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九三章 說服
作者:太史令的鼠標      更新:2020-10-26 09:00      字數:2347
  秦三友第三次來探望秦簪,一樣笑臉相送。

  “不知秦姑娘可考慮好了?”

  秦簪第三次送給他一張冷臉,刺刺地道:“我如今身在彀中,你要我如何便如何,我又不能反抗,何苦五次三番來問我意見?”

  秦三友剛要解釋,秦簪的“連珠炮”把他壓了下去。

  “你們若是真的尊重我,又為何將我軟禁在此,不叫我同懷璧妹子與翔醴在一起。你若問我考慮好了沒有,我還是那句話!”

  秦三友提前做好了心理準備,雖然一上來又碰了釘子,卻也不惱,仍是和顏悅色。

  “懷璧姑娘和翔醴姑娘吃得香睡得好,秦姑娘大可不必操心。上頭有明令不能叫三位姑娘住在一起,三友也是按令行事,秦姑娘要體諒三友的難處啊!”

  “這前前後後難道不都是你的主意麽?怎麽你在林子中吆五喝六十分氣派,到了這裏卻說什麽按令行事,還有誰能管得住你麽,難不成是那個肥頭大耳的色鬼麽?”既然撕破了臉,秦簪也沒句好聽的話了。

  秦三友仍是笑笑:“秦姑娘小聲些,這也就是三友向著姑娘,聖上的壞話怎麽敢胡亂說,叫外人聽了去又要多事!”

  秦簪故意抬高聲音:“他是哪家子聖上,北舜亡國快二十年了,如今天下歸寧,人心思定,你們這些反賊又要拖百姓於水火,就不怕天兵降臨,誅你們九族麽?”

  也不知是秦簪的恐嚇蒼白無力,還是秦三友心大,他並不害怕,仍是苦口婆心耐著性子勸導。

  “也就是我家聖上誌向高遠、心胸寬廣,你便當著他麵說這些大逆不道的話,他老人家也不會介意這些小節。不過你說的天下歸心於大寧,三友卻不敢苟同。”

  “如今北有高氏雙雄覬覦中原,南有百越、南海妄圖割據鼎立,鍾玄以鄭聰為首的權奸集團弑殺皇族、擁立幼帝、欺瞞天下,哪個不知道他詭計篡權,明擺著的時局,秦姑娘怎麽還說天下歸心呢?”

  “我大舜在江北勵精圖治百餘年,百姓安居樂業,路不拾遺夜不閉戶,卻被寧武宗逆天攻伐,你看看如今,禍首高闞被權相弑殺,罪魁高犁文被排擠出朝廷,可憐巴巴守著苦寒孤城,殞滅隻在旦夕。”

  “你再看天府蠲州,大舜遺忠紛繁歸複,兵強馬壯、士氣高昂,不日即要順江東下收複故土,我看秦姑娘也算是女中豪傑,不會連這麽明朗的時局都看不清楚吧?”

  秦簪冷笑一聲:“我不是什麽女中豪傑,也不管你是不是什麽應天良臣,政治的事情我不懂也不感興趣,任你吹破天下所有的牛皮我也不在乎。我隻問你一句,你們究竟要我怎樣?”

  秦三友的慍色一閃即逝,複作笑顏說道:“不是和姑娘說過三次了麽,想請你與我義父見上一見。”

  秦簪突然改口道:“那就見吧,還等什麽?”

  秦三友沒有料到她如此輕易就鬆了口,笑顏趕上眉梢。

  不過秦簪接下來的話卻又不好聽了:“見是可以,不過我一個字都不會說!”

  再好的耐性也受不了秦簪一而再再而三的頂撞,秦三友眉頭一皺,語氣變硬了起來。

  “秦某三次懇求於你,自忖並沒有什麽失禮之處,姑娘為何這般不予配合?”

  秦簪心中冷笑,好一個自以為是的家夥,嘴上利落回道:“軟禁就是失禮,不說與你義父相見的真正意圖便是不誠,你如此藏著掖著,我又不是風塵女子,為何要老老實實配合你!”

  秦簪嘴巴厲害起來當真像刀子一樣:“之前看你似有仁俠風範,救我們於危難之中,如今看來,你不過是一條披著羊皮的狼,滿口仁義道德,一肚子陰謀詭計,早知今日,我還不如死在句芒手裏好!”

  秦三友初見秦簪時便覺得她與義父秦無傷眉眼之間很是相似,又是同姓,秦無傷早年喪妻失子,這廂秦簪偏巧又是孤兒,他便強將秦簪“請”到蠲州,準備獻給秦無傷見上一見。

  然而秦家的家規十分嚴厲,若叫秦無傷聽說秦簪是搶回來,就算二人真有血親,秦三友也免不了家法伺候,因此才三度請求秦簪為他圓這個謊。他又不好和秦簪說是認親之事,怕她順杆爬討了秦無傷的便宜。

  不論秦簪與秦無傷是否有血親,她肯定是離不開蠲州了。若是真有血緣,她便是大舜天命王女,一等一的身份,自然要留在大本營靜候大舜複辟。若不是,沒的說,她已知曉了太多的秘密,人是萬萬留不得了。

  秦三友被秦簪一頓數落,畢竟年輕氣盛,怒氣一上來,嘴便沒了把門的。“我秦三友如此善待姑娘,並非是你如何如何了得,而是你同我家王爺實在是……”

  秦簪問道:“實在怎樣?”

  秦三友豁出去了,自己到底是在盡孝,便受家法也甘願。“你與我義父相貌十分相似!”

  秦簪多聰明的人,隻此一句話,這些天的遭遇立刻領會於心。她呆呆地坐在椅子上,大腦突然變得一片空白,隻有一個十分遙遠的聲音在問自己:“這世上真的還有我的親人麽?”

  未久,秦簪回過神來,看看滿麵漲紅的秦三友,輕輕籲了一口氣。“此話當真?”

  秦三友見有轉機,溫和下來道:“你看秦三友可是偷奸耍滑之人,請姑娘去與我義父會麵,光明正大,對你又沒有什麽損失,為何執意與三友抬杠?”

  秦簪埋怨道:“還不是你無禮在先,你若肯平心靜氣好好和我講,我怎會不答應!”

  秦三友身涉軍國機密,當然不肯輕易結交外人,但他又不能道破,索性深深一揖,誠懇道:“三友多有得罪,請秦姑娘海涵!”

  秦簪再歎一口氣,驀地想到常餘。

  也不知他此刻身在何處,在做什麽,有沒有像自己一般突然想念戀人。

  忽而又覺得自己是否太過多情,二人相處不過才半個月,怎麽自己竟如此不可自拔,說不定常餘隻當自己是普通朋友,便忘了自己也屬正常。

  此念一起,滾燙的心房好似落下了片片雪花,點滴的冰冷漸漸涼了滿腔熱情。

  想想人生在世,朋友愛人終歸是鏡花水月,唯有父母親人才是實實在在。此間這人若真是自己的生身父親,自己便好好在他身邊盡孝。若不是,看看人性良善,也便認了圖個安定,常餘的煩心事就叫竹聲去操心吧,自己實在是太累了。

  “好,我答應你,你來安排吧!”

  秦三友喜上眉梢,衝著秦簪深深一揖。“秦姑娘等我的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