王廟,王因然潛到跟前,嘬唇學了兩句鴞語,龍王廟裏也回以同樣聲音,門打開,六重天正在廟中安歇。

  “夔姑,探查到阿毛的下落了麽?”

  “查到了,在死囚牢!”

  “他……還好吧?”

  “受點小罪,性命暫時沒有大礙,我已打點過獄卒,飲食不用操心。”

  “能不能直接救他出來?”

  “不行,太難!”

  “那隻有依計行事了!”

  “你這邊怎麽樣?”

  “已經安排妥了,明天便見分曉!”

  藏惹新王的招賢榜設在王城南門,靠牆根立起一趟竹篷向左右延展,每間竹篷上掛有名牌,大路中央豎著旗杆,西邊挑著“武兵金木”,東邊挑著“文術法農”。

  常餘有了昨夜的窘事,對王因然即敬畏又想親近,肚子裏正邪兩股勢力不住地爭鬥,王因然倒和沒事人一般與他有說有笑。

  二人看明指向便朝右走去,竹蓬漸次是理學、修史、詞賦等文科到農植、演算、遁甲等術科,直走到最邊角也未發現有和觀天相關的竹篷。

  常餘找到坐職的官員打聽,得知未歸科屬的人可直接找城門口地職司官詢問。二人回轉詢問,職司官也不知道觀天到底是個什麽門類,但上頭有令,有投必試,二人因此進了王城。

  剛脊城內高外低,依中央高地環築三道城牆,最外是剛脊城牆,第二道護佑王城外圍,各行署官衙都在二城之內,第三道才護佑內城宮苑。

  常王跟著人流走到司徒衙門,裏邊數十間屋子塞得滿滿當當,魚龍混雜,嘈雜不已。好不容易擠到台案前,將兩人的名籍技能報了上去,領了號牌,見是雜字第二百廿三號,此時才排到一百五十四號,算算排到自己起碼要下午了,兩人也不想再回客棧,幹脆和大部分人一樣,在大院內隨便找處地方歇了。

  熬到日落城頭才排到他們,此時投榜者已走得稀稀拉拉,常餘攥著號牌當先走進雜字應試房,裏邊三名中年官人早已疲憊不堪,隻打眼多瞅了瞅王因然,對常餘則正眼也不給一個。

  “來者姓名?所獻才能?”主試官操著滑溜溜的官話,常餘險些沒聽懂,趕忙報了上去。

  主試官怪眼一翻:“觀天是什麽技藝?”

  身旁一個清瘦的官員道:“下官倒是有些耳聞,貌似與我們的火祝一樣,是占卜術。”

  常餘連忙點頭。

  主試官懶洋洋道:“既是占卜術,要通過什麽儀軌實施呢?”

  “需要觀測諸天繁星周行的軌跡而定。”

  “本官可沒工夫陪你到夜裏!但王命不可違,季木母,你來帶他們吧!”

  清瘦官員撫胸允諾。

  沒過多久天便黑了下來,最亮的星星總是第一時間出現,當星雲亮起之時,滿天繁星才相繼閃爍。

  此刻人定鳥棲,靜夜中,隻隱隱傳來外城的犬吠聲與巡夜的吆喝聲,身後諾大的內城一片寂靜。

  常餘請季木母帶二人到一個地勢較高之處。中城之內也就城牆稍高,季木母亮了官牌,衛士放行。

  登上城牆,外城的夜景一覽眼底。剛脊城畢竟地處藩境,也就鬧市處一趟十字大街四衢明亮,四周圍燈火寥若星辰,遠不比鍾玄王都火線縱橫,暗卻皓月。

  肉眼有界,地明則天不明,常餘請季木母領自己到燈火稍暗的地方觀星。

  中城有馬牆連向內城城牆,內城地勢最高,城牆圍擋下露不出宮光闕影,也隔離了外城燈火,在此處觀測非常合適。

  常餘躬身道:“此時此地正好,請大人出題吧?”

  季木母想了想道:“正巧前不久王佐火巫測出了三百年一遇的良辰吉時,就以這個為題,你來用你的技能試試,看是否與我百越火巫所測的時辰相同。”

  常餘領命,從懷中掏出黃金十分儀,端端正正擱在城垛之上,接著舒展衡臂,心中默念歌訣,分主次定明暗,對天遙測。

  王因然再見黃金儀,血海深仇浮上心頭,多年的辛酸苦辣全為誅殺高犁文,如今攥著常餘這條線,萬千不可輕易斷掉。

  常餘自黃石山奇遇之後心如明鏡,腦中觀天歌訣源源不斷湧向指尖,推演手法毫無滯澀,小半個時辰後,他心頭一喜,儼然已經得到掛辭,然而將卦辭默念了一遍後,驀地驚出了一腦門子的汗。

  他急忙回頭望向王因然,又望向季木母,前一個滿眼疑問,後一個有些不耐煩。他怕是自己推演過程中出了錯,忙重頭又驗了一遍。

  城頭風冷,吹得滿身虛汗的他微微顫抖。

  王因然急急湊到他身邊,低聲問道:“怎麽樣,推演出來了麽?”

  常餘又回頭瞅了瞅季木母,見他已坐在垛堞之間躲風,看模樣倒似見慣了名不符實之輩,懶得搭理了,於是低聲向同窗求助。

  “我推足了兩遍,近半年之內都見不到一個上吉之日,又去哪裏找這三百年一遇的良辰吉時?三百年一遇的大凶之日倒是有一個!”

  “會不會是你歌訣記錯了,還是你這儀器太小精度不足?”

  “要不你來試試,我也擔心哪兒出了問題。”

  王因然稍一遲疑,還是接過黃金儀,在常餘的指導下展臂折衡,心中默念歌訣,慢慢推演起來。

  她的觀天技巧差出常餘太多,虧得常餘前後指點,她方能完成了全局。得到的卦辭中果然沒什麽上上大吉之日,端端一個大凶擺在半年之後。

  她又核正了一遍,果然沒有半點差錯,回眸惶惑地看著常餘,見他也拿不定主意,心中突起執拗,對常餘道:“物極必反,否極泰來,凶日便是吉日,你隻管說你的卦辭,剩下解辭看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