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人，都是祭刀用的。”

  上官雲的眼中閃過了一絲不忍和慚愧，道：“那時紀氏的礦脈挖出來的礦，終於打造出了父親夢寐以求的刀，可是不知為何遲遲不能開刃，那就無法向朝廷交差了。所以當時，我的父親連夜前去臨安，向紀氏的家主請教此時，原來紀氏的礦脈有著十分特殊的地方，那就是鍛造出來的刀，需要用人血祭刀開刃。”

  “所以……你們為了完成最終的鑄刀，殺了數千人？”

  虞玦的聲音不知是生氣還是恐懼，變得微微有些顫抖，而趙子明的理智也漸漸回籠，以一種震撼的目光望著上官雲。

  上官雲不知該如何麵對這些人，輕輕合上了眼……須臾才道：“那時我的父親為了鑄刀已經走火入魔，一開始……他是從官府死牢裏買了些囚犯祭刀，後來人數遠遠不夠，便開始在找那些江湖上十惡不赦的凶徒，直到後來……”

  “那些人的數量遠遠達不到祭刀的標準，所以青峰山莊開始將魔爪伸向附近手無寸鐵的村民、無辜的百姓，何其荒謬！”

  燕宸曦的臉上覆上了一層寒霜，眼中帶著慍怒之意道。他是行伍出身，征戰沙場，殺伐果斷讓敵人聞風喪膽，但卻是百姓們眼中的守護神。

  他不喜歡戰爭，甚至在很久以前厭惡著這個朝廷，卻願意守護著那些普通的百姓們安寧的日子。所以，前朝對普通百姓性命的枉顧，青峰山莊此番所作所為，才讓他如此憤怒。

  也幸好是那上官老莊主死了幾十年了，不然按照燕宸曦的性格定然是恨不得將其抽筋扒皮！虞玦見著那上官雲慚愧灰敗的臉色，唯恐他羞愧的閉氣了，忙勸住發怒的燕宸曦，須臾才問道：“可是後來你們為什麽沒有繼續了？”

  如果當年，青峰山莊真的鍛造出了削鐵如泥，如此鋒利的刀，前朝是否會滅亡都不一定呢……

  “因為有一個少年，阻止了這場災難的發生，避免了我們青峰山莊造下更多的殺孽。”

  虞玦心中疑惑，誰有這麽大的本事時，卻見上官雲望向虞玦，道：“是您的外祖父，翌安王。”

  “啊……”

  虞玦瞪圓了一雙漂亮的杏眼，很是驚訝。

  “那個少年，是日漸西斜的慕容氏王族，最後一絲餘暉。他有經天緯地之才，雖生在那樣肮髒齷齪的皇室，卻正直善良，隻可惜啊……”

  那樣的出身，那樣的秉性，最終與翎凰公主一樣，成為了一場傳奇中的悲劇。

  燕宸曦眉心微皺，打斷了上官雲的話，問道：“但是你們已經鑄造出來那數千把妖刀呢？”

  “全部被他銷毀了。”上官雲道，“我說過，翌安王是個十分正直的人。縱使他知道那些刀會給衰弱的軍隊增添戰鬥力，可他說，那是沾染著無辜百姓的不祥之物，逆天而存，不該存活在這世上，全部丟入熔爐中融掉了……”

  提及翌安王的時候，上官雲的語氣中帶著欣賞之意。但他的身體十分虛弱，所以在說出這麽多話之後，已經幾乎力竭，大口的喘著氣。

  眾人也陷入了沉默中，似乎當年所有疑團答案，都得到了解釋。

  青峰山莊禁地的屍骨，藏寶閣中發生的事情，趙子明父親的死……

  但，他們又似乎遺漏著什麽。

  就在此時，燕宸曦開口道：“當年既然是你殺了趙嶽，師傅又親眼所見，按照他的性格不會為你隱瞞，你拿什麽收買了他，而且還讓他幫你威脅柳墨生？”

  柳墨生看著上官雲，他也想知道！

  虞玦正想著事情呢，聽到燕宸曦這話嘴角抽了抽，雖然古鶴影這人行事不大靠譜了些，但豈是容易被收買的人……

  上官雲沉默了會兒，方才說道：“十壇鬆雪釀。”

  “噗！”

  虞玦和柳墨生、施成渝三個人險些被口水嗆到，這古鶴影也未免太……

  “與炙陽心法。”

  就在此時，上官雲默默的加了一句，燕宸曦聞言，恍然道：“原來如此！”

  一時間，臉上的神色有些複雜。

  “什麽是炙陽心法？”

  虞玦疑惑的問道，一旁柳墨生解釋道：“當年師兄身中離魂之毒，需要用內力壓製這種毒，所以宗主在外遊曆的時候會尋找一些對提升師兄內力有幫助的心法。這炙陽心法，想必就是其中一類了。”

  “沒錯，這炙陽心法乃是我們青峰山莊的密門心法，是當年開朝皇帝慕容瑾所賜，隻是可惜……這心法實在過於晦澀難懂，數百年來我們青峰山莊幾乎無人練成，有天賦不夠的人甚至因此走火入魔。祁王殿下果真是百年難得一出的英才，竟能將這心法練為己用……”

  上官雲奉承著燕宸曦道，但此時祁王殿下臉色可不是那麽好看，冷冰冰的，半晌才涼颼颼的來了句：“老家夥是在拿我做實驗！”

  他四周溫度驟降，柳墨生默默向施成渝的身邊移了一步，虞玦也沒說話，低頭隻當做不知道祁王殿下是因為什麽生氣的。

  就在此時，一旁一直沒說話的趙子明來了一句道：“當年師傅您親手殺死我爹，是不是因為他不止在偷藏寶圖，也偷了炙陽心法，走火入魔了？”

  聽到趙子明的聲音，眾人都意外的望向了上官雲，卻見他微微頷首。

  “所以……其實我爹，早就生出了異心？”

  趙子明的聲音很沮喪低落，大概在他心中，雖不與父親親近，但依舊是自己敬重之人，卻沒想到會做出這樣的事。

  柳墨生拍了拍趙子明的肩膀，到底是多年的兄弟，兩個人之間的默契不言而喻。

  當年的事情真相大白，接下來便就是收拾殘局。

  看著地上上官靈的屍體，趙子明心中又是一陣絞痛，問虞玦道：“王妃……阿靈，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是詛咒啊。”

  上官雲已經休息了會兒，但聲音依舊虛弱的說道：“埋在青峰山後山禁地，數千亡靈對我們上官家的詛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