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白天的時候茶花餅吃多了還是什麽原因，晚上的時候許久都沒有做夢的虞玦，又再度做起了奇奇怪怪的夢。

  夢中是一片素白，綠瓦紅牆，貌似依舊是在皇宮之中。隻不過，所見之處都被白色覆蓋，唯有那虞美人開的炙豔如火，而雪茶凋零。

  所見似曾相識，又似是全然陌生，虞玦以為這一次又像是之前那樣，隻會看到奇奇怪怪的畫麵，而不會聽到任何聲音的時候，有一道悲憤的聲音劃破了平靜：“聖上，娘娘是中毒而亡，你要為她做主啊！”

  隨著這一道聲音，所見被紅與白而模糊的世界漸漸的變得清晰了起來，虞玦依約看見眼前一道玄黑色的身影，上麵繡著萬裏山河的圖案，這是……

  前朝的服飾？

  虞玦用力的揉著眼睛，可怎麽也看不清楚他的模樣，隻看見一道背影。

  那背影高大修長，站在那素白之下卻又那麽的孤寂。

  似乎過了很久，又似乎並沒有過多久，她聽到一道暗沉的聲音：“什麽毒？”

  這個聲音已經不再年輕了，帶著一絲暗啞之意。

  “鴆羽之毒。”

  淡淡四個字，虞玦心中大駭。

  鴆羽之毒，那不是昔年慕容雪茶……那麽眼前的人是……前朝的神熙帝慕容瑾！

  當日在來並州之前，鴆羽之毒第一次發作的時候虞玦也做過這樣奇怪的夢。似乎冥冥之中仿佛是一種宿命，讓她來到並州。

  這個昔年前朝皇帝慕容瑾和虞生一族產生糾葛的地方……

  一時間，虞玦心中閃過了許些個念頭，不知慕容瑾說了什麽最終畫麵突轉，她聽到內侍尖細的聲音道：“後宮諸妃白綾賜死，為後殉葬！”

  “大司徒柳鈺意圖謀反，誅九族……”

  素白色被猩紅的血替代，縱使在夢中，虞玦也聽到了哀嚎聲與哭泣聲，讓人心驚。

  夢境中的哀戚被猩紅的戾氣給取代，漸漸的、虞玦聽到那些哭喊聲越來越遠，隻見那血色殘陽下，一個孤獨的身影坐在龍椅之上，麵前是被風吹散的紙張。

  梧桐半死清霜後，白頭鴛鴦失伴飛……

  不知為何，胸口像是被什麽狠狠的刺痛，一時間竟潸然淚下。

  “阿玦……”

  一道溫柔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在那一種即將淪陷於深淵的失重感到來的時候，虞玦緩緩的睜開了眼，正好對上一張俊美的麵容。

  當看見穿著銀白色戰袍的燕宸曦出現在她房間裏的時候她揉了揉眼睛，還以為在做夢呢。

  平日裏見到他的時候穿的都是常服，這一世第一次瞧見他穿戰袍。銀白色的戰袍襯托得那一張如玉的麵容多了一絲凜冽，眉宇之間暗藏鋒芒。

  小姑娘剛醒，柔嫩的小臉帶著淡淡的紅暈，一雙水眸泛著淡淡一層霧氣卻又沒有任何戒備的看著他，就像是隻麋鹿看著他。

  祁王殿下心底一軟，但還是將抱著被子準備繼續睡覺的小姑娘從被窩裏挖了出來道：“時間不早了，虞生炙還在外麵等著你呢。”

  聽到他的聲音，虞玦方才有幾分清醒了，不是夢。

  小姑娘沒睡醒，但也沒起床氣，聲音軟乎乎的問道：“你要去軍中嗎？”

  “嗯。不過等你們從雪山回來，並州的事情已經解決了，晚間的時候帶你看煙火。”

  燕宸曦聲音溫潤，見他這麽說，虞玦按下心中的擔憂，點了點頭。

  虞玦不知道為什麽突然會做那樣一個夢，這樣奇怪的夢，好像是某一種不祥的預兆……

  虞玦心中莫名的有些不安，但又說出來為何，隻是叮囑道：“今天……你要小心啊。”

  “放心好了，今天由孟昶旭和柳墨生衝前鋒，我在後麵押鎮。”燕宸曦看出了小姑娘的不安，耐心的解釋道：“並州兵馬都在我的掌控之中，若是順利的話興許不用一兵一卒便能將他們收複。”

  聽他這麽說，虞玦原本懸著的心方才漸漸安穩了下來。她知道論起派兵布陣是沒有人能比得上燕宸曦的，而且如今他們又有虞生炙提供的防布圖在，說明事情是占有先機。

  “好，那我早些回來……”

  虞玦看著燕宸曦說道，神色慎重，像是一句承諾……

  虞生炙的馬車便停在行宮外麵，黑色的馬車看起來分外的闊氣，上麵繪製著日月星辰的圖案，那是屬於月宮的標誌。

  瞧見這三匹馬拉著的馬車，祁王殿下眼皮子微跳，覺得虞生炙是故意在他麵前顯擺的。

  燕宸曦將寧九捧著的狐裘給虞玦裹好，叮囑道：“雪山上冷，記得將衣服帶好。我讓廚娘準備了些點心你帶著，別餓著自己。”

  男子穿著颯爽的戰袍，但神情卻是分外的溫和叮囑眼前的小姑娘，卻一點都不違和。

  虞生炙坐在馬車中，瞧著燕宸曦如此殷切叮囑的樣子，嘴角也微微抽了抽，心中莫名有一種不舒服的感覺。

  總覺得燕宸曦這小子在同他搶女兒養呢！

  虞玦抱著燕宸曦給她裝的滿滿的食盒，重重的點了點頭，倒沒察覺到兩個男人之間的風雲暗湧。

  就在兩個人說話間，此時馬車已經向著雪山方向出發。

  外麵趕車的是月宮弟子，虞玦見過他，像是紅葉她們的大師兄。寬敞的馬車內就坐著父女二人，時間相處久了，他們父女二人之間的相處也不是那麽尷尬了。

  “要不要喝茶？”虞生炙倒了盞茶給虞玦，虞玦搖了搖頭，從食盒底層拿出了一個白瓷盅，裏麵是一早燕宸曦給她備好的牛乳羹。

  新鮮的牛乳羹上麵還灑著玫瑰花，看起來好看又好吃，瞧著這樣子，虞生炙心底越發嘀咕燕宸曦這小子到底是養妻子還是養女兒呢？