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虞玦出來，見古鶴影已經走遠了，隨手抱起了地上蹭著她的腳撒嬌的胖貓，小聲嘀咕道：“師傅怎麽突然改變了態度，莫非是與莊子裏的那幅畫有關？”

  這些時日古鶴影要麽一副閑雲野鶴，整日的抱著酒壇醉生夢死的姿態；一聽到虞玦問到長玄月和當年的事，便就裝死。

  燕宸曦氣的差點要拔劍，還是虞玦擔心祁王殿下失去理智真的做出欺師滅祖之事，死死的攔住了他。本來他們都不指望著這位能出手，到沒想到關鍵的時候竟靠譜了一回。

  聽著小姑娘小聲嘀咕的聲音，燕宸曦輕笑，道：“這個時候他出現在上京絕對不是偶然，恐心底早有所盤算，不說……應是故意看我們著急。”

  虞玦瞪圓了一雙杏眼，半晌，才道：“他的性格怎麽能如此的……”

  惡劣！

  不過虞玦不知怎的，忽而想到了長玄月，她亦是如此，喜好以捉弄人為樂。有時候虞玦都不禁在想，活在這世上的到底是古鶴影，還是長玄月呢……

  晚間的時候，宮中來人，倒不是為別的，而是為了長公主的事。長公主又病了景安帝不會不知道，隻是莊子裏回話的人語焉不詳，景安帝便派了寧公公來問虞玦。

  虞玦本來打算說清楚蝶夢幻術之事，卻沒想到燕宸曦攔住了，讓她說不知情。寧公公見這二位分明是知道，但又十分戒備的樣子，心底無奈。

  他是知曉燕宸曦的脾氣的，這位祁王殿下隻要不想說，誰也沒辦法從他口中問出什麽來。

  “公公，這些時日聖上龍體如何？”

  虞玦隻當沒看出寧工眼底的為難，命人奉了茶來，笑問道。

  這夫妻兩個，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寧公公歎息，道：“這幾日聖上倒是一如既往的上早朝，外麵看起來倒沒什麽異常，隻是……”

  說到這裏的時候，寧公公看了四周，虞玦會意將底下的人遣退了，寧公公才道：“隻是這些時日聖上經常將自己一個人關在內殿中，半夜也總是從噩夢中驚醒，老奴瞧著實在擔心的很啊……”

  虞玦聞言，眉心微皺，知道景安帝恐是靨術發作的厲害了。上一次她在宮中最後一次見到景安帝的時候，那時景安帝無論是身體還是精神狀態都十分的不好。

  身中靨術幾十年，景安帝已經到了強弩之末，所以這一次他們之間的恩怨，要做個了結了。

  寧公公見他們兩個人沒說話，燕宸曦更是冷著一張臉，無動於衷的模樣，心中更是歎息，對燕宸曦道：“王爺也莫怪聖上，這些時日……老奴見聖上雖罰王爺，但也是有所苦衷。不是老奴多話，您想想，這些年他對您的寵愛您心中都清楚，萬不可因此父子離心啊。”

  他在宮中多年，很是精明的一個人，很多時候不該說的話一句都不會說，此時竟能所出這樣一番話來，也是為了景安帝和燕宸曦父子著想。

  虞玦道：“公公所言我們都記下了，隻是……”

  她看著寧公公，緩緩的說道：“聖上是王爺的父親，又為天子，無論是父子還是君臣，王爺都應該對聖上唯命是從，不應該有任何質疑的。但易地而處，王爺也是人，無論是當年琉璃夫人之事，還是如今離山血字碑、舒妃之死，件件都是逼著王爺身敗名裂，誅心之痛，豈是能用有所苦衷而抹平。”

  “公公今日勸解的情分我們心領了，隻是此事，不止是王爺讓步，還有聖上的決心。”

  一番話說的不卑不吭，縱使寧公公聞言，也不由多看了虞玦數眼，須臾之後方才道：“王妃娘娘的話，老奴會找機會告訴聖上的……”

  這裏寧公公離開後，燕宸曦看著虞玦，無奈道：“你與他說那麽多做什麽。”

  虞玦道：“起碼得讓聖上知道你的立場，免得他總是拿你當三歲的孩子糊弄。”

  這話，也就隻有她敢在他麵前說了，燕宸曦無奈的歎了口氣。

  虞玦說著，似乎是想到什麽一般，對燕宸曦道：“姑祖母的事，到底怎麽辦才好？”

  兩個人一麵說話，一麵到了後花園。

  此時古鶴影和有琴不在，不知去了何處，整個後院靜悄悄的。

  四月底五月初，後花園的一架薔薇開的正好，微風拂過，粉色的花瓣隨風而落，還有幾隻玉色的蝴蝶棲息在花上，頗有幾分飛花弄晚的意境。

  “蝶夢幻術是長孫思遠下給姑祖母的，看樣子是不想讓姑祖母卷入到離山的是非中。他這一生機關算盡，唯獨對姑祖母留有一絲餘地，也不知說他仁慈還是殘忍。”

  看著多愁善感的小姑娘，燕宸曦倒是笑了，將她被風吹亂的鬢發別到一旁，也沒說話。

  虞玦坐在薔薇花架下的石凳上，隨手撈了在腳邊舔毛的雪球揉了一把，見燕宸曦這個時候竟還有心情在笑，當下就擰了他一把，道：“你是姑祖母養大的，姑祖母這一生為了你們燕氏皇族憚盡心血，如今暮年還要讓她陷入這樣兩難的境地，你就不能多為她考慮考慮麽。”

  被擰了一把的祁王殿下忙斂了笑，一把抓住她那作亂的小爪子，眼底依舊是噙著笑道：“你如今膽子越來越大，竟敢對本王動手動腳了。”

  想當初這隻見了他的時候，連說話都磕磕絆絆的呢。

  麵對某人偶爾的調笑，虞玦現如今已經免疫了，再不似之前那般動不動就臉紅。換了一隻手要擰他，卻被他順勢兩隻手都抓住，抱到了懷中！

  他的力氣大，隻不過一隻手便將她兩隻不安分的爪子包裹在掌心，掙紮都掙紮不開。麵對如此懸殊的體力，虞玦氣的不行，就在兩個人打鬧之間，原本占據上風的祁王殿下忽而感到惡風襲來，手上結結實實的挨了一爪子！

  一時間兩個人都愣住了，燕宸曦鬆開了虞玦，殺氣騰騰的目光瞪向那罪魁禍首。一人一貓鬥爭許久，某隻胖貓早在實戰中打出了經驗。

  早在他動手之前，夾著尾巴迅速的逃跑，就算祁王殿下再如何的輕功絕世，連根貓毛都沒摸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