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前來相國寺請佛骨舍利前去離山宗廟，來的皆是朝中重臣王室宗親，負責這次隨行安全的，都是金東涯一手調遣。

  金東涯生了異心，那些巡防營的人也不可靠了，再加上那些刀槍不入的怪物圍攻，景安帝以及朝中大員死在這一場禍事中，到時候金東涯便能掌控局麵。

  世人皆知，今日是祁王燕宸曦來相國寺迎接佛骨舍利前去離山宗廟，若此時屍兵出現，發生慘禍，眾人不會想到是有人存心作祟，汙名隻會落在燕宸曦的身上。

  屆時燕氏王族覆滅，金東涯父子迅速掌控上京，所有的黑鍋都甩給燕宸曦背……雖然冒險了點，但其權勢之上的誘惑卻是極大的，難怪謹慎如金博文，也會選擇鋌而走險了。

  比起離山虛無縹緲的輪回傳言，對於金博文那樣的人而言，哪裏比的上這眼前至尊之位唾手可得。

  “沒想到他們的最終目標不是在離山，竟是在相國寺就動手了。”

  寧九命人在那些屍兵上淋了火油，聽著那些可怖的掙紮聲音，心有餘悸的說道。

  而明清遠看了相國寺的方向一眼，麵色凝重，輕輕搖頭說道：“不見的如此……”

  太後縱使想破腦袋，也沒想出答案——原本看似天衣無縫的計劃，究竟是哪裏出錯了？

  “莊周曉夢迷蝴蝶……”

  就在太後心中驚疑不定的時候，她聽到了耳畔虞玦波瀾不驚的聲音，淡淡開口道：“蝶夢幻術，你以為隻有長孫思遠與烏雲宴會嗎？”

  “什麽？”

  太後低呼出聲，不敢置信的看著虞玦。

  她是何等的心思機敏之人，等虞玦這般一說，也不過是須臾之間反應了過來，看著虞玦咬牙道：“果然是你！”

  “你們早就知道今日計劃，所以將計就計，好歹毒的心思！你這是要讓金家，萬劫不複。”

  他們知道了相國寺是個局，但沒有戳穿，而是攻擊了心思最為薄弱的金東涯，在眾人麵前說出了計劃，出盡了洋相……

  虞玦聽著太後咬牙切齒的聲音，嘴角微微彎起了一抹弧度，用著冷漠的聲音：“我們隻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罷了，論惡毒，我也比不上太後的萬分之一。”

  虞玦幾乎不敢想象，若是今日太後等人的計劃得逞，燕宸曦又將留下怎樣的千古罵名。

  用長孫思遠等人的話來說，燕宸曦的軟肋是虞玦，而虞玦的軟肋和底線……是燕宸曦！

  所以在那麽短的時間內，虞玦能夠很快的和長玄月的記憶融合在一起，並且熟練的掌握了應付屍兵的法子。

  太後臉色青一陣白一陣，看著虞玦，道：“當日哀家應該一早就除了你的！”

  就不該將這個人留下來對付皇後，卻沒想到最終是養虎為患。

  虞玦冷漠的看了她一眼，又問道：“不過有一點，我很好奇……”

  她看著太後，道：“燕宸曦便就罷了，你早就看我們不順眼，恨不得除之而後快。但是聖上……他可是您唯一的兒子，尊你為太後，又給了金家享不盡的榮華富貴，你為何竟能聯合外人，置也於死地？”

  “莫非……其中有什麽隱情不成！”

  太後目光微微閃爍，竟也不答話。

  此時便聽燕宸曦道：“聖上，離山祭祀時辰將近，萬不可因這點小事，耽誤了時辰。”

  “讓人將金東涯押下去，嚴加看守，一切等祭祀結束，再回來審理。”

  原本此時心灰意冷的太後等人，聽到燕宸曦說繼續前去離山祭祀，瞬間生出了一線希望……

  他們，還有機會！

  景安帝似是十分疲憊，深深的看了半跪著的燕宸曦一眼，微微頷首，吩咐道：“一切便按照祁王說的做。”

  此時寧九聽了明清遠的話，一臉不解，道：“可是這些屍兵不是全部都被我們找了出來嗎，陸錚已經率兵在離山附近鎮守，他們還能有什麽後招？”

  明清遠拂去衣擺上的灰塵，淡淡道：“別忘記了，金博文那可是隻老狐狸，能將所有籌碼都押在一處？還有太後，曆經兩朝，當真那麽簡單？”

  更重要的是，還有一位長孫思遠！

  這個人若非命數不濟，幾近將整個大燕王朝都顛覆。他城府極深，深諳算計，就連景安帝都被他拿捏在股掌之間，此次相國寺之事，若非是他數度的在虞玦麵前提及。

  他隻要換種方法，安排燕宸曦他們前來相國寺，也不會引起虞玦和燕宸曦的戒備，他們也不會想到搜尋附近的亂葬崗。

  虞玦繼承了上玄月的記憶，她知道煉製屍兵的過程，也知道他們的死穴是什麽，幾乎沒費什麽力氣的便將那些令人聞風喪膽的屍兵給處置了。

  就是因為這不費吹灰之力，才讓人不安，或許這隻是第一步而已，在離山之中，等待他們的是什麽？

  虞玦看著林子裏的火光，那是明清遠和他們接應的信號，手心著一直捏著的一把汗終於鬆了口氣。

  過石階的時候，忽而覺得背後傳來一陣刺骨的寒意——是靨蛇！

  馬車從朱雀門出，沿著官道穿過熙熙攘攘的人群。上京熱鬧繁華的街道漸漸在了身後，出了城，向著離山出發。

  而燕宸曦這次負責整個行程的安危，騎著馬在最前麵，遠遠的虞玦隻能看見那一道玄黑色的背影。像是察覺到背後的視線，燕宸曦回首看了虞玦一眼，縱使隔著人群，虞玦也莫名覺得心安。

  這一切，從何處開始，便從何處結束……

  不知是因為要下雨，還是什麽緣故，卻見本是春末夏初的季節，遠遠看去，便見離山山頂竟聚集了一層雲霧。

  帶著某一種不祥的預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