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五章 按圖索驥
作者:太史令的鼠標      更新:2020-10-26 09:00      字數:2311
  正所謂見錢眼開,聽說有便宜銀子賺,那樟蒲嫖客眼睛一亮。

  “你盡管著問,這樟蒲城裏沒有我曹老七沒逛過的窯子!”

  “此女叫作尹菩軒!”

  曹老七倒是個識貨的,罵了一句:“你這廝敢情是來消遣我的?哪個不知道尹菩軒是鍾玄皇城根遴甄坊的頭牌,你腦袋壞了跑到樟蒲城來找她?”

  “別的你不用管,隻要告訴我樟蒲城裏有沒有她。”齊駿晃了晃銀子,語氣一轉,“你不會是牛皮吹得鼓,實際上對新來的姑娘一概不知吧?”

  曹老七看在銀子的份上稍微認真:“若說新來的,洋妞我也知道幾個,可真沒聽說這麽大的角兒來樟蒲。要麽是她改了名字,要麽是她進了山上的私館。咱普通老百姓可去不起私館,若是在山上,可不能算我消息不靈通啊。”

  “既如此,你可有私館的門路?”齊駿把銀子懸在曹老七手上,“若有門路,再加一錠。”

  曹老七的醉眼在暗巷中閃閃發光,左思右想,終於想起一個人。“有是有這麽一個,但不怎麽熟絡。”

  “說說看。”

  “這人是個製圖師,製海圖的,給官府和洋人都做過活,錢沒少賺,可四十大幾了就是不成家,憋了就上山大把地花銀子,我和他賭過幾場,算是認識,但不敢打包票去了人家就能伺候你。”

  齊駿一鬆手,銀錠沉甸甸壓在曹老七手掌,“頭前帶路,事成再賞一錠。”

  “這個點兒去他家未必在,我隻管帶你認門,其餘的要靠你自己了。”

  曹老七咧著嘴收好銀錠,轉身引齊駿出巷。先穿過南北向的主街鬧市,接著循山路登高,七拐八拐,在一條小街停了下來。麵對是一套小院,院中隱隱透出燈光,看來運氣不錯。

  曹老七叩門,院子裏邊傳來一個男子的聲音:“哪個?”居然說的官話。

  “我,曹老七!”

  “不玩不玩,找別人去!”院中人語氣煩躁。

  “不是叫你去賭錢的,是給你介紹生意的!”

  “滾滾滾,老子現在正煩,什麽生意都不接!”

  曹老七回頭瞅瞅齊駿,一攤手,示意自己沒轍。齊駿又扔了一錠銀子,揮揮手打發走他。

  看看左右無人,齊駿回手從鬥篷下抽出水虹,伸進門縫輕輕一挑,門閂立斷。他推門進院,見天井不大,大門緊挨屋門,窗內點著明燈,一個人影在屋內走來走去,像是有什麽事情在煩神。

  齊駿輕輕掩上院門,推屋門,屋門未鎖,屋中圖紙堆中埋著一人,給深夜到訪的不速之客嚇了一大跳,紙卷紛紛落地。

  “什......什麽人?”

  齊駿帶好屋門,將水虹輕輕一插,劍尖沒入地磚,無沒有一絲雜音。

  “叨擾兄台,贖罪則個,在下有個不情之請,還望兄台指點一二!”

  製圖師須發散亂不修邊幅,看上去有五十好幾,一手拿著圓規,一手拿著炭筆,驚愕下提起一隻手防備,發現舉起來的是炭筆,急忙換另一隻手,將大圓規尖對準齊駿。

  “你要做什麽?”

  齊駿一抱拳:“聽說兄台見多識廣,想從您這兒買些消息。”言罷掏出一錠銀子輕輕放在桌上。

  製圖師見他不來搶錢反來送錢,一張臉登時拉了下來。“沒教養的東西,你爹媽沒教過你不能擅闖私宅麽,你信不信我把你告到衙門去?”

  “送上門的銀子都不要麽?”齊駿又掏出一大錠銀子。

  “滾,老子差你這點臭錢?別來煩我,再不滾要你好看。”

  齊駿提起水虹,對著桌子輕輕一揮,一聲輕響,木桌齊整整斷為兩半。“它的麵子給不給?”

  “你你你……你想幹什麽?”製圖人軟欺硬怕,世俗的很。

  “我來問你問題,你老實回答我,我若是滿意,我的銀子歸你,若是不滿意,你畫圖的那隻手歸我。”

  製圖人咕嘟吞了口口水,好漢不吃眼前虧,忙點頭答應。

  他果然經常上山排解寂寞,幾座知名的私家會館都去逛過,正巧昨夜剛去買醉,聽說“蚌仙居”裏悄悄進了幾名鍾玄美女,正想著什麽時候去嚐嚐鮮。齊駿再問別家可有消息,製圖人搖頭,說最近隻他一家進了鍾玄姑娘。齊駿問明道路,立刻出門上山。

  樟蒲城氣候宜人、山勢平緩,富貴之人多在半山迎海之麵建造豪宅,豪宅的規模與富貴程度隨著山勢不斷提高,不少上檔次的商家為做富人們的生意也將店鋪蓋到半山,是以富貴區與平民區以山為界。

  齊駿尋路來到一處緩坡,此處是青樓聚集之處。但若非提前知曉,那奢豪的門麵與巨商富賈家真沒什麽兩樣,山下那些窯館與這裏一比,仿佛草雞看孔雀。

  尋對了方位,見一家門頭立著座精雕細刻的木牌坊,正中用古篆提著“蚌仙居”三字。

  牌坊後麵依山勢築階而上,兩旁奇異玩石與名花貴草在大紅燈籠映照下豔麗非常,石間淙淙水泄,一股濃濃的花蜜香氣籠罩四周。

  齊駿拾階而上,步百階而登頂,坡上是一處平地,種著密密麻麻的桂花。如今時節正對,金黃色的花米爭相開放,甜膩膩的香氣更加濃烈。

  花樹後隱著一套大宅院,門首立著精致打扮的二男二女,見齊駿來到,兩名妖嬈女子笑容滿麵地迎了上來。

  “這位公子是來‘賞花’還是‘賞月’?”

  高級館子和低級館子就是不一樣。在山下,張口閉口就是“來呀小哥”“進來坐坐”“奴家想死你啦”,而人家這裏,打門就問“賞花”“賞月”,一句話就問出了新客老客。

  製圖師指點過,“賞花”是過把癮就走,“賞月”是要留宿。

  不懂行又沒熟人領著的人大多要反問門子,人家看人下菜,有錢的狠狠宰一把,沒錢的進都不讓進。

  齊駿裝作熟客回道:“你家要是個‘大晴天’,灑家自然要‘賞月’,若是‘滿天烏雲’,‘賞賞花’也就回了!”

  “大晴天”是說在園子裏找到了中意的姑娘,“滿天烏雲”則是沒個上眼的。

  “賞花”“賞月”價錢差大了,做這皮肉生意的當然喜歡客人留宿。“咱家‘亙古長空’‘萬裏無雲’,公子爺裏邊請吧!”

  一名女子翻出一方空繡盒,端在胸前堵著齊駿。

  齊駿知道這是要“敲門磚”,當即拿出銀子丟在盒中。二女眉開眼笑,忙將齊駿請進大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